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后,在昆仑山之巅,阳光极其灿烂。
天幕下的银峰雪色莹蓝,绒布冰川水晶般透明。
向来清净无双的天玄赤京殿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惨绝人寰的惊呼声。
悯翃神尊手中的书一顿,便放下书籍,他有些担忧地望向宫殿西面。
下一刻,神尊就闪现在林夏的殿门前,敲了几下门。
“夏儿,你怎么了?”
“吱呀——”一声,门很快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紧接着,一个哭得满脸通红的女孩便冲了出来,她一看见神尊,就哭得更加厉害了。
“神尊大人,我就快要死了……我真的还不想死啊——”
她一边哭着喊着,一边像浑身力气都被人抽走了一般,逐渐坐到地上。
“你怎么突然说这些,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快要死的?”
神尊看她面色红润有光泽,听她哭声震天响,他狐疑地问道。
神尊又想起前两日,林夏还不听劝地,强行吃下两框石榴,并不觉得她阳寿已尽。
更重要的是,林夏完全没有离魂的症状。
林夏此时哭得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歪倒在神尊的腿上,看淡生死一般。
“因为,我得了绝症,血流不止,这若不是绝症,还能是什么?”
神尊听到她有气无力地说完,点了点头。
“的确是像患了不治之症,可本尊也没见你血流不止。”
林夏无奈地抬头望了神尊一眼,接着道:“是在不显眼的地方,血流不止,总之,我就快要离开人世了,神尊你能不能答应我几个临终心愿?”
林夏不满地嘟起嘴,那种地方血流不止,她怎么可能好意思说得出口。
神尊疑惑地望着她,“遗言?你难道想说,让本尊放了申屠惟吉,还有,告诉你过往的记忆?”
如果林夏此时点头,他就很有理由怀疑,她这是在故意演戏了。
林夏当然察觉到了神尊不悦的神色,“您要是愿意的话,我肯定不阻止,还有,您能不能多少有点同情心,我就快死了,您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神尊居高临下地说道:“放心吧,以本尊看来,你绝对没有患绝症的,相信本尊好吗?”
林夏又哇哇哭起来,“是绝症没错,我的……双腿……之间……那里血流不止……刚刚一直就止不住……”
神尊蹙眉,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了,便慢慢蹲下身来,将挂在自己腿上的林夏抱起来。
然后,他一脸神色古怪地,将林夏抱进寝殿中,将她放上了床。
“床上也不能躺着,会弄脏被子的。”
林夏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翻了个身过去,趴在床头,又接着唉声叹气起来。
悯翃神尊一抬手,就看见他的掌中印上了一抹胭脂色。
很奇怪,也许是那抹朱红,形状似海棠,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就反感,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神尊又望向趴着的林夏,她一脸的生无可恋,双目无神地,不知望向何处。
“你这是女子每月都会来的葵水,并非绝症。”
神尊此时,很感激他过去经历的漫长岁月,以及,他身边有一个荤素不忌,什么都同他说的遂铭成长老。
幸亏有次,遂铭成长老跟他,闲聊起,女子每月的葵水。
所以,神尊那次也被迫知晓了,为何无量天境中的女弟子们经常请假,总是给他一副,不想好好修习的模样。
神尊也知晓了,那些女弟子们,为何每个月总要请那么几天假。
其实,神尊不知道那真正的缘由是,因为他对门中女弟子们异常严苛,不给批假。
导致,门中女弟子们对神尊颇有微词,又被无量天境中的其他长老们知晓,其他长老们,就特意拜托遂铭成长老向神尊说明这个事情。
“天葵水至?女子都会有?那为何之前我没有?”
林夏第一次听说这个新奇的名词,不禁好奇地问道。
神尊看到她闪着亮晶晶的眼,脸上写满了求知的欲望。
神尊这下有些慌张,他知道的也有限,因为今日之前,他根本就毫不关心这个问题。
神尊毫不怀疑,他总有一天会被林夏的“为什么”问得哑口无言。
为了避免那种情况的发生,神尊决定先下手为强。
“反正,你别胡思乱想,少些焦急思虑。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休息好,女子天葵水至的时候,是需要用心进补的。
这是女子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了,根本不是绝症,几日之后便会恢复正常。
从今往后,你每个月都会这样一次,本尊这就先去通知贤清,给你送些滋养补品来。”
说完,神尊就像完成一项重大任务般,匆匆走了出去。
当然,神尊那么着急,其中更重要的缘故是,他也对女子葵水所知甚少。
为了维护他无所不知的高大形象,他决定少说少错,尽量日后,不再跟林夏讨论这个事情。
然后,神尊如他所说的一样,下了昆仑山一趟。
昆仑山下。
易旻试台上,有两拨弟子正在训练着。
一群身着天青色统一长衫的弟子们,正在整体划一地挥动长剑。
另外一群,弟子们则是分成俩俩一组,做着互搏的训练。
神尊将武贤清喊了出来。
“师尊,您今日已经授完课业了,为何您还要下山来呢?”
武贤清整理好衣衫后,他来到神尊面前,好奇地问神尊道。
“等你完成今日的修习,就去厨房一趟,盯着他们做些补身子、补血气的汤汤水水上来。”
神尊一本正经地嘱咐道。
“您喝吗?”
武贤清有些吃惊,神尊中在殿中,那么多年了,还从未在吃食上要求些什么。
“不,林夏喝。”
神尊本来还想问贤清那女子葵水之事,但他又看向贤清青涩的脸庞,便放弃了。
“她怎么要喝补血的汤品?”武贤清也就顺嘴一问。
“她今日来葵水了。”神尊也就顺嘴一答。
闻言,武贤清当场就呆住,神尊也没太在意,直接又返回天玄赤京殿去。
过了好半晌,武贤清才反应过来,追出几步去。
“师尊!”
武贤杰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发生了何事?”
两人密谋一顿之后,又去寻长老们要意见。
几日后,便有只冬青鸽飞出无量天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