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秦御在顾远再三示意下,才起身告辞。
顾明珠主动送他出门。
“你若是再不走,我爹会拿扫帚直接轰人了。”
她唇边噙着笑容,“我还真想见见你被他拿着扫帚赶出去。”
“那我再待会儿”
秦御轻声说道,能哄她开心,忘记今日犯蠢的常诏,他被顾远拿扫帚打也是心甘情愿的。
“就会说好话”
顾明珠嗔怪瞥了秦御一眼,妩媚的小眼神,似嗔似喜,令秦御小心肝砰砰跳个不停。
原来两情相悦是这么甜美。
秦御道“方才最后那身衣衫”
“怎么不好看”
“不。”
秦御摇头,往日冷静的眸子还残留着惊艳,“是太漂亮了。”
他握住顾明珠的手,有几分挣扎,亦有几分犹豫。
“我变得不似自己,以前我不在意的,可我却不想让他们见到。”
“你”
秦御摇摇头,抬起的手指轻轻滑过顾明珠的额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你就当没有听到,宫宴时就穿那一身。”
他想珍藏她最美之时。
可顾明珠不该只能他一人看到。
“我的心胸没自己想得宽阔。”
秦御自嘲笑道“最是见不得旁人同你亲近。”
顾明珠额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低声问道“师父呢”
“”
秦御差一点咬掉自己舌头。
好在他没有完全被顾明珠迷惑住全部神智。
“你师父就是个老头子,没什么可说的。”
自己造得孽,跪着也要走完。
秦御慢慢发现自己的破绽越来越多,可因为说了太多的谎话,更怕被顾明珠看穿真相。
顾明珠说道“师父并不老,我见过他的臂膀,摸起来肌肤很有弹性,应该不是个老头子。”
“那是他保养得好”
秦御心头默默流泪,“我会帮你留意他的消息,不过你也知道,有些事已经变了,会发生的事未必还会发生,而不曾出现的意外,也不会因为我们而消失。”
“毕竟这世上除了我们外,还有秦桓以及活着的常诏。”
“嗯。”
顾明珠点点头,无论同记忆中如何不同,他们总不会吃亏就是了。
失去了一些先知判断,她和秦御并没有失去上辈子的警觉和智慧。
同顾明珠依依惜别,秦御上了马车。
百灵再一次跪下,轻声说“属下发觉皇长孙对顾小姐动了心思。”
啪,秦御捏碎了茶杯。
百灵道“而且属下听他吩咐下人说,要让主子您您娶到顾小姐而无法圆房。”
秦御被气笑了,“好,很好啊,他倒是给我了一个思路,既然他很想做不成男人,我就成全他好了”
秦桓也是倒霉,他同亲近长随说的话,恰好被秦御派去监视他的人听到了。
他的随从不会背叛他,也正因此秦桓得意时便会口无遮拦同长随多说几句。
秦御惦记顾明珠两辈子了,一心盼着把她娶回家,哪会容忍秦桓算计他
把这消息告诉顾如意,秦桓一定会被顾如意整死的
不过秦御更希望是自己亲自动手
翌日,镇国公派出去的人匆忙跑进书房。
镇国公正同顾远怒目相对。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好意”
“我着实看不出您的好意在哪”
顾远冷笑道“让我藏拙就是为我好”
镇国公道“你同寻常的举人不同,你是我儿子”
“你儿子就要得似世子爷才干平庸平庸的世子才能保住顾家满门荣华”
顾远满满是嘲讽,“父亲见谅,我还真做不到。”
镇国公“”
他见到随从,心头一颤,问道“怎么回事”
“国公爷。”随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看了一眼顾远,凑到镇国公耳边,低声道“方才京城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一家人被歹人吊到房梁上,然后又放火焚尸”
顾远低垂下眼睑,他有说过自己动唇语
镇国公见惯了血腥,也不由得后背发凉,这得多大的恨意才能做出灭门的事
“你特意提起是不是”
镇国公额头的冷汗更多,“是不是他”
“是。”随从点头道“就因为他曾是国公府的人,京兆府尹才派人来打听他是否同人结怨。”
“听说这桩案子,还惊动了陛下。”
“陛下责令京兆府尹尽快破案,以平息京城百姓的慌乱。”
不是因为秦元帝逼得紧,京兆府尹也不敢贸然来镇国公府打听消息。
镇国公倒吸一口凉气,“皇上怎会知道”
“奴才也不知。”
长随轻声说“奴才已经让人给府尹大人回话了,他往日倒是没太大的仇怨您把他赶出国公府是因为他说错了话”
镇国公闭上了眸子,果然他是死在萧氏手上
萧氏也太狠了
镇国公立刻弯腰,脱掉了鞋子,除掉刚刚换上的新袜子。
本是柔软的袜子,此时却犹如烙铁一般令他很不舒服,
顾远抬头扫过鞋袜,“这是萧夫人亲手给您做的”
“嗯。”
镇国公随意应了一声。
顾远嗤笑道“您最好仔细看看绣纹,难怪你让我藏拙,原来您已经心甘情愿被女人耍,您无需藏拙,就已经让陛下对您失望透顶了。”
“顾远,你这是什么意思”
“您自己想去省得说多了,您又要抱怨我记恨萧氏。”
顾远起身缓步走出书房。
镇国公低头看着袜子,翻来覆去的看,哪里有不妥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却发在此时,萧氏若是灭门的真凶,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怕也会算计他的。
“你去把绣娘不”
镇国公不想走漏消息,也不想再有人被萧氏害死。
“把丽娘叫来。”
“是。”
镇国公把袜子扔到一旁。
他记得早晨萧氏是如何温柔伺候自己穿戴,她甚至亲自给自己穿上袜子。
他此时通体生寒,自己的枕边人,以为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却有着一副蛇蝎心肠。
他怎么这么蠢
镇国公拍打自己的脑袋,又想起顾远说顾进平庸的话。
越是了解顾远,镇国公越是怀疑顾进不是自己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