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见老爹身死,亦是悲痛,让家将收了尸身就欲下山,却听萧峰怒喝一声:“慢着!”
慕容复一惊,此刻他受伤,更不是萧峰对手,只能强自说道:“怎么,想杀了我为你爹爹报仇?刚才可是说一战过后,恩消怨散,怎么,如今你要反悔?哼哼,想你萧峰一向以豪迈自居,如今却不顾长辈遗愿,要赶尽杀绝。你别忘了此刻还有少林诸多大师在此,当会为我做主!”说着脚下缓缓向少林众人那边移动,竟是犹如惊弓之鸟。
萧峰却毫不在意,只是说道:“我妻子阿朱呢?快放她出来!”
慕容复这才知道萧峰并不是要杀他,只觉众人目光扫在他脸上,犹如火烛,当真滚烫。也不答话,对着家将一挥手,便有人带来一个女子,正是阿朱,只见她衣衫褴褛,面色憔悴,想是也吃了不少苦。
阿朱见了萧峰,拥入他怀中说道:“大哥,你没事就好。”
萧峰也道:“嗯,阿朱,你说我们以后去塞外牧马放羊可好,远离这世间的恩恩怨怨,过那平和快乐的日子。”
阿朱答道:“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能在大哥身边,哪里我都去得。”两人对视一眼,满是温馨,令人羡慕。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起,却见一老僧出现,手里拿着一把破扫帚,想是寺内最低等的杂役和尚,只听他说:“萧老居士虽一生有大罪过,却临死前大彻大悟,知道了仇怨害人,却是深有慧根,与我佛有缘,不如就葬在我少林吧。想必每日听得晨钟暮鼓,佛经教义,也能洗去一身罪孽,早日成佛,荣登极乐。”
萧峰眉头一皱,暗道这老僧说话好不讲道理,可他只当这老和尚是佛经念的多了,不通人情世故而已,当即说道:“身为人子,自当让家父落叶归根才是。大师美意,却是多谢了。”
老僧摇着头,道:“错了错了!”只这两声,竟是从几丈开外来到萧峰面前,已是抓住了萧远山的尸身。萧峰这才知道眼前这老僧竟是深藏不漏的大高手,见他强行想留下老父尸身,当即大怒,抬手就是一掌见龙在田。这招虽不如亢龙有悔威力大,但却是他最为熟练顺手的一招。
那老僧是躲也不躲,这一掌打在他面前三尺便再难进一分,空气中隐现波纹,竟是一道无形气墙。
萧峰大惊,这护体内力能外放,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今这老僧竟是能在体外形成气墙,那更是要有多深厚内力才成?
老僧抗了萧峰一掌,却也不还击,只是口道‘阿弥陀佛’,转身便欲离去,没成想一人影突然近身向他袭来,也未有什么招式,只是一拳向他脸颊打来,犹如泼皮无赖。
可谁都没想到,这如此普通一拳,却生生将刚才还大发神通的无形气墙击碎,结结实实的印在了老僧脸上,就听‘砰’的一声,老僧打着旋儿就飞了出去,轰隆一声撞塌了山崖,大小石块噼里啪啦的砸到他身上,一会便成了个不小的石堆。
出手的正是王鹤,他将抢下的萧远山尸身交给萧峰,这才说道:“管杀还管埋,我真是善良。”
少林众人大怒,刚见出来个寺内的隐修高人,顷刻就被王鹤打的不知生死,一个个纷纷喝道:“欺人太甚!”“胡乱伤人!”“为大师报仇!”
王鹤冷哼一声道:“《宋刑统》明确写着:掘墓盗尸者诛!被亲人发现更是打死活该,连官府也不追究。刚才那可不是盗,而是抢。我身为萧峰义弟,萧远山就是我叔父。我打死那抢尸的老家伙有何不可。这等恶行,想来也只有佛祖能原谅的了,我是凡俗之人,自不比佛祖,但能送他去见佛祖,让他老人家亲自感化这个卑鄙之人!”
少林众人一阵语塞,说不出话来,就听那边石堆一阵响动,那老僧却是从中站起,左脸肿的老高,也不再提萧远山尸身一事,而是说道:“施主竟然会我少林的易筋经,那今天便是要留下来说道一二。众僧听令,结罗汉阵,降妖伏魔!”
王鹤心中暗惊,这扫地僧是有两把刷子,只是接触一下,却是察觉到自己练过易筋经。不过内功这东西,看不到摸不着,空口白话谁都会说,于是王大老板就颇不要脸的喊道:“你说学了就学了?我看你是一个人打不过准备群殴吧,我还说你学过我逍遥派的功法呢。”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别说萧峰段誉二人,就连几个玄字辈僧人心中都是泛嘀咕,莫不是这前辈当真是找个由头,一拥而上?却是不知扫地僧武学本领,自是不会相信只是一触就能查别人功法之事。
“呔!”那老僧又是一声怒喝,说道:“众僧不要迟疑,速速结阵,拿下此人,不可使我神功外传!”
众僧见他肯定,又觉得他武功奇高,必是隐修多年的前辈高人,当下对视了一眼,有了计较,步法一动,各司其职,结起了少林罗汉阵。
这少林罗汉大阵本是一百零八人所结,运转起来,却是能将众人功力联合,攻势连绵不绝,永无休止。而被困之人若想破阵,则需以一人之力对抗百人,自是凶多吉少,能堪堪保住自身已是不凡。但时间久了,自然比不上百人可休息轮换,生生累死,却已算是极好的下场。
如今这些人虽不过七八人,只能结个少林罗汉小阵,但个个武艺高强,比之大阵是少了几分韧性,却多了几分犀利,何况有扫地僧这等绝世高手居中控制,更是不同凡响。
王鹤却面不改色,只是说道:“神功外传?你们少林的功法多是达摩那天竺胡人创的,若人家也有门户之见,却是没你们少林什么事了。所以说,人家能肉身成圣,你们到死也只能当个普普通通的大和尚。”说着,就被阵势卷入。
萧峰段誉大惊,正要出手相助,却见阵势中人影闪动,噼啪几声,那五六个玄字辈高僧竟是被打的犹如滚地葫芦,七零八落的飞向四周,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再望过去,却见王鹤伸出一掌,自上而下,扫地僧却是双掌平举,堪堪抵抗,只一会功夫,小腿竟是没入山石地面之中。
扫地僧口鼻流血,却是平静说道:“玄慈,你且去收拢寺众,设下罗汉大阵,今日定不能让此人走脱。”王鹤笑笑,也不说话,只是手上加力,瞬间扫地僧就没入到腰。
玄慈武功最高,却是恢复了行动,听了扫地僧命令向寺内跑去,只听钟声大作,人声喧哗,隐约可见到寺中武场上聚集了不少僧侣。
正在此时,却又见一队人马上山,戴鎏金银纹兜,穿黑漆顺水甲,蹬牛皮铁片靴,腰别钢刀,背抗长枪,竟是大内的禁军。这领头之人坐在马上,穿着一身墨黑的长袍。却是用绸缎帕子掩着嘴鼻,一脸的嫌弃烦躁,待看见王鹤,才喜笑颜开,眉头大展,从马上翻身下来,甩着手帕,翘着兰花指,‘呵呵’笑着向他跑来,带起一阵香风,让段誉大大的打了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