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云一下子成了云山掌门,成为掌门的第一天,就打出了“和睦云山”的口号,可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乔治云不过是为了肃清反对之声,为了个人私欲而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不过,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谁又能说什么呢。山上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乔秋看在眼里,越发歉疚。可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意义了。乔小天知道乔秋又在自我埋怨,所以很自觉地挪到了乔秋的身边,然后轻轻地抱住了她,“秋秋,这些不怪你,这些并不是你的错……”乔小天一直在乔秋耳边重复着这两句话。
沈叶跟着秦风前脚接着后脚出了珍宝阁的门。
自秦风将钱交到沈叶手中之后,沈叶这手就一直没闲着,时不时地要摸两把怀里抱着的鼓鼓当当的钱袋子。
沈叶没想到,那孙家小少爷带着的东西竟然这么值钱。他跟秦风从一进珍宝阁的门,那掌柜就一直赤裸裸地盯着他们,等到他们把东西都拿出来摆在柜台上的时候,掌柜才终于按捺不住地热情接待。
秦风像是总做交易的老手,跟掌柜的你来我往地谈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得到了满意的价钱,把货物都留在了柜台上,接过掌柜的递过来的钱袋子放到了沈叶手中。
这下沈叶可心满意足了,置办新马车的银两也有了着落,剩下的还能以备不时之需。
沈叶本来还沉浸在白白得了银子的兴奋中,可一见到珍宝阁门口围住自己跟秦风的孙府下人,沈叶的心情一下子就差了不少。虽说管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明了缘由,可沈叶总觉着这心里有口气出不来,“一个两个,都喜欢围着人,桑家是,孙府也是。”沈叶越想心里就越堵的慌。
沈叶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秦风就回了管家一句“没事。”这下子沈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管着再把怀里的钱袋子抱抱紧。要是管家知道这钱是拿他们家少爷的马车行李换的,指不定这钱就没了。
秦风走到管家面前,伸出胳膊扶了扶管家,轻声问道,“孙小姐可醒了?”
管家一听秦风的话,刚刚还在担心,不过沈公子并没有追究,所以就回答道:“小姐的情况小的也不清楚,小的只是奉了老爷命令,来请二位公子到府上一聚。”
“那就劳驾了,可否多问一句,刚刚在孙府门口遇到的那位少爷,是孙小姐的兄弟?”秦风并不是好奇那人的身份,只是顺带打听一下,多了解了解孙府的情况总不是什么坏事。
“您说的是小少爷吧,那是大老爷的儿子,跟咱家小姐是堂姐弟。”
“那这大老爷不住在孙府吗?”秦风又问到。
“大老爷一家住在老宅子里,还是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搬过去的。”管家说着,语气里不免带着些许遗憾。
秦风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管家套着近乎,回到孙府的时候,也差不多对孙府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只是孙府有两个人很奇怪,秦风觉得有必要跟沈一一提一下。
“沈小姐,沈小姐,沈家公子们回来了。”小丫鬟急匆匆地从前院跑到了孙小小的院子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院子里心急如焚的沈一一禀报着沈叶跟秦风的情况。
悬在心尖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沈一一终于放下了心。刚准备起身跟着小丫鬟去前厅看看沈叶跟秦风,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沈一一还没来得及从石凳上离开,就听到孙小小的房间里传来了莲儿的惊叫声。
杏儿第一个跑到了孙小小的房间门口,用力地敲了敲房门,可是莲儿却没有开门。沈一一到了门口的时候,也发现了不对静,按理说莲儿刚发出了尖叫,杏儿开门的动静这么大,莲儿怎么会听不到呢?如果不是莲儿听不到,而是……要赶快弄清楚,必须要打开孙小小房间的门。
“你去找孙老爷,告诉他院子里发生的事。”沈一一安排刚刚给自己送信的丫鬟去找了孙老爷。
“杏儿,你先退后,待会儿我喊三二一,我们就一起把门撞开。”沈一一拉着杏儿敲红了的手心,轻轻地揉了揉,心疼地说道。
