吕岩一一拜别众家道兄,看着他们全都腾身远遁,心下亦是感觉空落落的。
至于那敖辰倒还一直留在此间,他现在需要依仗吕岩的还有很多,所以没有离去。
那敖辰静静的站在旁边,一直盯着吕岩等着他的决断,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的不好多说什么。
而四海之广博胜过四大部洲太多,妖仙海兽无数,更有不少上古之时就成名的人物隐居其间,其间凶险可想而知,没看见他堂堂的西海龙族之流,修为更是可堪比肩人仙的翘楚人物都沦落至此么!
只是一时之间吕岩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说起来此次他也是第一次下山,而先前在扬州一行还有那徐继业在侧,况且他对海外之事两眼一抹黑,现在要他立下决断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一旁的敖辰察言观色,知道吕岩难以决断,他略是沉吟一番才是开口说道:“既然道友不知何去何从,那么先随我前往西海一行如何,虽说我不受父王待见,却也予我不少兵将,司八千里水泊,定然可以帮道友查知一二!”
吕岩闻言亦是大喜过望,虽说一开始以来他对这头老龙并不是十分相信,只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倒是感觉此人不像心思诡谲之辈,对他的这些话还是能够相信的,对自己是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决定既下,那么便前往西海行走这一遭又待如何,而这西海之地距离此间何止万里,还的早些上路才是。
稍作辨识,吕岩大手一挥,敖辰精魄应声化作烟霞之气汇入吕岩体内,吕岩不觉畅然大笑一声,而后便是御器而行直赶往西海之地。
吕岩一路风尘自是不提,单说别处徐敬业的残部,此后旬月时日徐敬业的军队在海上被大风所阻止,他的部将王那相砍下徐敬业、徐敬猷和骆宾王的首级向官军投降。
余党唐之奇、魏思温都被捕获。斩首后,他们的首级被送往神都,扬、润、楚三州平定。
自此一场轰轰烈烈反抗武周的起义就这么平息,三洲数百万军民身受战乱之苦,不过此也是突破樊笼之前必经的阵痛,星星燎原之势就此展开,一场席卷天下的大势慢慢露出狰狞一角。
吕岩不远万里飞遁而来,又不敢太过张扬,只得在飞跃名山大泽之时尽量敛息避开,如此一路走走停停,费时大半月功夫才是来到西海边上的一处小村落。
一路西行,吕岩现在看起来稍显风尘,只是他的状态却是前所未有的好,遍览沿途各地风光不说,又是再无琐事缠身,也是暂且将心头的烦忧压了下去。
不觉间念头通达无滞畅然的很,直让他不由感叹果然行走万里路途要比读破万卷书强上太多了,这丈量之法也是悄然稍有进境。
稍是休整之后,吕岩寻了一处渔家,予了那人五两足金,只换了一叶小舟,那船家主人自然欢喜的很,就那么满心雀跃的去了。
如此吕岩独自一人趋舟而行,只是他这驾舟的手段与凡俗之流倒是有些差别,只见他遗世而独立负手站在船头,脚下暗运真炁之力,真炁轻拍水面,这叶轻舟一晃三晃就这么迅的飘飘荡荡远去了。
一叶扁舟渐行渐远,缓缓的驶离海岸线,大海神秘的面纱一点点在吕岩面前一点点的揭开,更是渐渐展现了它磅礴汹涌的一面,他约莫只行出几十里波涛已是渐生,忽的一个浪涌急扑而来,直引得好船头一阵晃动。
吕岩忙的调用真炁镇压,使了一个类似千金坠的法门,才算是初初解了如此困局,他还真的没有想到大海会是如此多变,刚刚还是波澜不惊,这么短短时间就风波乍起了。
