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轻皱,制止了正准备行动的众人,在众人不解的眼神里,缓缓的走向另一边,见星月寒未曾跟上来,这才停下脚步,以眼神示意他跟上。
“说吧,到底什么事。”
很显然,星月寒是不想那么多人一下子都冲进去,而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能……找身女人的衣服给……她送进去吗。”
迟疑了片刻,星月寒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毕竟,这件事有关于一个女人的名节,若真被这么多女人看过身子的话,那么,他敢保证,小卓这辈子就完了,她极有可能走绝路。
“找到程林他们了。”
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陆如芸自然知道那个小卓与族长被扒光了锁起来这件事,因此,星月寒的话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嗯。”
见陆如芸没有回应,星月寒的剑眉问微微皱了一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轻轻的应了声,就看向了别的地方。
“他们在哪儿。”
并没有因为星月寒的话而松口气,毕竟,她在知道赵廷翊等人离开后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可既然之前的赵廷翊和雅妃两人在做活祭的事情,那么,想必那些人的情况应该不容乐观才对。
不过,好在她面前有一个医术最好的神医在,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在,相信他都能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这倒是让陆如芸那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不少。
“里面。”
剑眉皱的更紧,很显然,这里面还隐藏了什么事情,而且还是他不愿提及或者想起的。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你等会儿再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吧。”
静静的看了星月寒一眼,陆如芸隐约猜到了那令星月寒难于启齿的事情是什么了,不禁轻叹口气,淡淡的丢出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没想到,那两个人倒是真能够想得出来,居然会将星月寒口中的小卓与那么几个男人丢在一起,还是以那样的状态,还真是出乎意料。
不难想象,那是一个多么尴尬的场面,但既然活祭已经开始了,想必那些身为祭品的人情况并不好,但因为有一个女人在,星月寒觉得很是尴尬,这才耽误了治疗吧。
陆如芸不禁感到头痛,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星月寒竟然还是一个纯情少年,这点儿事都有些接受不了,甚至,脸皮薄的竟然还会害羞。
不是跟那个小芸已经突破最后一层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嘛,那么,该知道该看的,不是已经都了解的很清楚了嘛,更何况,他本身还是个神医,与各种各样女病人接触应该也不少,怎么就没办法坦然面对这件事呢?
她怎么说也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子,虽然在各个方面表现的很强势和彪悍,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女人啊,他怎么就忍心让她处理这么尴尬的事情呢?
一边找了身简单的衣服,一边朝最深处走去,陆如芸就不停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可惜……
等她按照星月寒所说的路线走到小卓面前时,也没搞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赶快穿好,跟我走。”
面对其他几个很是尴尬的男人,陆如芸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将手里翻找出来的衣服丢给小卓,淡淡的说道,完全无视其他几个羞愤欲死的控诉眼神。
“你……”
“有什么话离开这里再说,你没看到他们几个都快钻地缝里去了吗。”
抬手制止了小卓的话语,陆如芸最终没忍住,朝程林几人翻了个大白眼,揶揄道。
“陆小姐……”
见过强悍的女人,没见过这么强悍的。
这种事情知道就好了,干嘛说出来啊,他们几个也是要脸的人,好歹给他们留点儿面子呀,不然,被两个女人看光了身子不说,还被调戏了,这是不要他们活了吗?
