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正好在程府大门口跟看门人说着些什么,所以方鑫瑞一把手里的纸条子拿出来,管家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公子就是老爷当日遇上的那人。管家这几日天天都到门口巡视,为得也是看看方鑫瑞有没有出现,今日也是赶巧了,自己刚到门口,方鑫瑞就来了。
管家赶紧将方鑫瑞领进了府,前厅的丫鬟们看到管家领进来一位公子,不免多瞧了两眼。那公子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可是模样倒是俊俏得很,还有那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小丫鬟们一下子就看得入了迷,府里的护卫从她们后面推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
方鑫瑞还是第一次进别人的府邸,而且竟然这么大,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方鑫瑞跟在管家后面,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程清云正在老母亲的床边服侍着呢!管家敲了敲半开着的房门,程清云转向了门口。
方鑫瑞正巧站在了管家的后面,这程清云一开始看向门口的时候,完全就没注意。“都说了,外面的事你自己看着办。”程清云有些气愤,他明明交代过管家,没什么事不要过来这里,老母亲听到府上的琐事,肯定又要细说一通,这样还怎么静养。
按照管家的预想,老爷看到方公子过来,不应该是激动难耐的吗?这怎么一下子把矛头转向了自己,教训了起来。管家心下奇怪,所以往旁边看了两眼。怎么回事,方公子人呢?管家还以为方鑫瑞在过来的路上迷了路,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老爷见到他会那么说了。
不过,当管家转过身去的时候,看到了正站在自己身后的方鑫瑞。“方公子,你躲在后面干什么,老爷要见的可是你啊。”管家话音刚落,就赶紧将方鑫瑞向前推去。程清云的火气还没消,所以听到门口的动静时头也没抬“出去。”方鑫瑞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该如何是好。
管家也不明白了,他并没有看到屋内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听上去,很明显老爷生气了。管家站在门口也有些发慌,自己是不是真不该来呢?不过,犹豫也只是一瞬,管家决定还是再禀告一声,“老爷,方公子来了。”
程清云“嗖”地一声从床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的药碗放到床边的架子上,转身快步走到了房间门口。程清云一下子的热情过剩弄得方鑫瑞更加无所适从,前一秒还在因为程清云的话有些忐忑不安,可这一下子又这么热情,方鑫瑞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程清云也觉得自己表现的有些过,赶忙松开了握着方鑫瑞的手,笑着说:“方公子,您可算来了,不瞒你说,老母亲近日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从昨儿晚上就没吃了,身上疼得厉害,睡不安稳,也就没了胃口。不过,这下子终于好了,方公子啊,可算把你等来了。”
方鑫瑞听了程清云的话,这心里是越来越没底了。他竟然不知道这老夫人竟然都病得这么重了,也不知道自己带过来的药有没有用。牛奶奶那时候虽然也是疼,可也没有这样啊,方鑫瑞抓着药包的手紧了紧。
“先生,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家中秘传。”方鑫瑞将纸包着的药递到了程清云的手里,然后接着说,“这草药要用一锅水熬,直到熬到剩下最后一小碗的时候,才能盛出来,喂给老夫人,还请先生快安排吧。”
管家恰好一直站在门口,程清云赶紧吩咐起来,让管家安排人去熬药。方鑫瑞现在极度地想要脱身,他本以为自己将药草交给程清云之后就能离开了。可是方鑫瑞告辞的话还没说出来,程清云就带着他去了前厅。
主人家都已经落座了,方鑫瑞怎么也不可能现在走开,所以只能无奈的跟着坐在了客座上。自从那天见过方鑫瑞之后,程清云就后悔没跟着方鑫瑞回去了。后来在府里又等了好几天,他都觉得方鑫瑞不会再出现了,他也派人去道观问过,可道观里的人都说不知道那个青年家住何方,所以程清云就算想找,也是无从下手,方鑫瑞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程清云朝着方鑫瑞看了又看,看方鑫瑞的穿着,倒完全没有城里人的影子。程清云又想了想,觉得世外高人就应该是这般模样,一门意思都嗑在了研习上,哪里还会注意自己的衣着是否光鲜呢!不免又在心里赞叹了几句。
程小姐今日听说府上来了个陌生人,不免好奇。按照程念念的想法,登门造访的无外乎自家老爹在官场上的那几个得意门生,每次一过来,说是找老爹谈论政事,可府里上上下下都清楚,那几位大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个都想着跟自家老爷结亲呢。
程念念好奇归好奇,但也仅止于好奇,所以她并没有刻意地去找寻那个人。在门口的时候,听管家说,那人在后院奶奶那,所以程念念并没有料到,会在前厅碰上方鑫瑞。方鑫瑞从没有见过哪家姑娘像程小姐那样浑身都散发着光的,所以程念念一走过来的时候,他就晃了神。
程念念刚刚还在好奇的,现在一看这人跟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又是一个对自己有想法的,程念念一下子就对方鑫瑞没了好感。连大厅的门都没有踏进,“爹,女儿先回去了。”话一说完,转身就走。方鑫瑞久久都没回过神来,还是程清云喊了好几声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第一次到人家家里来,就这么放肆的看着人家的小姐,方鑫瑞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赶紧将头低了下来。
果然如程清云预料的那样,他就说嘛,这世上的青年才俊,有几个能不被自家女儿迷得五迷三道的。“方公子,可有娶亲?”程清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方鑫瑞顿时头低的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不过还是回了程清云的话,“还未。”
