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两国与雁门关前对峙,却是成了周边小国的焦点所在。只不过辽国一方是兵强马壮的正规军,宋国这边却大多数是江湖游勇,贩夫走卒,虽有几支大宋的军队,但也都是些小将少卒,当不上大场面,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但谁也没想到,辽国虽足足二十余万强兵,竟被挡在雁门关前三月不可越雷池一步。王鹤是大高手没错,这人人都知道,于是辽国设下各种计谋陷阱,但均是奈他不得,常常是损兵折将,赔了夫人又折兵。到了最后,竟是不知从哪来搞来三架投石车,水缸大小的石头从天而降。一颗飞到一半就掉了下去,另一颗直接把个大汉砸成肉泥,最后一颗却是向一小将飞去。那小将就在王鹤身边,早吓的傻了,动也不动,王鹤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却成了炮弹的目标。他连忙运气功力双掌打出,只听轰隆一声,巨石炸裂,王鹤亦是被砸到在地,只觉胸口憋闷,双臂毫无知觉,两手更是鲜血淋漓。
“王大人!”“王大侠!”众人一片慌乱,连忙上前。就听王鹤说道:“莫慌!我无事,诸位,随我杀……”还未说完,却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吐出,晕了过去。到底是血肉之躯,虽有神功护体,还是受了不轻内伤。
待到傍晚,王鹤一咕噜醒了过来,却是满头冷汗。如今过去半日,不知这雁门关还守不守的住。虽仍觉胸口憋闷,却强忍着运起轻功向城门跑去。却听仍是杀声不断,竟是还在争斗之中。
上了城墙,只见到处是人的尸身,竟是没有下脚之地。众人见他出现,均是士气大镇,纷纷喊道:“王大侠无事了,太好了!”有王鹤加入,自是将城头辽军清理。眼见退了此波攻势,王鹤才有时间问道:“竟打了如此久?”
一大汉坐在地上,靠着也不知是谁的尸体说道:“可不是,那辽狗看您不在,当然是抓紧时间攻击,想要一举破关,却是小瞧了大伙的这百来斤肥膘,愣是与他们对砍半日,不分胜负。不过说实话,那辽狗却有几分能耐,咱们是……咱们是死了好多兄弟!王大侠,你要替他们报仇啊!”说着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就听旁边一人骂道:“杜老六,你是不是爷们,老子亲弟弟死了都没哭,你哭个甚!”
杜老六一擦眼泪说道:“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老子愿意,你管的着?对了,你弟弟的尸首呢?不是说要给王大侠看一眼吗?”
那人又道:“看个腿儿,刚才当做石头,砸到关下面去了。嘿嘿,倒是砸死了两人,那小子也不亏!”
杜老六惊道:“我草,你连你亲弟弟的尸首都扔,你他奶奶的还有没有人性?”
那人哼了一声,道:“人性?有人性的也不会来这儿了,来这的都是他娘的没人性的,明知是死路,还一头撞在上面,跟傻狍子似的。”那人说完,又来到王鹤面前,咚咚咚磕头说道:“王大侠,刚才你救的就是小的弟弟。可惜那小子命薄,还是让辽狗杀了。只是累的王大侠受伤,我在这里给你磕头请罪了!”
王鹤刚要去扶他,却见又是一颗大石飞来,直接将那人砸成肉泥,鲜血溅了他一脸,又咸又热。
“草!怪不得半天不攻上来呢,原来是憋着使这坏呢!”杜老六骂了一声,大喊道:“都自己找地儿躲着,辽狗一次只能发三颗石头。”
王鹤看了看已经成为一滩烂泥尸体,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对着众人说道:“我去把那投石车毁了,我若是没回来,你们便……便散了吧!”
杜老六嘿嘿一笑道:“这里的人都是些粗坯莽汉,但辽狗若是想占了雁门关,却也要砍下这十万颗大好头颅才成,王大侠信是不信?”
王鹤楞了一下,却也是笑道:“如此,却是我矫情了!诸位……”
“在!”
“待我毁了那些投石机,再回来一同杀敌!”
“祝王大人旗开得胜!”
