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并没有坐上这座城关的九上将之位,可在这城关之中地位依旧尊崇,而当他垂垂老矣之时,便解去了一身军甲,却也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在这城关的一方寻了个院落闭关修行,以期望能够在有生之年踏入下一个境界。
在这座城池里面,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以御魔关的这等氛围,生死之中的搏杀早已是家常便饭,在这等场域之中,即便是一些天分不太好的武者,机缘巧合也可能踏入宗师的境界。
虽说这样的人算得上凤毛麟角,可御魔关之中的修武之人何其之多,而且每年都从各方抽调军伍补充于此,当基数过于庞大之时,这样的凤毛麟角也就不再罕见了。
这样的人其实也算是一种底蕴,平日里看不出如何,可当这座城池陷入危机之境的时候,那些平日里少有人知的老不死从他们的闭关之地走出来,所汇聚在一起的力量足以所向披靡。
然而就在那名老者手持烟枪吞云吐雾之时,在军营之外突然又有脚步之声响起,这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并没有回过头去,便知道来者是谁,毕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
“这几座军营的变故算是基本肃清了,你来找我莫非有什么发现?”
老人的声音回荡开来,周边围拢的几十名军卒漠然不语,少顷,在那军营之外,又有一个老迈的声音传了进来。
“哼,老东西,确实有些发现,不过……若这几个老小子所言属实,那他们……死得可就太不应该了……”
那名嗜烟如命的老者闻言转过身来,看着从那军营营墙的裂口之处缓步走来的另外一名老者,眼睛眯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这场灾祸的根源,你找到了?”
“呵呵……”
那名从外面缓步走来的老人相比起营房里面的老者要年轻不少,可也已经是满头花白,浑身气息翻涌,虽然比其弱了些许,可依旧有着宗师级数。
“是啊,找到了,竟然是一群躲在腌臜之地的臭老鼠,一帮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竟也能让我御魔关损失惨重……”
那老人唏嘘不已,竟然直接笑出了声来,可他面上虽然是笑着的,但他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一对苍老的眸子只有刺骨的冰寒。
“竟然是他们?”
那个老烟鬼的瞳孔似乎有着一瞬间的放大,虽然转瞬之间便恢复了正常,可依旧无法掩盖他心境的震惊之色。
“他们真有这个胆子?不对,他们又从哪里来的这些本事?”
“确实如此!”
老宗师似乎微微笑了笑,言道:“城关之中遭此变故,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几座地牢之中皆有异动,或是些许囚徒脱困,或是狱卒奔逃,也算是热闹的很啊。”
那名先前施展“大力金刚诀”的老烟鬼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流露,甚至挥手吹开了面前的尘土,在这片碎石之中直接盘膝坐了下来,握着手中的烟枪就是一阵吞云吐雾。
那位稍稍年轻的宗师见状也不以为意,都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他对这个烟鬼也颇为了解,自然明白他这是要让自己详细说说的意思,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想让手下的小崽子们将这些作乱的尽数除掉,也算是以儆效尤,可是不想却栽了个跟头,老朽亲自动手,才拿住了险些逃出去的几个!”
“可别小看他们呐,老朽竟然都不知道,这几个地牢的老贼竟然不知不觉到了大武师的境界,就连老夫都险些未能拿得住他们!”
“哦?”
听到这里,那名老烟鬼脸上的神情终于微微有了些许波动,稍稍放下手中的烟枪,用那沙哑的声音询问道,隐含着几分讥讽之意:“不知不觉到了大武师,那还真是天纵之才!不过这么多年里,几大军营的巡城都是摆设吗?竟能养虎为患至此!”
“不错,身为军甲中人,竟然连那些老贼的修为都看不清,确实应当重罚!”
那老者说着,语气却骤然间一转言道:“只可惜,凡是疏于职守的那些人,都没法严惩了……”
那老烟鬼闻言微微一愣,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望向了那碎石堆里早已失去生息的那具妖魔化尸首,他似乎也渐渐明白了些什么,手指骨节攥得嘎嘣直响。
老宗师见状也不再卖关子了,而是走到那嗜烟如命的老头面前蹲坐了下来,接着言道:“那些老贼确实有些本事,即便是老夫也不得不用了一些非常手段,才敲开了他们的嘴巴!”
对于老宗师口中所说的“非常手段”,他虽然只是一笔带过,可他言语之中所蕴含的煞气却丝毫不加以掩饰,显然那些作乱的狱卒下场并不怎么乐观。
“罪魁祸首倒是问出来了,是在西面的那座牢房里的人,说来也怪,城关之中遭此变故,其余五大地牢多多少少都有些反应。那些按捺不住的便直接想逃出去,那些城府深一些的就故意放出些犯人来看看老朽的反应。可只有西面那座牢房自始至终都安安稳稳,没有丝毫的变故,想来只怕……”
老人的话语还未曾说完,在他面前盘坐的那个老烟鬼便直接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带着满身刺鼻的烟味开口问道:“前几日大军出城似乎带走了不少有本事的,现在城关里是谁主事?”
那位老宗师骤然间听到他这般问话,似乎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稍稍沉吟了些许,还是略微有些不确定的回道:“似乎是九位上将之中,最和气的那个将军吧?”
“哦?是他?”
这老烟鬼闻言竟然直接笑出了声来,也不知是刚刚烟抽得凶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竟然微微有些咳嗽,“和气?你说他?嘿嘿,有意思!”
这老烟枪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先前的憋闷之感一扫而空,还有心情感叹道:“王座既然把他留在城关里面,显然是早就有所预料了,如此,老夫也可心安!”
“只是有些杂碎,恐怕要吃苦头了!”
老人言语之中所显露的寒意根本不曾加以掩饰,眼中所蕴含的杀气,显然早已将那作乱的几人宣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