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悬浮于虚空之上的古老镜台,通体闪烁着黝黑的光芒,在那面古镜之中,并没有呈现出现世的影像,而是一片漆黑如墨的混沌。
如果说那面古镜确实拥有着神异,只有那黑色混沌之中所穿行而过的土黄色的光辉,宛如世间传说之中的幽冥黄泉。
十几道冥间法器悬浮在周天之上,散发着诡异的黑色光芒,相互交融在一起蕴生出一股通天之势,仿佛能够勾勒出一道幽冥禁地,地府冥坛。
老判官手中的判官笔已经完全化作了黑色,判官笔,分善恶,明是非,断生死。
老人笔下有着通天之力,若是他踏入王道的境界,凭借他手中的判官笔,便有资格演化出冥界的一角。
虽然他并没有踏入王道之境,没有沟通天地之力,凝化武道神桥,可凭借他武道宗师的修为,全力施展神通也足以勾勒出这几道冥界法器的一丝道韵。
那一件件散发着黑色气流的冥器之上,均流露出阴煞之气,虽然凭他的修为还无法将之彻底实化,可营造出如今的这等气象也足以以假乱真了。
那道头颅巨大的诡异身影,在刚刚的万剑潮流之下几乎被撕成了碎片,头颅身体均被贯穿而过,但是却并没有像寻常人类那样流出鲜血。
他的身体上被刺出了几十个巨大的窟窿,甚至还可以看到其中流转的银白色线条。
可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了,他的身体就仿佛真的是丝线构成的,一道道雪白的光辉猛然间暴涨,将他被撕开的身体又重新连接到了一起。
眨眼之间,他又变成了那个头颅巨大的诡异身影,身上没有半丝伤痕,就仿佛刚刚贯穿而过的刀枪剑戟是虚假的一般。
老判官脸色微变,他知道这个诡异的东西必然有着难以想象的神力,可他却不曾想到自己笔下所凝化出的法器形体对它没有半丝的效果。
“精通诅咒之术,刀枪剑戟均不可伤,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老判官也大感棘手,这么多年来,他与各式各样的强者都交过手,即便是那凶狠残暴的魔物,在他面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可是他从未见过像这样诡异的存在,当他所演化的千百般兵器将其身体撕裂之时,老人也确实有触及到了实物的感觉,这道身影并非虚拟。
可是这真实的身影却正如幻影一般,可触,可斩,却不可伤。不,或许并非不可伤,而是伤之即愈,难以留下任何痕迹。
在老判官的记忆之中,无论是鬼道的炼尸,还是魂道的傀儡都不存在这样的力量,这诡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头?
然而,老判官虽然对这东西的来历有些惊异,但心中却并没有多少畏惧之色,他修行多年,大风大浪见过了不知多少,虽然对这玩意儿所掌握的诅咒之力有些忌惮,但却远远谈不上“怕”字。
刀枪剑戟,三千兵刃,无法重创于他,可对老判官来说,他的能力却不仅如此。
随着老人念出一段晦涩难明的法咒,在他的身后,一个又一个黑漆漆的法影排列在虚空之上,环绕着他的身后,隐隐之间凝成了一方巨大的黑色神盘。
在这黑色神盘之上,一个又一个散发着阴煞气息的法影列布于虚空,一股恐怖的气息在笼罩了这方天地,甚至连他们脚下散乱的阵纹一时之间都被镇压了下去。
他可不信,这鬼东西能够硬吃他的十八幽冥盘。
然而老判官在动手之前却注意到了一些怪异,这个诡异的东西在恢复了被利刃割裂的身体之后,虽然那只银白色的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他的方向,可是却并没有要进一步出手的意思。
甚至在老者的感知之中,这个诡异的家伙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另外一个方位上。
老人看着那依然跪坐在地上,用手中的黑色长刀支撑着身体不曾倒下去的少年,脸上露出一抹奇异之色。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诡异的东西是在守护着那个孩子吗?
只是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在他的眼前,那个浑身仿佛由丝线构造而成的诡异身影终于缓缓动了起来。
随着他的身体一震,他那明显比正常人大出数倍的头颅猛然间向两侧裂开,一道由丝线构造而成的巨大手掌从他头颅之中探伸了出来,带着一股惊人的气流向那个少年一掌按去。
那巨掌落下之时,还带起一阵破风之响,显然力道惊人。现在的寒宁双眼显得十分呆滞,虽然并没有昏迷,但却显然失了神智。这样毫无防备之下,若是被这一掌按在身上,怕是免不了筋折骨断的下场。
老判官双眼一瞪,在他的身后,巨大的黑色神盘缓缓旋转了起来,一个立在东北方位之上的黑色法器骤然间明亮而起,瞬间便脱离了神盘的边缘,膨胀数倍来到了神盘的中心,和老者的身体重合在了一起。
那个黑色法影膨胀了几倍之后,上面的法器几乎化作了实质,在老人单手持握着判官笔向前方一笔点下的时候,那个法影骤然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粗壮的黑色神鞭凭空显化,带着惊人的气息抽落下来。
同样是黑色的长鞭,但老人此时所施展的这件冥道法器和先前黄兆辉所施展的那件法器长鞭相比,显然就是天差地别了。
老判官的鬼鞭虽然是他笔下化生而出的虚影,但此时在那幽冥盘的映照之下已经堪比实体,这杆长鞭之上的每一根倒刺都清晰可见。
长鞭落下,在天地之间划过了一道明显的痕迹,所过之处,空气尽数爆裂,连那一片空间都产生了明显的折痕。
就如同一个黑色的流星骤然间陨落,令人头皮发麻的阴煞之气瞬间充斥了这片天地,带着浓稠的黑雾重重地砸在了那个诡异身影的头颅之上。
这一鞭落下,并没有老人想象中的金铁交鸣之声传来,那感觉就像是抽在了一个布娃娃上似的,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受力之处。
可这冥界鬼鞭显然也并不是那么好承受的,虽然这一鞭中的力道大部分都被卸掉了,可其中充斥的黑色雾气却并没有流失在虚空之中。
嗤嗤……
随着那一阵剧烈的腐蚀声响,那仿佛丝线构造成的人体上瞬间便留下了一道道漆黑的痕迹,就如同黑蛇爬过一般,在那只明显畸形的独目映衬之下,显得份外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