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小瑾听了梁骁的,把他交给雇的全天护工,上班去了。
小瑾努力调整自己的姿态,看见同事都刻意睁圆眼睛,嘴边噙着点笑,反正她直到现在人也认不全,挂一副僵僵的微笑脸也算个应对的办法了。
她进了办公室就找刘琳的影子,她没在,小瑾就去开饮水机开电脑,她记得刘琳的时间总安排地很从容,这时候不早了,应该见得着。
距离刷脸的时间过了5分钟的时候,才看到刘琳迈着捕猎失败的母豹子一样的步子走进来,脸色蜡黄干涩,见了小瑾就扬起脸应和了一句,走到工位把包放桌子上往边儿一推,叹口气坠下来,坐到椅子上。
“怎么了姐?”小瑾走到她身边,撑着桌子俯身问她。
“也没什么,怪我干了这么些年,却还看得不够通透吧。”刘琳沉着脸说。
“是单位的事啊?”
“上季度总部给了绩效奖励,没有我的。”
“应该是怎么样的?”
“反正大部分扣下来做公共营销费用了,最后好不是给了有绩效提成的人,我这动不动就加班的人就算白受了,我待了这么久是自作自受。”
“总部发这笔费用没有明细吗?每人的金额一类的。”
“这种奖励没有的,以前就算了,前半年市场好,这次特别多,”刘琳把头发向后捋一捋扎起来,“不过两晚上没睡好也想了想这事儿,其实不管是谁,善还是恶,一旦有了特权,就有滥用的本能了。”
“这类事我也遇过,我们以前那主任,就没有他不抢的好处,他估计是觉得所有的业绩都是因为证券公司的招牌,他又思虑着营业厅的事务,所以一有成果就觉着该是他的。”小瑾说完这话,就想起自己曾经把底细不明的产品骗售给客户的事儿了,心里有点揪扯般的难受。
听了听别人的故事,刘琳笑了,“为了私利滥用权利的人,看上去都理直气壮的,就因为总能找到正当的理由。”她边扭开水杯边说。
“听姐说了这些,我都通透了。”小瑾笑着走开说。
“讲道理的人往往还按习惯的老思维去自我折磨,听道理的人倒是常常记得深刻。”刘琳说着站起来,去接烧开的水。
“这么轻巧的成长多好!”小瑾又冒了一句,低头忙起来。
小瑾噼里啪啦地处理堆积的票务,心里还担心着梁骁,越想动作越快,半上午的时候她看着进度差不多了,站起来去走廊想联系梁骁。
她晃进倾泻进来的阳光里,拿起手机想着该有护工在身边协助梁骁,就要按拨出键。可她抬起来的手指僵住了,卢昕昕的名字像幽灵一样突然闪动在漆黑的屏幕背景上,小瑾咬着牙,心里暗骂一句,接了起来。
“喂?”
“我们能见见吗?上次你问我的一些事情,我想再说一说。”
小瑾感觉自己硬撑的冷漠像被卢昕昕嘲笑的大衣一样,都是刻意为之,只搞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可眼前的卢昕昕,虽然没有了上次见面时的精神,但也比小瑾多点恣意。
“以前无论怎样吃醋,男人都会哄,可他一旦发达了,就只会说一句,随你怎么想。”卢昕昕耷拉着眼皮,丧着脸说。
小瑾来见她是想听她说说案件相关的事情,可她开口却来了这么一句,怕也是有缘由的,就耐住性子,抬手握住瓷杯,靠热奶茶取点儿暖。
“是啊,吃醋无非是让男人觉得被需要的伎俩,入戏了就是自我折磨了。”小瑾看她这模样,就故意讲出一番老江湖般的论调,接着想起上午刘琳说的,讲道理的常常难以践行。
“他开始拿我追过梁骁的事来发难,开始和别的小姑娘单独吃饭了。”卢昕昕抬起手,用食指背面抚了下鼻尖,“我控制欲强,他以前可是为了我完全不理别的女的。”
“出去玩儿的心谁都有,只不过谁也不想被欺骗,就看谁有那个资本了。”小瑾用冰冷的腔调说,她心里又觉得有点好笑,自己这幅姿态是学了谁啊,还是看见卢昕昕这样,不自觉地想让她再难受一点。
“虽然人性多是相似的,虽然梁骁也有他软弱的地方,但他能坚持摆那一副绵软谦和的样子,就足够宝贵,足够吸引人的了。”卢昕昕喃喃地说。
小瑾听她对梁骁打起分数来,没了耐心,“不是说我上次问你的事儿么?”她背过手调整了一下靠枕,沉着脸问卢昕昕。
“是我告乔珊你们的事的,我现在快疯了。”卢昕昕向前一探,胸口抵住桌子,红着脸,瞪着恐慌的双眼说。
“她舅舅不是不让她见别人吗?”小瑾问,“你怎么告她的?”
“我知道你住哪儿,从张然苒那探听到的,”卢昕昕低着头用手指揪着拇指的肉刺说,“我知道梁骁肯定会接送你,就拍了照,给乔珊发邮箱里了。”
“那你现在舒服了?”小瑾亮了嗓门说。
卢昕昕合起两只手掌罩住唇鼻,眼睛红起来,“我以为乔珊会找梁骁发难,我以为你们这样能断了,可我不知道那姑娘怎么这么绝,就给走了!”卢昕昕用绒毛袖口堵在双眼前,声音模糊湿糯,“我本来还有张然苒,即使害怕也有人宽慰,但他有钱了,我爸的地产项目也陆续烂尾,他对我开始一天不如一天,就是在逼我自己说分手,他变了!”
小瑾吁出一口气,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的遭遇感到吃惊,她还以为卢昕昕能做一辈子公主,发愣了一会儿她开口说:“这事该赖你,也好像不该,难道我和梁骁还非得一直躲躲藏藏了?总会被知道的。”她交叉着手臂用双肘支撑在桌边上,她又要说点超脱的话了。看见卢昕昕不太痛苦时,她想趁机摆姿态,报复她,可她真哭这么伤心了,自己又想给她开解开解。
“你看,相对稳定的亲密关系得以维持,是因为大部分人的条件是没有太大区别的,既然张然苒走出了这个普通人的范围,你就不用想不开了吧,你以前对他什么样?不是一个道理吗?”小瑾话一出口,心里又有点晃悠,感觉最后一句说的有点不客气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愿意相信他是这样的啊!”卢昕昕说罢伏在桌上,开始闷声痛哭。
小瑾听着这来自悲伤国度的声音,像不可停歇的黑色河流,曾经似是恒远的温柔,此刻噼里啪啦碎成刀锋,一阵一阵不可控制地坠下来,那心脏将永存疤痕。
道理都懂,就是不愿相信属于自己的人性光辉,最终要屈从于理性规则。
“就当是投资失败,运作不当吧,总是哪不对了呗,我得回去了。”小瑾摁着桌沿直起身来,去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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