程林几个人真的快哭了。
当然,除了那个没知觉的男人外,其他任何有意识的男人遇上这种事,反应应该也都差不多。
“我们先出去,程晨他们去给你们找衣服去了。”
轻笑了声,陆如芸无语的摇了摇头,见小卓穿好衣服了,也不耽搁,留下一句就示意小卓跟上,两人快速的离开这个祭台。
没一会儿,程晨憋着笑捧着衣服进来,玩味的上下打量了几个同伴,在几人那杀人的眼神中才缓缓的将衣服丢给他们,尔后,实在没绷住,笑趴在地。
“你小子再笑一声,信不信我们杀人灭口。”
真想像陆如芸说的那样,找条地缝钻进去,这辈子也不出来见人了,这次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相信,他那几个损友肯定会拿这件事笑话他们一辈子。
一想到这,程林两人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了,甚至,连威胁恐吓都出来了。
“好吧,我不……哈哈哈,抱歉,我真不是诡异的,哈哈哈……”
这真不能怪他。
实在是之前陆如芸表现的太淡定了,以至于他一进来看到哥们几个一副被蹂躏过的小媳妇样就忍不住想笑,这画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可偏偏还那么好笑。
不过,好在那两道杀人的眼神实在太过强烈,笑了一阵之后,程晨就强行忍住了,一脸严肃认真的看着在场唯一一个还赤果果的男人,开口说道:“哥两个搭把手,帮我扶起他,陆小姐要见他。”
宽阔的广场上,陆如芸轻皱着柳眉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在她身边,星月寒同样紧皱着眉头,不过,他倒不是没事做,而是在帮小卓处理身上的伤口,随便检查一番她的身体情况。
不得不说,这一次,雅妃算是下了狠手,从那一刀刀明明很深却偏偏没有伤及她的要害,而且,涂抹了某种药物,导致流血不多,却不会干涸。
“嘶——”
真疼。
但也不是疼到受不了的地步,可因为是在深爱的男人面前,所有的感觉成百倍的放大,因此,每当星月寒将药物涂抹在她的伤口上时,她就会娇弱的呻吟出声。
一次。
最后一次。
经过这一次之后,她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或许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更别提那些所谓不该有的情感了,因此,小卓下定决心,就让她最后在放纵一次,享受他最后的温柔。
“每一道伤口都必须处理好,不然,你会流血而死的。”
剑眉皱得更紧,手里的动作已经很轻很轻了,可眼前这个人还在叫痛,而对待病患,他是最称职的大夫,也是最有耐心的大夫,然眼前这个人每叫一声,他的心就忍不住揪起一分,对那两个人的恨意就多一分。
隐隐的,他已经有些压制不住那些负面的情绪了,因此,星月寒不自觉的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希望在他完全压制不住之际,能够将伤势处理妥当。
“陆小姐,星神医。”
踉踉跄跄的抚着蛊族族长走到广场上,见到陆如芸和星月寒,程林等人有些粗喘的打着招呼。
“先去上药,有话等会儿再说。”
几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受伤,或者说,多多少少都被雅妃用那种残酷的手段折磨,因此,血迹斑斑的,这让陆如芸轻蹙的眉头皱得更紧。
“药在这里,你们先相互涂抹,稍后我在替你们检查。”
抽空看了眼其他人,星月寒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程晨,淡淡的交代了一句,这才继续手里的动作。
“寒哥哥,你先帮我治疗我父亲,剩下的,我自己能处理。”
差点儿就忘了父亲,几个人中,情况最为严重的,就是身为蛊族族长的父亲,倒不是说他身上的伤势如何,而是他身上的傀儡蛊。
过了这么多天,她也没能检查他的情况,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他是不是已经……
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可惜……
有些需要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想要逃避都不可能。
“你父亲外伤没事,可因为人已经昏迷多时了,我也没办法确定,这个时候的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更何况,在这方面,你远比我强。”
停下手里的动作,将药汁交给眼前之人,星月寒转身走到那具躯体旁边,开始为他诊脉。
可在傀儡蛊方面,他确实了解的不够深入,哪怕曾经他试图研究透这个玩意,可因为没有太多的样本,最终无疾而终。