王鹤站在城头,对众人一抱拳,反身跃入那辽军之中,只听杀声不断,一直冲向那后方投石机所在。
待天明,王鹤归来,满身血迹。他解下身上包袱,里面竟是些羊皮水囊,扒开塞子,竟是酒水。他上前说道:“来,酒不多,没死的过来同饮一口,润润喉咙!”众人皆是欢呼,边喝边唱,无惧生死,真英雄也。
经此一役,辽军损失不少,也是停下了攻势,好歹也让雁门关能舒缓几天。这日,又有朝廷命令下来,王鹤本不想理,没成想传令之人竟是个熟人,便见了一见。那人一见王鹤,只是流泪,说不出话来,王鹤命人拿些干粮饼子上来,他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等填饱了肚子,才长叹一声说道:“咱家如此狼狈,倒是让王大人见笑了!”这人正是宫中司礼监的向监长。说来王鹤如今名头很多,江湖上多是称他为王大侠,官场上的人多称他为王大人,因为也不知是谁将他曾被小皇帝封为户部尚书一事给抖落了出来。
王鹤也不在意,问道:“向监长也是朝廷老臣,怎会落到如此境地?”
向监长抹了下眼角的泪,说道:“自从官家与太皇太后归去,那些相公老爷便入了宫中。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那些饱读诗书的文人坏起来,却是比我这身体残缺的阉人还狠。我花光家财打点,才算得了活命,倒不是他们收钱就办事,而是他们压根瞧不上我,懒的理我,这才饶了我性命。我一个老太监,没权没钱,自是无处可去,每日躲在宫中,能有的吃食还罢,常常是三五日也不见水米。他们看着眼烦,又听说我与你有旧,才给我个传命的差事,实际上是打法我来送死罢了。”
王鹤听后久久不语,这向监长当初是如何风光,如今也成了这幅模样,想来那些平民百姓更是过的不好,但又转念一想,自己这都泥菩萨过江,却是有心无力。
此时,却见那向监长将手中的文书一扔,道:“想来王大人也不愿见这烦心的物件,咱们不看也罢。只是求,万望大人看在往日情分上,能答应下来。”
王鹤见他年老体弱,又吃了这般苦头,也不知还有多久可活,可怜说道:“只要我能办到,你说就是!”
向监长大喜道:“那咱家就先多谢大人了。”说着竟是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接着又说道:“咱家是活不久了,但我这残缺之人,却都是有个全尸下葬的念想。可如今那皇城内守卫严密,若是还按着当初的路子,怕是不行。我便打算偷偷将我那宝贝窃出来。可我一个老太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自是痴心妄想。我这几日听说能将辽军挡在雁门关外,全仰仗大人您一身通天彻地的大本领,就说能不能教我两手,不用太过高强,只要能躲过那些兵士耳目即可。”
王鹤如今一身功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又习得天山折梅手等诸多绝技,眼界大开,细想了一下,倒也不是没有法子,答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你如今已年老,却也教你不得什么高深的功夫。你要掩人耳目,自是要轻功高强,那便从这方面入手好了,我教你个吐纳法子,再有一套步法,虽是我自创,但练到深处也是了得,躲过兵士耳目自不在话下。”
向监长大喜,将王鹤所授一一记下,末了又有些不好意思问道:“大人传的定是了不得的功夫,可我年老力弱,不若再传我些兵刃手段,真要遇到打斗,也好有个应对。”
王鹤一想也是,就问道:“那你平日里可有用过什么兵器?”
向监长苦着脸道:“别说兵器,连些尖锐物件也是少有接触,真要说的话,我平日酷爱绣花,那绣花针倒是用的熟练。”
王鹤无语,你听说谁家功夫是用绣花针当兵器的。可看这老家伙一脸期待,又不好拒绝,想了半天,才道:“那绣花针太细,不好着力,咱们也不求一击毙命了,你有我传的轻身功夫,自是行动迅速,我再教你一套认穴打穴之法,你用针往人家穴位上刺就是,刺的多,说不准便刺死了。”
向监长也知自己是有点难为人,当下也不反对,点头认真学了起来。待他临走时,此套功夫已是小成,还让王鹤惊讶了一把,没成想这老太监还颇有些练武的天赋。
向总监上了马,却又突然问道:“大人,你传我的这套功法可有什么名字?”
王鹤答道:“都是我才想的,哪里有名字,你要愿意,就自己起个吧。”
向监长点点头,向王鹤道别,踏上了归路,凭王鹤耳力,却是能听到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咱家叫做向葵,这功法叫做向家大法好像不太好听,葵?葵花?葵花大法?葵花神功?……”
王鹤心说,认识这么久,才知道这向监长叫向葵,摇摇头就走回了关内。没过几分钟,却见他又急急火火的跑了出来,向葵早就走的远了,就听他道:“轻功高强,还是用绣花针当兵器,应该是……葵花宝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