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秋接过乔小天递过来的药,急忙走到熄灭的火堆旁边,朝着盛生喊道:“过来生一下火,这东西要烧成灰才能服。”对盛生吩咐完又对孙小小说道:“你去外面等点天水,也是今天刚巧下雨,不然这药效,还得打点折扣。”
乔小天看着乔秋忙里忙外,为着沈叶。心里有些窝火,抬起手又往沈叶的胳膊上猛拍了一下,火堆那边的三个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齐齐地往沈叶的方向转过了头。乔小天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就没控制的住呢,不过还是朝着乔秋那边摇了摇头。
乔秋他们见乔小天摇头,明白并没有发生什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火堆上。乔秋已经很久没有处理过药材了,自从自己变成这样以来,就再也没有动手制药,一般这样的事情都是乔小天抢着做的。不过刚刚让乔小天把药材拿出来都有些不情不愿了,要是还让他去处理药材,就有些得寸进尺,乔秋也就提都没提。
乔秋有些生疏,差一点没掌握好火候,要不是盛生跟孙小小也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火堆上,这来之不易的药材差点就毁了。“乔小姐,我看差不多了。”盛生出声对乔秋说道。乔秋刚刚走了神,盛生一说话,吓了她一跳。乔秋急忙看向火堆,赶紧将手里拿着的小垫片给抽了过来。
虽说是要将药材烧成灰,可是也不是真的要烧成灰。要不是盛生说话,这药材可就毁在乔秋的手里了。乔秋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盛生说了句抱歉,而后从孙小小手中接过了雨水,带着两样东西重新走到了沈叶身边。
一直到沈叶将拌着雨水的药全部喝下去,乔小天都在侥幸地想着沈叶醒过来。虽然他已经知道这不可能,但是总还是抱了点奢望。只要沈叶醒过来,这药就用不上,也就能继续留下。可是奢望毕竟是奢望,沈叶直到把药全部灌了进去之后,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盛生一直等乔秋将药全部喂给沈叶之后,才开口问起来。“乔小姐,公子还有多久能醒?”说实话,盛生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了。他本以为乔秋的医术比乔小天高,那她来治疗沈叶肯定是马到成功,可是刚刚就是处理药材,乔秋都差点把药材毁了。所以盛生才会在现在问出这句话。
看到沈叶将药都喝了下去,乔秋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还没高兴两秒,盛生就开始问了起来。乔秋转过头朝盛生笑了笑,“快了,快了。”乔秋说得是实话,可是盛生听起来就觉得是乔秋在忽悠他,可是自己又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往旁边的空地走去,有些懊恼地叹了好几口气。
乔秋有些摸不着头脑,盛生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要不是知道他们是一起的,乔秋都有点怀疑沈叶变成这样是盛生下的手了。正常人听到病人要醒不都是激动万分,想要昭告天下吗?怎么到了盛生这边反而是闷闷不乐,一个人在那唉声叹气呢?
乔秋看不明白,可是乔小天可是明白得很。他本来就对这些人没什么好印象,这下子拿出药给沈叶治病,他本就极不情愿,现在可好,药喂下去了,却是做了吃力不讨好的事。乔小天就说不用管这些人,乔秋还一个劲地贴上去,所以看到盛生那样的表现之后,乔小天忍不下去了。
“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要我们救人的是你们,我们救了,你们倒是不乐意了,甩脸子给谁看啊。乔秋,我们还是去那边,我实在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了。”乔小天莫名其妙地发火整得乔秋一愣一愣的。
“你说什么呢?沈公子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别像个孩子一样不懂事。”乔秋可没兴致跟乔小天一样瞎胡闹。还是第一次用这味药来着,病人的反应她可是一秒都不想放过,她可没空在这个节骨眼上陪乔小天瞎混呢。
“乔秋,你走不走?”乔小天又问了一句,乔秋继续摇头。令乔秋没想到的是,乔小天既然自己走了。其实对于这样的情况,乔秋早就习以为常了。每次乔小天都这么威胁自己来着,可哪次有真把自己丢下的吗?乔秋在乔小天离开后,笑着摇了摇头。
沈叶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才清醒过来,乔秋本来想好好观察沈叶的变化来着,可是沈叶迟迟不醒,乔秋又是个熬不了夜的人,所以就这么守着守着,然后睡着了。盛生的一声惊叫,吵醒了乔秋,“公子,您总算是醒了。”一直盯着沈叶的盛生,在沈叶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惊喜地叫了一声。话说完之后,盛生才发觉自己现在弄出这么大动静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刚被吵醒的乔秋,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盛生一顿抱怨。“大哥,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合适吗?您能不能考虑考虑我们其他人?不是谁都有您这样的精力,能整夜都熬着的。”乔秋根本就没注意到盛生刚刚说了什么,她只知道有人吵醒了她。
正常情况下,乔秋是不会这么发脾气的。正常情况下,乔秋也不会在大半夜被人吵醒。直到沈叶虚弱的说话声传来,乔秋才彻底地清醒过来。“乔小姐,多有冒犯,您担待点。”沈叶醒过来的第一句就是帮盛生向乔秋道歉。
乔秋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明明就在这里守着,到现在却是被别人吵醒的,而且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是一顿抱怨。这么想着的乔秋,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盛生的方向看来过去。盛生倒是并不在意,毕竟自己确实有失分寸,所以看到乔秋看过来的眼神,他礼貌性地回了一笑。
乔小天虽然嘴上说再也不管沈叶的情况,可是听到乔秋说话,他也不免朝沈叶那边看去。乔小天一直知道乔秋的起床气很严重,这半夜被吵醒,难免发脾气。可是乔小天除了听到乔秋那几句不冷不热地抱怨话,再没听到其他。
