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行武刚要踏出门槛,便见到穿着士兵服饰、手里扒着竹竿的梅行文在五城兵马司的护送下蹒跚而来。他将胸腔内的闷笑压下,遣了小厮回府禀告,却是急急忙忙地跑向了梅行文,满脸关切道,“大哥,你如何弄成这般模样?到底出了何事?你昨儿去哪儿了?”
梅行文来不及应声,镇国公夫人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赶来,见到梅行文此番模样,立时便扑倒梅行文身上,嚎着嗓子哭将起来,一边哭一边拍打着梅行文的后背叫道,“文儿,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梅行文疼得龇牙咧嘴,哭丧着脸求饶道,“娘亲,您莫要碰儿子,儿子疼着呢”,说吧,慌忙后退。那模样,倒像个撒娇耍赖的小孩子。
镇国公夫人忙止了手,只一双眼睛如泣如诉地盯着梅行文打量。镇国公一听梅行文回来,拿着长鞭怒气冲冲地便冲了过来,可见了梅行文狼狈不堪的样子,一时又疼又气,指着梅行文怒目相视,却硬是骂不出来。梅行武心里暗爽,脸上却极为焦虑,那姿态端得,竟是恨不能替梅行文受了那般的苦楚似的。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不得不公事公办地朝着镇国公拱手行礼道,“国公爷,下官是在百花楼的门前发现世子爷的,您看需不需要提了那些妓子们过来问话?”
镇国公夫人一听是在百花楼出的事,连忙朝着镇国公挤眼道,“老爷,文儿都这般了,不若先请太医来瞅瞅,旁的事情稍后再做分辨也不迟。”
镇国公有些意外,却忍不住微微颔首,到底是掌管偌大国公府的老娘们,关键时刻还是有几分脑子的。他凝神片刻,朝着指挥使挥手道,“刘同,你且回吧,一切等这小子好利索了再说。”
刘同早有预料,这等事情各府各院都不会声张,毕竟青楼里争风吃醋的事儿天天有,你能算计旁人,自然得承受得住旁人的算计。刘同朝着镇国公拱手道,“如此,下官告辞。若有需要五城兵马司出面的地方,国公爷招呼一声便成了。”
镇国公颔首,朝着管家打了个眼色。那管家巴巴地送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出门,捧出一张银票递给刘同道,“刘指挥使,您受累了,这是国公府的一点子心意,且拿去给弟兄们喝点儿酒暖暖身子吧。”
刘同颔首,接了那银票一看,竟是五千两,他豪气地挥手,领着队伍浩浩荡荡地走了。唔,这大年下的,要不是世子爷说百花楼出了事儿,他也懒怠跑这一趟的,好歹有些银子,权当给弟兄们加些年资了。
镇国公将梅行文扯进屋里,倒也懒怠啰嗦,直接撕了梅行文的衣裳验伤,待瞄到某处时,却忍不住嫌弃地看了眼梅行文,就这般的斤两大小,也敢日日出去卖弄,他都替他臊得慌。
梅行文羞臊地遮挡着,镇国公却不顾他的躲闪,扯过他的胳膊便用力揉搓了几下,疼得梅行文哭爹喊娘不止。镇国公却脸色阴沉冷峻道,“哼,见天胡跑乱颠,这会子惹了晦气,且好好受着吧。”
镇国公推门出去,梅行武忙问起求请太医之事。镇国公挥挥手,摇头叹息道,“谁都不要请了,这分明是刑部逼供的手法,是用银丝线硬生生勒出来的伤,便是请了医正来看,也没有法子的。”
镇国公夫人顿时哭闹起来,拉扯着镇国公的手臂问道,“老爷,那该如何,文儿这般如何是好啊?”
镇国公冷声道:“如何,哼,只能好生将养着,只莫要挨着碰着,以免加剧伤势,养上半月有余,便也大好了。倒也罢了,这百花楼头一份的恩客休憩在家,连花街柳巷也消停些,倒是难得有这般积年的好事。”
镇国公夫人听着梅行文的伤势并无大碍,心里到底松了口气。她自动忽略了镇国公的后半句话,横竖她生她养的儿子,凭你是谁也少来挑三拣四。
梅行武听得刑部逼供几个字,心中微动,见梅行文扭扭捏捏地出来,少不得凝眉关切道:“大哥,刑部的人惯常阴损,你何故与他们结下梁子呢?”
梅行文扶着拱柱,哭丧着脸说道:“二弟,大哥哪里知道谁是刑部的人。那帮人蒙着脸,见面就扒了愚兄的衣裳,塞了嘴,愚兄疼的难受,只隐约记得有两个人身形略矮,左不过**岁的年纪。”
**岁?竟然被**岁的孩子欺负成这样?
镇国公顿时气得想吐血,查,查个屁,没得将脸面丢到了乞丐窝里,连捡拾也不能够了,索性甩着袖子离开了。梅行武心内暗笑,气吧,气吧,父亲对大哥越生气,他心里便越欢喜。他连忙上前搀扶着梅行文回留香阁,那谦恭敬重的姿势,倒跟宫里的奴婢和小主儿有的一拼,看的镇国公夫人莫名感动。
镇国公生气归生气,可梅行文此番出事,却不能排除有人暗算国公府的嫌疑,索性拿着牌子,朝刑部而去。一来要查一查刑部可有那般身量小的行走,二来便要求一些秘制的药膏回来,到底要让梅行文过得舒坦些。毕竟不是捡拾来的孩子,镇国公虽日日骂梅行文是小畜生,心疼却是假不了的。
镇国公前脚出府,梅行武后脚便去了太子府。太子这些时日一直关注着刑部,他虽衡量不透彻里面的弯道,却不能错失了蛛丝马迹。
刑部行走皆是刑部尚书亲选的,莫说孩童般的身子,就算想找个稍微虚软些的怕也不行。镇国公本就不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