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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并未有你师尊出关的消息,”白枫缓缓睁开双眸,平静似水的目光犹如无波无澜的清泉,“翎儿,你从何处得知?”
“没有啊?”失望的表情溢于言表,任翎微微噘唇,垂头丧气地答道,“徒儿方才去执事殿领取任务,听见两位执事弟子在讨论此事,.原来是误传,害徒儿白高兴一场。”
唇角几不可见地轻微勾起,向来淡然清澈的黑瞳在看向徒弟的时候划过极淡的暖意,他这徒儿在人前通常都是冷静自持,温和有礼的,只有在他面前(白枫很自觉地剔除了楚家人)才会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这样的性子,作为师父却是喜欢的,“翎儿,你师尊虽说尚未出关,但想必也不会闭关太久,过些日子应该会出来了。”
“真的?”晦暗的眸光倏地亮起,就好像阴霾数月的天气忽然阳光普照般明媚,任翎双眼眯成弯弯的月牙,“那太好啦,师父,说不定翎儿出任务回来就可以见到师尊了?”
“有可能。”
“那徒儿就先去执行任务了!”任翎重整心情,有了希望便觉得轻松欢快许多,来玄道宗一晃眼就十年多过去了,终于可以见到爹爹的那种感觉让心情激荡不已,“师父,徒儿先告退了。”
“等等。”
白枫唤住任翎,黑眸微凝,“翎儿,你此番领的是什么任务?”
任翎疑惑地挑挑眉,这还是师父第一次问她执行任务的事情,便收起欲转身离去的步子站好,“徒儿领了去东北驻地巡防一月的任务。”
“东北驻地?”白枫闭目思索片刻,“为师与你一同前往。”
所谓的驻地,是玄道宗地界的边界之处,分为东北、东南、西南、西北四大驻地。
玄道宗位于点苍山脉聚幽谷之南,驻扎在道修地界的最北处。聚幽谷以南是道修的天下,以北则渐入魔修之地。
因此,玄道宗可谓是道修地界的边关要塞,一旦道魔起了冲突,首当其冲便是玄道宗。也正是因为千百年来玄道宗的声势威名,镇压北部的魔修不敢轻易来犯,才保得道修能有安全清静的修炼之所。
而驻地巡防是玄道宗宗门弟子最普通的日常任务之一,每天都会有大量的弟子在不同驻地来回巡防,是宗门弟子基本上都会领取的任务。举个例子,任翎一年内领取的任务中,十有五六就是去各个驻地巡防。
所以,任翎并不明白为何这次巡防,师父会要求一起前往。
与师父相处十年多来,她自觉两人之间的关系即亲昵又疏远。亲昵是因为她对师父有种深深的孺慕之情,疏远则是与师父之间仍然会有着一层隔阂。
这种隔阂,任翎认为很正常。
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完全贴心相对,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与人分享的秘密,而秘密两头的界限,连起来的就是人与人之间隔阂的距离。
就算是她与娘亲,也依然保有着墨玉涧的秘密,何况是与师父?
在宗门之内,她听过太多关于师父的辉煌事迹,也听过太多关于师父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性情,这些她都没有怎么经历过,却也没有影响她对师父的敬仰和亲近。
也许她是极幸运的,从被师父自愿收做徒弟的那一刻开始。
师父待她与别人是不一样的,如果与从别的弟子那里听来的关于师父待人接物的种种比较,至少师父对她很亲善,师父只是个性子极淡的人,极少喜怒罢了,他并不是冰冷。师父只是不喜与人深交罢了,如若不是旁人切切纠缠又怎会出现拒人千里之外的说法?
反正呢,无论外人怎么说,在任翎的眼里,她所认定的师父才是真正的师父。
“翎儿,小心。”
白枫伸手抓住走神的徒儿,自从出发以来她就一直若有所思,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脑袋里在琢磨些什么。
“啊!”任翎摸摸头,想事情出了神,见师父收了闪电便往地上跳,没发现前方正好是个小水坑,差点整个搭了进去,“谢谢师父。”
白枫见徒儿站稳了,也不答话,转身往前走去。
“师父,我们不去营地报到么?”任翎快步跟上,这个方向与营地恰好相反,“我们去哪里呀?”
“先去厝嵇山。”
“厝嵇山?”任翎语音上扬,东北驻地她来过很多次,对周遭的地形地貌很是熟悉,当然也包括厝嵇山。
厝嵇山在东北驻地的东北尖角上,是一个坡形和缓的小山,看似平平无奇,但任翎知道那里是玄道宗镇山大阵的阵脚之一。
面露恍然之色,任翎快语问道,“师父,你这次是来查看阵脚的?”