乔小天一个人呆在黑暗中唉声叹气,郁结满腹,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对于乔秋,是不是真的不算什么?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呢?自从乔秋出了那件事之后,乔小天事事顺着她,因为他总觉得乔秋发生那样的事,都是因为自己,所以他对乔秋一直都抱有深深地歉意。
以前,他跟乔秋两个人都是无话不谈,不管是谁发脾气不开心,对方总是第一个走到面前,低三下四地认错道歉。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错都变成了自己的了呢?每次,不管两人是吵架还是意见不合,第一个服软的人都是自己。乔小天本以为这样,就是对乔秋最好的补偿,现在看来,并不是,自己在乔秋心里,已经再也没有那么重要了,自己只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罢了。
乔小天最后一次看了一眼乔秋,然后起身,悄悄地走了。乔秋觉得有什么视线从自己身上一闪而过,不用细想,乔秋都知道那道视线来自谁。只要乔小天不过来道歉,她肯定是不会理他了,所以乔秋也就没往乔小天那边看。
乔秋给沈叶把了把脉,脉象已经稳定了,她又将手放到了沈叶的胸口,沈叶的脸上顿时泛起阵阵红晕。他虽然知道于医者而言,并无男女之分,可是这样被一个姑娘摸这胸口,他总归有些害羞。乔秋摇了摇头,并未说一句话。沈叶也没好意思问,盛生以为还有什么,急忙要问,沈叶朝着他摇了摇头。
沈叶已经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晕倒的了。那天早上,赵邈邈来找自己,说什么都要离开。自己百般挽留都留不住,赵邈邈执意要走。后来自己看到赵邈邈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时候,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在这里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破庙,他只知道赵邈邈再也不会回来。想到这里,心口又有些堵了。
沈叶想了想,这件事还是跟孙小小说一下比较好,只不过这里动静都这么大了,孙小小还睡得很熟。孙小小也是累坏了,跟着沈叶他们出了晏城,在家里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千金大小姐,现在竟然在破庙里坐着休息,沈叶真有些对不住她。既然孙小小没有醒,那就等明天早上再说。
盛生继续守着夜,乔秋也继续去睡,沈叶一直在想事情,到了早上也没睡着。天很快就亮了,夜晚的静谧被清脆地鸟鸣打破,乔秋已经没听过鸟叫了,自从跟着乔小天下山,就再也没有在外面露宿过了,乔小天总说,乔秋是个姑娘家,总在外面露宿不合适,说什么都要把乔秋带到旅馆里住才放心。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乔秋就来到了昨夜乔小天走过去的地方。可是乔秋却没见到乔小天的身影,而且更加奇怪的是,乔秋蹲下来摸着乔小天躺过的地方时,那里冰冰凉的,根本不像有人睡过的样子。乔秋以为乔小天是出门了。所以乔秋急忙朝着盛生那边走去,“盛生,你有没有看到小天出去?”
盛生摇摇头,他一直看着沈叶,所以乔小天那边的动静他并不清楚。“我没留意。”盛生实话实说。乔秋有些慌神,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乔小天是不会丢下自己的,等他气消了就出现了,他肯定躲在什么地方偷偷看呢?乔秋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总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乔小天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沈叶身体已经大好,看到乔秋跟盛生在门口说着什么,也走了过去。“乔小姐早啊。”沈叶这么说完,突然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他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又问了一句,“怎么不见乔公子啊?”沈叶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沈叶却明白自己肯定是惹乔秋不开心了。乔秋并没有回答沈叶的话,而是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沈叶求助似地看向盛生,盛生解释道:“乔公子好像赌气离开了,刚刚乔小姐刚过来就是问我乔公子去哪了。”盛生没接着往下说,沈叶已经明白了,自己也真是倒霉,怎么一早上就触了乔小姐的霉头呢?哎,虽说心里这么想,但是对于乔小天到底去了哪,沈叶也没半点线索。
沈叶走到了孙小小的身边,孙小小有些失神,沈叶喊了好几声,孙小小才有回应。“沈公子有事?”孙小小站起身,抬起头问向沈叶。两个人靠得有些近,气氛瞬间有些尴尬,沈叶忙往后退了一步,果然还是离着一点距离比较妥当,沈叶心里暗暗地想。
“有件事,觉得还是告诉孙小姐一下比较好。”沈叶看了看孙小小的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快或者不耐烦,又想接着说。不过沈叶还没接下去,孙小小就先问了句,“是关于赵邈邈的吗?”沈叶听不出来孙小小话中所包含的语气,只能点了点头。孙小小又说,“那就不用说了,他自己的决定,我就不会再过问。”
沈叶看着孙小小,不免讶异。照理来说,这时候,孙小小不应该是追问,赵邈邈去了哪吗?那些天衣不解带地照顾赵邈邈,要是孙小小对赵邈邈没有半点意思,说出来也没人信吧。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孙小小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沈叶不免感慨,姑娘家的心事难猜的很。乔秋是,孙小小也是。看来只有自家妹妹,想到这,沈叶不由自主地摇摇头,沈一一的心思最难猜。
沈叶的身体已经大好,终于可以去达录找沈一一他们了。只是乔秋要怎么办?沈叶觉得还是问一句比较妥当,所以沈叶来到乔秋身边。“乔小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们要去达录了。”乔秋没理会沈叶,坐在地上发着呆。沈叶总不能就把乔秋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就想伸手拉着乔秋一起,可是这手还没伸过去,乔秋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