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纷乱很快平息,丁勇将那几个绑在林中的闹事者带回燕王府交给宋全,由宋全安排人去审问,原本以为是些硬骨头,没想到刚准备上刑,他们就鬼哭狼嚎地将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出来了。
此外,那两名赶到营地哭诉说被燕王府挟持的妇人也被亢,同样交代出一份口供。
倒是那位被生擒的将领表现有些出人意表,竟硬是咬紧牙关半个有用的字都不往外吐。
贺渊得了消息,沉默片刻,只淡淡吩咐一句:“把人都关好了,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两天后,丁勇过来禀报:“那些逃兵一路往南去了,他们中途并未停留,直接在嘉陵渡口过了江,江对岸有大批人马接应,我们的兵马不好再跟过去,只有一两人扮作行商乘船渡江,在暗中继续跟了一段路,后来差点被发现才作罢。”
贺渊问:“能看出接应的是什么来路么?”
“属下不敢确定,不过看他们的衣着特色有些像宁州晋王的兵,那些马是南方的马,没有咱们青州的高大,但养得膘肥体壮,显然是军资充裕的。”
丁勇话虽说得不肯定,但这番推测极有可能与事实吻合,从嘉陵渡口过江,除非刻意绕远路,不然必定要经过晋王封地,再加上晋王位居江南富庶鱼米之乡,用薛云舟的话说就是“不差钱”,所以晋王底下的将士应该穿得不差,马也应该养得不错。
另外,据丁勇平乱当晚的汇报,突然冒出来的三百骑兵虽然装备精良,但箭术与临阵对决的应变能力并不如何出色,而且将领颇有些心高气傲,似乎对己方的战斗力抱有极大的信心,这样的一支骑军是绝不可能在战火中生存下来的,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没有经历过战争,对胜负的预料完全是自己想当然的判断。
恰恰,晋王位于江南,的确没什么机会打仗,平时训练时表现再出色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他底下的将士究竟水准如何,恐怕自己也有些信心过度eads;五岁小萌妃。
贺渊转头看向墙上的地图,目光落在宁州所在的晋王封地,沉吟道:“晋王……看来这位晋王也并不是传言中那种鱼肉乡里、贪享富贵的安逸王爷。”
听说事情可能牵扯到晋王,薛云舟第一时间想起了严冠玉,严冠玉手底下还有两万私兵,当初自己想拉他投诚,奈何拿不出十足的诚意,如今突然被晋王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有种预感,两位各自为据、原本相安无事的藩王怕是在不久的将来要撕破脸皮了,如果燕王府有了不得不对付晋王的理由,那就与严冠玉立场一致,完全可以将他那两万人纳入羽翼之下
。
不过,晋王为什么要像个见不得光的偷鸡贼似地暗中在流民营横插一脚?难道他与二哥这身子的原主有过节?
想不通就不再多想,一次小小的捣乱还不至于影响他们在燕州的根基,他最近正与无尘道长打得一片火热,跟晋王这种外在变数相比,显然财政才是摆在眼前的头等大事,晋王那里有二哥顶着,他就将主要精力放在金矿上。
在流民闹事的第二天,薛云舟从炼丹房出来,带着狂喜的笑容一阵风似地卷进贺渊的书房,将一块黄灿灿的金子拍在案头:“二哥!你看!”
贺渊大吃一惊,虽然他看薛云舟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已经预料到无尘道长那里有了进展,可在看到这块金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随即心情不可遏制地激动起来。
他们曾设想过未来发展的美好前景,可一切都因为财政问题而显得如水中花镜中月,好比前途虽灿烂光明,中间却隔着一面无法穿透的玻璃,如今有了金子,这面玻璃立刻就被打破,怎能不令他激动欣喜。
薛云舟满面红光,兴奋地举起金块大亲一口:“我这就去冶炼房安排冶炼!无尘道长算卦还是有点本事的,他当初说你会重用他,我还以为他在放屁,没想到竟成了真,无尘道长以后就是咱们开发金矿的技术顾问了!”
贺渊点头:“注意适可而止,虽然这里的经济不比现代,但还是要防止通货膨胀。”
薛云舟哈哈笑:“放心放心,多出来的先入库,实在不行就放在咱们房里,地上铺金砖,头上掉金顶,白天坐金椅,晚上睡金床!”
贺渊:“……”
薛云舟一脸神往:“真是美极了!”
贺渊抬手把他发髻揉歪:“快醒醒擦擦口水,先把最要紧的事做了。”
薛云舟心情好到飞起,笑眯眯拍胸:“流民的工钱预支?包在我身上!”
这是他们最近两天商议出的结果,虽然当初说好等修完路再兑换青州券,可那时没料到这些流民会被人煽动,眼下那些人对王府仍心存疑虑,倒不如就大大方方地把银两兑换下去,也算是收买人心了。
而且流民虽多,但工钱以金子来度量的话,总量其实很少,他们只需要拿少量的金子去换成白银,再一户户分发下去即可。
开采冶炼黄金正式启动,库府充足后,一张张青州券被收回,流民很快被安抚下来,一场纷乱消弥于无形。
流民大营继续修路,被抓的人仍关在牢中,贺渊没有任何要处置他们的意思,也从未透露过调查这次事件的进展,以至于整个燕州,除了王府里极个别人,其他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贺渊在等,这一等竟等了好几个月,等到他们的一条电报线路即将铺设完成时,有人终于坐不住了。
此时已经入秋,夜里寒风瑟瑟,在多数人进入梦乡后,一支军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青州城的大街上,以迅雷之势将青州政务二把手楼永年家围成铁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