再往远处看,无垠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水天一色,却是忽的他眼光一凝,见到远处一根白线飞也似奔而来,更是声浪滔天直如万马齐喑。
吕岩忙的极运目力远眺,才是惊觉竟然是一道极为少见的翻天浪潮席间而来,巨浪还未至,狂风便骤然而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劈头盖脸浇了他一脸。
直引得他这脚下的轻舟一阵不稳,就那么差点把这小舟掀翻,舢板嘎吱吱轻响,显然这叶轻舟实在经受不住这么大的风浪,吕岩忙的疾唤烈阳斧在手,而后真炁急转挥手布下一道隔膜,才是将雨水风浪尽数阻隔在外。
却是见到远处那道白线迅的逼近,飓风怒号声浪震耳欲聋,惊雷滚滚就好似雷公发怒,又好像万马奔腾,天威浩瀚威严如斯,一时之间吕岩看的目瞪口呆,心神摇曳难定。
而就在这时吕岩却是忽的面色一凝,他隐约可以看见远处那道足有七八丈高的翻天巨浪前面似有一物飞速游动,再是细看分明是一条舴艋小舟八桨齐摇飞也似的往这边奔来,船上众人嘶吼阵阵,双臂齐摇拼了命的挥动手中划桨,以求能躲过巨浪追击。
只是那翻天巨浪是何等的迅猛,如斯天威又岂是这些凡人能够抗衡得了得,猛地那舴艋小舟被巨浪一阵冲击,小舟打了一个急旋,眼看就要被那巨浪淹没。
哪里曾想,在生死关头船上的一众人似是被激起全部的血性,怒吼一声竟然稳住了船头,就那么又冲了出来。
吕岩看在眼里,似是心底的那根弦被船上众人的那股血性狠狠的触动了一下,此等凡俗之流尚且有与天争命的时候,何况是吾辈修行之人呢!
道心既发敬畏之心尽去,吕岩豪气顿生,畅然大笑一声,而后重重的一顿,脚下舢板小舟爆裂开来,吕岩身形迅的冲天而起,直直朝着那翻天巨浪冲将了过去。
情况危急,吕岩尽全力遁空而来,只数息便至,漫天飓风都难以阻挡吕岩分毫,浓烈的海腥气都直熏得他晕了乎的,只是他这般御空而来,声势实在浩大,一时船上众人被他吸引,竟全都有些愣神。
而吕岩看着那舴艋小舟有力竭之势,情势迫在眉睫,如今也实在顾不得那么许多,吕岩‘啊呀’怪叫一声,顺手一招将烈阳巨斧紧紧攥在手里,调用全身的真炁注入其中,双手擎着烈阳巨斧一式‘开天辟地’顺势展开。
只见吕岩手中的那烈阳巨斧爆发出道道刺目的金光,斧身划过一道玄玄妙不可以的大道轨迹,其上一股凌厉至极的气劲狠狠的落在翻天巨浪之上。
两厢攻击交接,轰隆声连响,吕岩身前的巨浪硬生生的被他阻断隔绝开来,颇有些分海断流的架势。
只是天一生水,且无定势绵延而不绝,水柔而克刚,而且这暴风骤雨急降,水势更显汹涌,还未待他反应过来,被他截断的海水便迅的弥合。
汹涌水势复至,其间凶险更甚从前三分,说到底吕岩也不过是一个采药小修罢了,能够调用的也不过只平时积累的一些先天真炁之属,所行的更只顺其自然以意导气运行经脉各处,而后复行丹道返转之功罢了,如此小周天实在难以与金丹之流的那种天人合一的大周天相较,手段孱弱的很。
吕岩只得拼命的挥动手中巨斧,分海断流将那翻天巨浪再是稍稍阻了一阻,只是水势太大事不可为,他只得回身冲着那道舴艋小舟打出一道雄浑以及的真炁,随即舴艋小舟如离弦之箭一般往远处划去,迅的驶离了此间。
不提船上一干人欢呼一阵,双手合十拜谢上仙大恩,单说吕岩见危机已解,精神这么一松下来,才是惊觉方才他一顿猛攻将体内的真炁耗损的七七八八,如今巨浪再至,哪里还有余力抗衡,却是还的早些离开此地才是。
如此吕岩鼓荡余下的真炁冲着水巨浪狠狠的一拍,他的身影才是顺势冲天而起,悬空而立任由大风吹拂的衣袂咧咧作响,看着脚下的滚滚波涛,却是恍如隔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