不过,他也根据自己的理解研究出了克制的办法,但也仅仅只是克制而已,还做不到彻底的根治,否则,这一次他也不会跟陆如芸这么大张旗鼓的跑到南疆来了,也就不会陷入这一滩浑水中来了。
他自己处理过的,还能根据她的情况判断病患的情况如何,可这蛊族族长完全不是他经手的,因此,检查了半天,也看不出这个时候的族长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当然啦,按照他的观察,其实这个时候的蛊族族长其实已经没了呼吸,可根据他身体依旧柔软的状况来看,他也没办法判定他已经死了。
还真是一个考人的情况。
饶是星月寒也忍不住对这个情况纠结住了,但他对蛊族还是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他们有些手段很神奇,完全不能用常人的方式理解。
“我知道了。”
紧抿着唇,漆黑的眼眸中闪过几缕暗芒,小卓好半响才低低的吐出几个字,整个人都好似泄了气的气球,蔫蔫的。
“如何。”
静静的等着小卓查看,直到她检查完毕,陆如芸方才开口问道。
“……情况很糟糕。”
漆黑的眼眸中续上了水雾,小卓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哽咽了,可她却还存有一分希冀,不肯就那么放弃他的父亲。
若她没记错的话,他们之前分开时,陆如芸去寻找剩余的两种七彩五毒了,虽然这么久也没跟她接触,不知道她有没有成功的捕到剩余的两种,可只要没到最后,她就有一种寄托。
事实上,她似乎忘了陆如芸一行人来这里的目的了,否则,她不会存有这样的心思,更不会傻傻的认为陆如芸会将东西交给她了。
“有话直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会读心术,不懂你想表达什么。”
被这个女人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陆如芸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秀美的柳眉紧紧皱起,很干脆的直接出声打破了沉默。
她讨厌被算计。
很显然,眼前这个女人正用那难言的眼神无声的传递着算计的小心思,而且,并不用怎么猜测,她就能猜到这个时候,她在打什么主意。
很可惜。
她们两个人在寻找同样的东西,这就注定有一个人要失望,而很显然,陆如芸是不允许自己在这个关键时刻失望,要知道,左千黎在她心里的地位正节节攀升,她是绝对不会让她有事的。
“你……可抓到七彩蜈蚣和七彩蝮蛇。”
看了看星月寒,迟疑了半响,小卓才终于开口问道。
“有。”
果然,她正在打她那两样东西的主意。
陆如芸心里冷哼了一声,表面上却没有泄露半分,甚至,对于女人的问题,也没有丝毫隐瞒。
“那他们在哪。”
没想到还真被她抓住了,太过激动的她竟然想也不想就那么脱口而出的惊呼道。
“它们就在我身上。”
这个时候,不仅程晨几人脸色大变,就连星月寒见她那边反应,也忍不住轻轻蹙起了眉头,在场唯一算得上淡定的,估计就只有陆如芸了,因为从头到尾,她就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给我。”
本以为那么贵重的东西,陆如芸应该会很妥善的藏在什么地方,没曾想,她竟然随身携带。
不过也对,那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要随身携带才会放心,毕竟,万一跑掉了,那么可就得不偿失了,更别提想要重新抓捕它们的困难程度。
当然,陆如芸的勇气也令小卓惊诧。
别的不说,单单是那两种毒物的毒性就不容忽视,万一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就是致命的,而这个叫做陆如芸的女人,竟然敢将这么危险的东西贴身放这么久。
可惜……
这些感慨也只是一瞬间,她现在的全部心思就是赶快炼制七彩神蛊,这样一来,说不定可以将已经变成傀儡的父亲救回来。
没错。
因为耽搁的时间太长,她对这个傀儡蛊本就不了解,处理起来自然也做不到得心应手,甚至,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抑制那可恶的傀儡蛊。
如今,依然没有呼吸的父亲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思想和灵魂的傀儡,一旦他苏醒过来,就只会听一个人的命令行事,而那个人,不用说也知道,就是那个拥有着清纯面孔却毒如蛇蝎的卓雅。
“嗯哼。”
柳眉轻挑,陆如芸对小卓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这么理所当然的态度,她将她当成了什么?
呵。
不得不说,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了,就连左千颜他们那些身份高贵的人,也未曾用这样的语气,现在倒好,这个女人要拿她的东西却还这个态度,这不是摆明了让她毫无愧疚的掠夺她想要的东西吗?