“我家小女可还入得了先生的眼?”程清云又问了一句。方鑫瑞一下子抬起了头,狠狠地点着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刚刚是做了多么不合礼数的事,赶紧出口解释,“程先生,程小姐有九天玄女之姿,又有月上嫦娥之仪,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程老爷莫要拿在下开玩笑了。”
程清云突然大声笑了起来,“方公子多虑了,我看你为人正直又有善心,不过就是一面之缘的人,你也这么费心费力地将家中密宝无私奉上,我见你是有心人,所以才有这么一个提议的,当然这还是你们年轻人的事,还要你们自己考虑考虑的。”
方鑫瑞听出来程清云的意思了,这吏部尚书想要嫁女儿,自然有一大堆人排着队呢?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呢?他才不信程清云口中的什么好人言辞呢,这世上好人多了去了,他为什么就独独对自己刮目相看了呢?方鑫瑞始终想不明白,再想下去也无济于事。
“老爷,药煎好了,是现在就给老夫人送去吗?”管家端着药碗就走了过来,向程清云报告着。程清云起了身,然后就往后院走去了,管家自然是跟在了后面。方鑫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现在就出去呢,还是跟上去看看呢。正在他还犹犹豫豫的时候,“方公子也一起来吧,这药服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方公子在身边,我心里也踏实一点。”程清云在前面说着,方鑫瑞这下子已经用不着纠结了,他除了跟上去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吗?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程清云打得什么主意了。
好不容易喂了老夫人药,因为老夫人一直昏睡着,所以要先将老夫人弄醒,这几天跟着大医院的太医们,程清云也会了一点弄醒人的方式。程清云按着老母亲的人中,不一会人,老夫人就喘起了粗气,嘴里还一直叫唤着“哎呦喂,哎呦喂”的话。
程清云将药碗端了起来,一勺一勺地喂到老母亲的嘴边,本来就是极苦的东西,再加上身上又疼的厉害,老夫人是一口也喝不下。程清云也是恼了,“娘,您把这药喝下去,就不疼了,您就听儿子一句话,您忍忍。”程清云也不管自家老母亲的反应,舀起一勺就往老夫人的嘴里送,然后就用手紧紧的捂住老夫人的嘴,不然她将药给吐出来。这么来来回回了几十下,终于将一碗药一滴不剩地全都倒进了老夫人的嘴里。
老夫人喝完药就睡下了,程清云万分感激地看向了方鑫瑞。“方公子,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已经很久没看到母亲这么快就入睡了,您真的是救了我娘的命啊。”程清云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方鑫瑞的手腕一上一下的晃动着。
方鑫瑞被程清云的一番话说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这话听上去怎么觉得自己是个在世的活菩萨呢!方鑫瑞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可不要成为那种人呢,他要的只是扬名立万。对了,程先生是吏部尚书,那自己是不是……方鑫瑞赶紧摇了摇头,他怎么会这么想呢,他要的是靠自己的努力,凭借真才实学取的功名利禄,然后荣归故里。
程清云不知道方鑫瑞在想什么,又不放心的问了句,“方先生,这药喝下去就会好了是吗?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方鑫瑞本来还在想着自己考取功名的事,程清云的话一出口,他赶紧回了神,“不是的,程先生,这药还要继续服用,看老夫人的情况,怕是要喝上半个月,才能痊愈。”牛奶奶是喝了一个星期才好起来的,以防万一,方鑫瑞就把时间翻了一倍。
程清云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本就是人家家中至宝,自己还开口去要的话,是不是就得寸进尺了,所以程清云有些纠结,一言不发地看着方鑫瑞。方鑫瑞已经被程清云看怕了,所以赶紧说了起来,“程先生不用担心,既然我已经答应救治老夫人,自然是要治好了才行的。”
反正山上长着的药草还有很多,他只要去采就行了,方鑫瑞倒是没什么担心的。程清云听到方鑫瑞这么说,心里又对他高看了几分。再加上那个原因,他决定一定要将这个青年收归到自己的麾下,最简便的方式就是让他成为自己的女婿。
程清云一再挽留方鑫瑞留下用餐,方鑫瑞坚持,所以在程府逗留了三个时辰之后,方鑫瑞终于毫发无伤地出来了。方鑫瑞站在马路上,看着程府的门匾,心里还在想着刚刚程清云说的那番话,他真的能娶到这程府小姐吗?方鑫瑞摇摇头,又点点头,一直走回了村子,还是这么个模样。
牛儿刚从大老黑那做工回来,碰巧就看到了方鑫瑞心不在焉地在路上摇头晃脑,他赶紧走上前去,拍了拍方鑫瑞的肩膀,“小方,你咋了?”方鑫瑞转头一看是牛大哥,“没啥,牛大哥你今日做工回来了?”方鑫瑞问道。牛儿点点头,两人勾肩搭背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方鑫瑞觉得自己对不住牛儿,明明在去程府之前,他就决定如果草药有用,那他一定要跟程老爷说那是牛大哥的功劳。可是当他看到那是吏部尚书的府上,还有程老爷说要把女儿嫁给他的时候,他就完全没了那个想法,他自私了,他想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在自己的身上,他知道这么做对不起牛大哥,但是他也觉得牛大哥并不会介意,所以他想了一圈之后,心里的愧疚之情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堆着一脸笑意,两个人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老奶奶看到孙子跟小方一起回了来,赶紧让两个孩子洗洗手吃饭。方鑫瑞没有拒绝,自己回去也没得吃,在这里吃也挺好的,所以跟着牛儿身后一起去了水井边,舀起了水桶里的水,站到菜地旁边,洗了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