孙老爷还在自个院子里,陪着孙衡大眼瞪小眼。不是孙老爷不想出去,而是他很清楚,自己这一走,不出半分钟,这孙衡铁定要去打扰小小,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孙老爷只能干坐着。
孙衡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二叔不去找孙小小,自己还在这等什么啊,孙衡喝完了杯子里最后一口茶,便打算告辞了孙老爷,独自一人去找孙小小。
可这还没出房间门,外面就传来了丫鬟求见的声音。孙老爷一看丫鬟慌慌张张的样子,心里狠狠地收缩了一阵。“到底怎么了,你说啊。”孙老爷拉过小丫鬟的胳膊,劈头盖脸的一顿问。小丫鬟从没见过老爷变成这般,虽说被老爷的动作吓了不轻,但还是强忍着,一五一十地将孙小小院子里的情况给说了出来。
孙老爷差点没站稳,扶着门框,才不至于摔倒。孙老爷也顾不上孙衡了,便跟着小丫鬟去了孙小小的院子。
沈叶跟秦风正巧跟在管家后面,孙衡正火急火燎地往孙小小的院子里跑。秦风纳闷,便要出口喊住孙衡。“孙少爷,您这慌慌张张的,是往哪里赶啊,这每次见孙少爷,孙少爷都像是忙得抽不开身啊。”秦风的话还没说出口,沈叶抢先一步发了问。
不知道是沈叶的声音太小,以至于孙衡没听到,还是孙衡故意不理睬,反正这沈叶的话就像扔进了湖中央的小石子,不一会儿就沉了底。沈叶眼睁睁地看着孙衡无视了自己,然后拐进了前面的院子。
沈叶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管家把自己也领到了刚刚孙衡进去的院子,这才没了动静,安安静静地等在秦风身边。
秦风他们一进到孙小小院子的时候,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怔住了。
先前在路上遇到的两个小丫鬟中的一个,直挺挺地躺在院子的正中间,孙小姐目光呆滞地蹲在房间门口,衣服上还有残留的血迹。
沈一一跟另外一个丫鬟,正不可置信地盯着蹲在门槛边的孙小姐。沈一一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刚刚自己跟杏儿撞开孙小小的房门,看到的情景。
莲儿就那么静静地趴在孙小小的床边,如果不是杏儿去摸了莲儿的呼吸,杏儿根本想不到,莲儿就这么死了。明明前一秒还是活生生的人,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整间屋子里除了躺在床上的孙小姐外,再没有其他人。沈一一越想越奇怪,可就在那时,孙小姐从床上直起了身子。
沈叶跟秦风回到院子的时候,赵邈邈破天荒地没登门。只见赵邈邈房间的灯光已经熄灭,赵邈邈竟然已经歇下了,下人们守在赵邈邈的房间门口,沈叶走过去询问了赵邈邈的事。
“赵邈邈一下子这么安静,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慌。”沈叶刚刚听下人说赵邈邈一回院子,就进了屋,不一会儿,房间的灯就灭了。他总觉得怪怪的,心里的担忧脱口而出。
秦风让沈叶放宽心,怎么说,赵邈邈也是赵家少爷,要是真出个什么事,下绊子的人也不好过。秦风的话并没有让沈叶心安,睡梦中,沈叶还是惊起了一身汗。
赵老爷在院子门口大声喊着赵邈邈的名字,赵邈邈不疾不徐地走到院子门口,浅声低吟地劝赵老爷声音小一点,院子里的客人还未起身。
赵老爷本想着,儿子昨日可能累着了,所以看上去才蔫蔫的,谁曾想自己一早赶过来,儿子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倒是提醒自己不要吵到了客人。赵老爷盯着赵邈邈看了又看,站在面前的确实是自己的儿子,只是这里子怎么就成了另一个人呢。
赵老爷无计可施,只得跟儿子说让他早些用餐,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沈叶昨夜睡得极不安稳,脑海里总在想赵邈邈的事,所以很早就醒了。刚刚赵老爷的大声喊叫,沈叶也听到了。按照往常,赵邈邈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敲响沈叶跟秦风的门,然后满脸希冀地看着秦风,最后躲在秦风后面,心不甘情不愿地到门口迎接赵老爷。
可今日,赵邈邈竟然自己出了门,还没惹毛赵老爷。沈叶穿上了外衣,开了房门。赵邈邈却不声不响地守在门口,吓了沈叶一大跳。
赵邈邈来喊沈叶跟秦风一起用早餐,顺便还替赵老爷道了个不是。
桑非第一个到了赵府门口,听说今日还有什么鳜鱼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上街去看看了。他在门口等了大半晌,才看到沈叶心不在焉地走了过来。
桑非心急火燎地冲到沈叶面前,“你怎么这么慢啊?还有其他人呢?”桑非又往沈叶身后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不知道。”沈叶魂不守舍地回了一句。
“什么?”桑非以为自己听错了,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我问其他人在哪?”