心里觉得好笑,但陆如芸却不会在这个时候显露分毫,甚至,非常的配合拿出了那两样宝贝交给小卓的手里,不带一丝的留念。
若非太了解她的渴望,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陆如芸真的无欲无求,无私奉献。
“麻烦你们几个帮个忙,将我的父亲放回之前那个地方,我要马上开始请出七彩神蛊。”
这个时候显然高兴过头的小卓连最起码的观察力和判断力都没有了,见陆如芸这么的配合,她都没有一丝的疑惑,拿着东西就往不远处的祭台跑去。
太好了。
东西都齐全了,只要能够请出七彩神蛊,那么,相信一定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创造出奇迹来。
指挥着陆如芸身边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甚至,她都忘了不久前的那些尴尬和曾经的那些不愉快相处,更没看到,在她说完那句话后,程晨几人脸上露出的讥讽之色。
“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见人走远了,陆如芸这才扭头看向身边的星月寒,神色淡然的问道。
“如果她不是使用什么特殊的手法处理过,那么,那个男人在我眼里,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或者……说是一具傀儡也不为过。”
太失望了。
两年不见,曾经率真单纯的小丫头竟然变得连他都快不认识了,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毕竟,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太深的交集。
“那我掠夺七彩神蛊也算不上冷血无情了。”
她虽不是大夫,也不懂医术,但对于人体的气息却相当的敏感,早在她进去送衣服的时候,就敏锐察觉到了他的情况,不过,她也不是完全的盲目,心里还是知道假死这种情况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刻意让人将人搬来搬去,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的人,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因此,到底谁算计了谁呢?
答案显而易见。
“放她一命。”
并没有直接给出他的决定,但他的话其实已经很透彻的表达了他的选择。
“嗯。”
从头到尾就没将那小卓当成过对手,也不担心放虎归山留下后患,因此,陆如芸很干脆的答应下来,尔后,就朝着那个地方走去……
安静。
绝对的安静。
站在祭台旁边的众人为了配合台上的人,甚至连呼吸都尽可能的轻。
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台上之人的每一个动作,就怕一个不注意,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这些人高度集中精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怕注意不到陆如芸的指示,那可就糟糕了。
主子的性命胜过一切,甚至比他们自己的都要重要。
现在,最最关键的一步,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他们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掉链子,要知道,他们已经错了一次,现在可是戴罪之身,若再失误,那么,就真的再没脸活在这个世上。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是程晨五个人现在的心声,也是他们给自己的最后一搏。
“起。”
也不知道那小卓折腾了多久,终于将那传说中的七彩神蛊炼制出来了,然而……
“动手。”
几乎在那东西被取出来的同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如芸眼前一亮,沉声下令,下一秒,人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你要做什么。”
还来不及高兴,手里刚刚炼制成功的七彩神蛊就落到了陆如芸手里,见状,小卓的脸色一变,怒吼道。
“我要做什么不是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吗。”
将手里的小盅小心收好,陆如芸挑眉冷笑道,这个时候,大家已经撕破脸了,也就没必要再做那些表面功夫了。
“为什么。”
直到现在,这个女人还没想起陆如芸一行人突然出现在这片南疆的目的,她满脑子就是那七彩神蛊,就是她的父亲或许还能起死回生,完全没有半点儿心思顾及其他。
“你该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我是一个无私奉献的圣人吧。”
东西到了她的手里,除非她死,否则,绝对没有人能从她的手里夺走那七彩神蛊。
不过,这个人竟然将她无视到了这个程度,这种感觉还真是不爽,陆如芸觉得她虽然答应放过这个女人,但也有必要给她张张教训,让她不会想那些没用的事情,不然,她不保证为了减少麻烦,会违背对星月寒的承诺。
“你——”
被陆如芸这么一问,小卓终于想起来了一个被她忽略很久的问题,那就是直到现在,她好像都没问过,星月寒等人来这里的原因。
或者说,就算问了,她也从没将其放在心上,当然,也许她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算计陆如芸,因此,对她想要七彩神蛊的事情才会如此的不以为意。
可惜……
这个一开始就被她算计的女人原来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甚至,她的道行远比她强,才会让她从一开始就轻敌,这才导致了一步错步步错的局面。
“你父亲已经不可能再治得好了,这无关你是否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