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幽的眼睛并不难看,可配上他这副古怪的尊容就有些另类了,旁人即便不会被他吓到,也不可能从他的眉目神情之中看出什么,但是叶寒却与常人不同。
叶寒是一个相师,懂得相算之法,即便眼前的这人并没有露出他的面容,单凭一双眼睛,叶寒也能读出一些东西。
看那双眼睛,叶寒总觉得这个人似乎在策划着什么,隐隐之间让他的心中有着些许不安的感觉。
叶寒似乎微微皱了皱眉,这个歧幽的隐匿之法确实称得上是玄妙,连王座级别的感知都未曾察觉到他的踪迹,即便他站在叶寒的面前,叶寒都不曾看透他真正的境界修为。
但是叶寒却绝对可以断定,这个人绝对未曾踏入王的境界,撑死也只是一个准王,半步王侯。
王道境界与王道之下堪称两个天地,二者之间的差距确实是天壤之别,叶寒都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未曾踏入王座境界的怪人心中所谋划的东西竟能威胁到他。
即便他与两位王侯同行,也无法让他消解心中的不安。
不,或许这两位王侯与之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存在,若是蛮王和风王两人联手对付他一个,叶寒心中有这种不安的感觉,也就说得通了。
心中思量了片刻,叶寒见风王终究被蛮王所说服了,他也只好散去了心中的疑虑。
不管怎么说,他与眼前的这两人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境地。以这两位王侯的性格来看,同时面对叶寒和那头聚土成山的魔物,斟酌二者之间所带来的威胁,他们必然懂得孰轻孰重。
无论他们对叶寒究竟抱有怎样的心思,在将那个魔物彻底斩灭之前,他们之间的平衡便一直不会被打破。
“无涯王座,我等准备继续动身北行五百里,可是在计策之上还要你我之间商酌一二。”
“哦?”
叶寒抬头看着刚刚说话的古佑华,眼中并没有神情流露,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是那头魔物的驭土之术确实有几着分门道,那方土石要塞并非以砖石累积,而是直接以惊人的驭土之能从地脉之下拔升而起,与土石脉络简直同宗同源,以蛮力与之碰撞,绝非上佳之策。”
“以我之愚见,不如隐匿周身之气,以匿形之法遁入其中,里应外合才可破去这层龟壳,逼出那头魔物!”
叶寒听闻此言也是微微点头,在他看来,这也是唯一可行办法,那土石要塞既然被他称作要塞,便绝不是寻常手段能够撼动的。
他们三人都有着王座的位格,自然也有着通天之力,如果是真的施展一些手段自然也能将之打破,可是这样一来未免打草惊蛇。
让那魔猿跑了事小,这里毕竟是魔土的深处,虽然还远远未曾达到玄天道宗立下宗门的那片地域,可也是万千妖魔存身之所。
在这片荒原之外,不知有着多少难缠的狠角色在沉睡着,惊动一个、两个或许还可以应付,可数量万一多起来,即便是王道也要折戟在此。
“既然如此,那便由夜某匿形潜入吧,夜某虽然并不精通隐匿之法,但是伪装成魔物,却少有人能看破!”
“如此自然是求之不得,那就全仰仗无涯王座了!”
听得叶寒这话,不仅古佑华露出一抹喜色,就连叶玄煌的眼中也微微缓和了三分,显然正如他们所说的那般,确实是求之不得。
其实他们之所以制定这般策略,本意便有着请叶寒去行那理应外合之举,叶寒的修为他们并不了解,可他们却知晓叶寒有着神魔互转之能,将神躯逆转之后,周身缭绕着魔道之气,比起魔物更像个魔头。
只是那要塞之中不知是何等样貌,孤身潜入里面自然凶险异常,若是一旦被识破,来不及脱身的话,恐怕九死一生。
他们都知道这其中的凶险,故而这些话他们也不好开口,所以才面露难色。
不过既然叶寒自己包揽了这危难之位,他们自然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毕竟叶寒若是执意不愿意深入其中的话,他们两个也无法逼迫于他,到那时准备隐匿行迹潜入里面的,可就是他们二人之一了。
叶寒看到这两人的反应,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之色,显然早就已经猜出了他们心中的思量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反对之意,因为这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叶寒的神魔之体一旦完全转化为魔道之形,确实和那入魔的魔物一般无二,潜入其中被识破的可能性很低。
况且因为叶寒先前在那城墙之上感悟道法,回去之后陷入沉睡恢复自身元气的缘故,使得他们此行耽搁了足足三日之久,叶寒此举也是在还他们那个人情。
叶寒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那缠满黑布的人影身上,眼中也露出了几分深意。
他之所以毛遂自荐,其实也是因为他觉得留在外面,其实比起里面也安全不了多少。
作为一个相师,他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并不知道这个歧幽究竟盘算了些什么,可既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了充满了诡谲之意,那自然要避开一些。
而且他自己也想知道,那魔猿身上究竟有什么隐秘,为何会如此反常。
古佑华三人之间并没有商议多久,或许在他们看来,在叶寒潜入其中之后,破掉那层土石壁垒便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多做蹉跎?
三位王侯的身影再度踏破虚空,五百里的距离眨眼之间便已不复存在,再一次落下之时,他们已经站在了一座山谷的边缘。
说是山谷,倒不如说是一片几乎望不到边际的黑色大泽。
此时叶寒止步在这座山谷的边缘,眼前是一片纯粹的黑色,虽然天地之间的魔气已经使得黑色成了天地的主宰,可眼前的这一片,却是黑色之中的黑色,就仿佛是一片墨池汪洋一般,分外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