沈叶这才回了神,说赵老爷在交代事情,本来自己也在旁边听着,管家说桑少爷一大清早就在门口等了,所以沈叶就先过了来。
赵老爷其实不太希望赵邈邈今日出门,却又找不到理由,所以只能叮嘱着,街上鱼龙混杂,切不可再走散了。众人应声,自是将赵老爷的话记在了心上。
鳜鱼宴之前是鳜鱼评比,一般都是在码头当场比试。一来防止有人弄虚作假,二来为了及时处理烹饪。所以赵邈邈一行人出了赵府,就跟上了人群,往码头那边赶去。
码头上围着的人,一点也不比昨天舞台下站着的人少,出府之前因为赵老爷的叮咛,又拖了时间,所以等他们到了码头时,已经是人满为患,就算是用挤的,也上不了前。
桑非肚子里憋了一股气没处发,见沈叶又是一副心不在焉,就嘀嘀咕咕的抱怨起来。赵邈邈正好就挨着沈叶旁边,桑非念叨的话一字不落的全被赵邈邈听了去。
“桑公子,这事要说还是我的错,您就不要怪罪沈公子了。”
赵邈邈突然凑过来,说起了道歉的话,弄得桑非怪不好意思。“赵公子哪里的话,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您别在意。”
虽说桑非解释了,但赵邈邈还是再次表达了歉意。
孙小小今日出门之前,孙老爷依照往常叮嘱了杏儿小心伺候,言外之意就是看到赵家少爷能避就避,能躲就躲。杏儿只能一边应下,一边叹气,老爷的吩咐又有哪次奏效过呢?小姐见了赵公子,根本就挪不开脚啊。
在孙小小决定去码头时,杏儿就觉得赵家少爷八九不离十就在码头那。“小姐,今天渔船都回来了,码头都是些腥膻味,咱们还是到店里去等鳜鱼宴吧。”杏儿劝着欲往码头去的孙小小。“就是因为今天渔船回来,才要去看啊,平常码头哪有这么热闹呢。”孙小小才不管什么腥膻不腥膻呢?拉起杏儿的手就往码头跑。
赵邈邈本来还在跟桑非说着客套话,突然瞥到了正兴冲冲地往码头跑的孙小小,自然,孙小小也一眼就看到了赵邈邈。
“赵邈邈,你也来了。”孙小小撇下杏儿,跑到赵邈邈面前气喘吁吁地打着招呼。
“孙小姐也来看比试。”赵邈邈先是回了礼,看到孙小小额头上的汗,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
孙小小接过赵邈邈的手帕时,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这么些年,哪一次赵邈邈不是见了自己就千方百计地想着逃跑,这关心还是头一次。
本来还在想着沈一一今天不一起出门是为什么的沈叶,看到赵邈邈的动作之后,脑海里一下什么都没了,什么也想不到了。赵轩言更夸张,捂着嘴生怕自己叫出声,秦风跟桑非倒是平静得多。杏儿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大家目瞪口呆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