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一早就能查吗？查一下嘛，快快快。”小槿溜出办公室，跑到办公大厅外的走廊边上给佳茵打电话。
“从年初开始你就不正常了，我要给你驱魔了。”
“哎，你告我告我呀。”小槿跺一下脚说。
“死者乔珊，29岁，安眠药服入过量，在卧室被发现，是她？”
小槿摸着嘴唇回忆了一下，说：“是的是的，安眠药找到没？”
“找到了啊，她舅妈听见了特别激动，哭得都躺下了，他舅舅心脏不好一直摁着胸口，好像就这两个亲人。”
“药在哪儿？”
“在维生素胶囊里，看上去就是一瓶保健补品，刻意不让家人发现吧，她舅妈说她舅舅一直很紧张，就怕她接触安眠药一类的药，结果她就这样藏着。”
“藏？那药从哪儿来，她不是因为精神状况足不出户么？”
“嗯，她舅舅提这个事了，正在查她网上买的东西。”佳茵说。
“那就算是网上买的，收到货就可以一次服用，为什么伪装在瓶子里？”小槿问。
“她吃过不止一次，都是过量的，也许在犹豫？所以先伪装起来？”
“犹豫……这也可能，在购物记录里查到了？”小槿觉得脑子有点乱，只顾着发问。
“跟你说正在查正在查，问什么结果？有消息告你，科长可是出来瞄我好几眼了，你上班就这么自由？”
经佳茵一说，小槿赶紧沿着走廊往办公厅的玻璃门走了几步，向里面看了看，她盯着王总办公室的那扇门，让自己的耳朵也帮忙判断，似乎还有他和客户谈话的声音。
“我没事，你继续说。”小槿厚着脸皮说。
“滚啊，让我回去才能继续跟踪啊。”
小槿不知道自己在惦记什么，她就是不能安心接受这件事与梁骁有关，或者说与梁骁和她有关，所以她想纠缠这件事，想把它引导出她和他的心，不然，她觉得梁骁不会敞开胸怀，她也不能全情投入。
她回到部门办公室，摁着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别的，硬是去干扰刘琳，让她教自己报销系统，刘琳起初过走过来指导她，后来就只是在工位挡板后面，伸脖子探着看看，再问就不再抬头，只是小声嗯哼。
小槿知道这是正常的，辅导是道义，不是任务，强求不得她，就闭上嘴巴自己点一点，翻一翻，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这安静应该由自己来打破，就站起来握住刘琳的杯子。
“一上午也不见你喝水，给你接点。”小槿亮着声音说。
“嗯，有伴儿真好，自己一个在这屋就只知道趴着。”刘琳也抬头笑道。
“梁骁，昨晚上睡的好不好？”午饭后小槿溜到扶梯处，打出她按耐了一上午的电话。
“我没事，只是觉得想多了没用，即使她不是因为我走的，也是因为我病的，我……说来说去，都是个罪人。”他的声音低哑，那是没能得到休息的喉咙的报复。
“依你说的，毕竟存在遗传的因素，而且还女大男小，再异地久了，是综合起来导致的，这个爆发点也不是由你控制的啊。”小槿也不知她这样字字句句说着，到底是说服他，还是为自己排解。
“真的小槿，我不想跟你说这个，但这好像也真是不可告人一样，我没有选择倾诉对象的资格，你……你怎么觉得？”他慢慢地说。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深究一下，我问了我公安局的朋友，她帮我问了，安眠药是找到了，但是放在维生素的瓶子里，都裹着胶囊壳子，他们分析是她怕被家人发现，那问题是安眠药从哪儿来的？”
“网上买的可能吗？”梁骁问。
“嗯，他们也在查她的电商平台里的购物记录，还没告诉我。”
“收到货为什么还要放在维生素胶囊里？”梁骁停顿了一会，问：“她吃了不止一次？”
“你说对了，不止一次，每次都超量，最后一次要命的，我朋友分析也许收到货时还在犹豫。”
“嗯，对不起，你刚去新公司，本来是新生活的开始，却惦记这个事，我不该说……”梁骁声音稀疏成一缕烟。
“你要跟我客气吗？”小槿心底窜上来一股恼火，她受不了本以为亲密了的人又跟她客气，3个多月前张然苒说那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时的灯光、气味，又复活起来，她也许是气，也许是辜负了昨晚的睡眠，头晕了一阵。
梁骁听得小槿的语气，知道她是怒了，他明白，到了现在，小槿的心思来了他这里，他想着给她一个初生的星球，却没能做好最重要的陪伴，他心里为乔珊难过，又对小槿充满怜惜。
“只是惭愧，我承认，我害怕乔珊的舅舅，我不敢去问，去打探，去追究，只是请了假缩在房间里听着你的担忧，这是我客气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他强迫自己冷静，有条理地说话，他明白，表达出的情感，适量了，让对方感到被需要，可以拉近彼此，超过哪个不可言说的分寸，就是扔给对方的包袱，会让人家想要逃。
“不要害怕，我可以陪你，晚上……我送吃的给你？”小槿问。
梁骁不想表现出他是多么需要小槿，怕被看轻，但实在不想出门，想见她，就轻咽了一下，说：“嗯，今天的确很难受，请了假，那见面说吧，我给你叫一辆车。”
“不用啦，地址告我就好。”
“只要我能开车就不给你叫车，只要我能给你叫车，你就不能自己走，看着你的路线我安心。”梁骁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怕那语气泄漏太多的依恋。
小槿临下班一小时就开始琢磨给梁骁带什么过去，粥是要有，粤菜吧，清淡些，口感细腻，她想。心情不好的人都是中了毒，先把味蕾麻痹了，什么好吃的往嘴里一塞，都能让胃也跟着痉挛起来。所以看重食材，让味道随从的粤菜，她想来是最合适的，希望他吃下去能不抗拒，能有些抚慰的感受。
时间一到，她没有和谁打招呼，拎起包去等梁骁为她约好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