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是你帮梁骁接我打去的电话了吧。”
小瑾走斜线绕过张然苒的车,继续往前走去叫车。
“去哪儿呀,我送你呗。”张然苒跟过来。
“快去挣大钱吧,我不用你送。”小瑾觉着和他聊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也不想惹他,推脱着。
“钱?早就盆满钵满了,现在就是陪重要的人。”张然苒带着他惯用的,勾人的俊郎笑容,弯下探着看小瑾低垂的脸。
脚下的路上映着两人的影子,都有秀气的轮廓,小瑾感觉有些别扭,想说点不愉快的事。
“跟卢昕昕分了?”小瑾没有佯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直接敲醒一心想着迷惑人的他。
“嗯,昨天。”张然冉看一眼小瑾手里的粥,“别走了行么?我知道你要去哪儿,一边送你一边再说两句话行么?”他站住了,皱着眉苦笑着问她。
“我以为你喜欢她到什么都可以原谅的地步了。”小瑾坐上张然冉的新车,摸着粥的温度说。
“你知道吗?男人这辈子,总想做一回太阳,被人海期待,得到自己爱慕之人的全部注意力。”
他很认真地说着,双臂慢慢轮动方向盘,桔色的路灯光芒经过他的身影,照穿他丰盈的发丝,那样的瞬间,像一头狮子的沈默。
“我依旧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情感的宿命,挚爱只能是那一种,所有让人痒的,酸的,甜的,都敌不过那一颗可以粉碎心脏的子弹。”他慢慢说着,“只是,当成为太阳的能力在增长时,就不甘心顺从于有背弃感的宿命了。”
小瑾心里明白了张然冉的想法,听上去简直合情合理。
“我记得我和梁骁小的时候,他爸还是个初中音乐教师,我爸刚下岗,在他妈妈的旅店里帮忙算账来赚点钱,后来我二叔办私募基金赚了钱,拉了我爸一起,他们通过项目给梁骁妈妈融了笔资,那小二层扩张成了海边度假酒店,他爸也开始研究生呀博士呀地读,当音乐教授了,还给梁骁做了一段不怎么美的媒,呵。”
“别这么说。”小瑾想起以前和他待一块,也主要是他在说,但他只是谈些惹人发笑的事,这样带有尖锐评论地扯出别人的私事,还是第一次。
“小时候我家是真的穷,但家里的下岗男工和全职妇女还非常融洽,他的父母,互相看不起,喜欢在饭桌上吵架,我蹭饭时遇上了,当是看节目,照样往嘴里塞,他就噙住一口饭,一双眼里晃着眼泪水,能干愣个十来分钟,那时他性格是相当孤僻,所以说,我们一家真是又旺他的财,又愿意陪伴他,”张然冉对于这段童年记事的讲述,完全满足了他对自己“太阳”的定位,他没有去看小瑾沉下来的脸,继续歪着头说,“你看他现在,什么都好,摆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从不提自己的诉求,其实却什么都得到了!我就不该带昕昕认识他,算了,没关系,他的其实都应该是我的,你看,我们才是一样的人,小瑾,咱们都是无法掩饰的人,你和他在一起就不害怕吗?”
小瑾低着头不说话,她觉得没必要呈上自己旁听者的闲散评论,但她感觉喉头一阵翻滚,逼她说点什么。
“我现在知道了梁骁这么多的经历,但我不认为他是可怕的,爱思考的人受到了伤害,会安静地折磨自己,但这样一来,却可以理解很多灰色的情感,一朝抬起头走出来,就有了足够的同理心,反而比别人的痛苦少了些,也不会把伤害像瘟疫一样传染给别人。”小瑾这番话落,发现张然冉在与医院还有点距离的地方停下车来,扭过脸用他狭长的眼睛看着自己。
张然冉在回去的路上,想到小瑾一去不复返的心意,心在愤怒里颠簸,他用手掌拍着方向盘手柄,对阻碍他飞速前进的一切狠狠锤响喇叭,他突然感到孤独,他开始明白,自己那么爱钱,却是完全讨厌用钱财换取陪伴的,他开始忍不住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决定放弃自己宿命般的女友的。
大概是一个月前陪她吃的一次冰激凌,她喜欢浇糖浆,却并不真的喜欢吃,看着糖浆从冰球上融下来,就塞给他吃,他不爱吃过甜的,她却喜欢看他被甜得皱起眉的样子,他是喜欢她这样恣意的样子的。他自己对别人采取的是有控制的,包裹着和善外衣的恣意,却对这种纯粹的恣意感到欣赏,他在她身边,像看到了真正痛快的飞行,就收起了自己疲惫的翅膀。
可是那一次被甜到皱眉的时候,他看着卢昕昕调皮的笑容,却涌上一股无望的悲伤,自己全心全意地欣赏她,可她从没有仰起头认真看看自己,即使他巧妙地赚了那么多的钱,也不曾拥有她看梁骁时眼里闪过的光芒,就好像他每天都可以看到圣托里尼的爱琴海,却没有一天放晴,梁骁来了一次,就看到了碧海晴空。
他知道卢昕昕现在恨自己,把他的离开全部解释为得志猖狂,但是他也恨她,所以随她去想。
小瑾给梁骁喂着粥,笑盈盈地看他树懒一般的细嚼慢咽,护工帮他洗了头发,洗了脸蛋和身子,他看起来莹润白嫩,她站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当然是有很多次想亲她的,但从没想象过这样的亲吻,他转过去眼睛看小瑾,卷起嘴角,“我记住了,等我好了,好好还给你。”他轻声说。
小瑾扭头看一眼坐在身后沙发上的护工,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他双手抱着翘着的二郎腿,笑眯眯看着两人憋不住的荷尔蒙。
小瑾安顿好走出了病房,电话又在包里响起来,她心里只想着是不服气的张然冉又换着戏法来了,低头一看,发现是佳茵,她赶紧接起来。
“邮箱找到了,翻了几轮,不过,用这个邮箱的人可不止这姑娘一个噢!”佳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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