白枫止步,翩飞的长发被风吹起,拂过那俊逸无双的面容,“翎儿,与为师说说厝嵇山?”
“厝嵇山不大,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任翎小快步跟上,嘴里念叨,“巡防弟子一般只是路过瞄几眼就走,不过,翎儿倒是去过几次。那阵脚挺坚固的,好像没啥问题。”
“翎儿怎知那是阵脚?”
白枫此问并不奇怪,玄道宗镇山大阵的阵脚就算是精锐弟子也未必清楚,任翎是如何发现的这点他倒是有些许好奇。他知道任翎在阵法上的领悟能力绝佳,但镇山大阵作为捍卫宗门之地的超级大阵,并不是轻易能够发现的。
“翎儿十年前就发现了,”任翎眯眯眼,认真地回忆往事,“十年前开始参与巡防任务,四大驻地都去过,平日里巡防工作比较轻松,闲了就会东走走西逛逛,”脑海忽现第一次发现宗门镇山大阵的场景,嘴角一弯,“想起来了!师父,说起发现镇山大阵,是当年徒儿挑了人少的地方练习玄衍阵时无意中发现的。”
白枫闻言,若有所思地淡淡点头,率先继续往前走去。
徒儿虽然说得轻巧简单,但他知道想要凭空之下激发镇山大阵显形,以任翎当年的修为来说,至少要持续不断攻击三个时辰以上才有可能。翎儿聪慧,在修习过程中亦极具耐心与耐力,所以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修为和能力,这点作为师父是乐见的。
而沉浸在往事的任翎也并没有发现白枫嘴角的浅浅笑意,想起当年自己一有空闲就苦练玄衍阵,时常是闷头修习一次便是半日以上。那次在营地交接当日任务之后,任翎便四处寻找静谧之地练习阵法,恰巧就是觅在这厝嵇山。
沉浸心神练习三个多时辰,那阵脚忽然凭空出现,并且对她发起了强大的攻击。任翎被攻击得手忙脚乱,苦苦挣扎数刻钟后被连人带阵丢出厝嵇山三丈之外,狼狈不堪的她爬起来之后见那阵脚从有到无的消退,细细思索许久,才恍然大悟是因为自己练阵触发了宗门镇山大阵,所以被修理得这么掺。所幸厝嵇山离营地有一定距离,这短暂时间的混乱没有被同门发现。
师徒两人到了厝嵇山,周遭果然如所预料般没有人烟。
白枫在厝嵇山上的几个地点布设了一番,便与任翎启程前往驻扎营地。
驻扎营地相当简陋,只有十数个大小不一的山洞供巡防弟子居住,执事弟子工作的地方也是在一个山洞里。见任翎与白枫同时来临,营地的弟子除了敬畏避让之外,看向任翎的目光也染上猜疑和怪异。不过,任翎在某些方面的神经是很大条的,除了她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其余的想要入她的心思,很难。不然,在宗门内十年多的时间里,光是带箭的眼光就足以让她夜不安寝了。
说起性子,任翎认为白枫是极淡的性子,其实她自己在某些时候何尝又不是如此?在她看来,对人的划分基本上就只有两种,陌生与熟悉。
对陌生的人,任翎会不自觉地视而不见,从不上心,也极少挂虑。这便是她性子极淡的一个部分,所以无论宗门内有多少弟子对她窃窃私语,她都是没什么感觉的。这方面,迟钝得让人无语。
而对熟悉的人,所看的任翎却又是另一个样子。她会有个人情绪,有时候会灵动活泼,有时候会郁闷失落,这些都会很自然地在熟悉的人面前展现。包括娘亲,楚家人,师父,秦潋滟等等,甚至在墨玉溅内的小宝和墨玉芍药前,她也是生动趣致的。
只不过,能够被任翎划分到‘熟悉的人’的界限里面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
“翎儿,你觉得镇山大阵如何?”
这些日子,每天一早白枫就带着任翎前往厝嵇山,约莫逗留一个时辰左右就会离去,然后师徒两人便在四周巡防。美其名曰巡防,在任翎看来是徒弟闲溜达加上师父走神的描述更为准确。据她观察,师父并不像是来修复镇山大阵的,当然了,镇山大阵前无敌人后无来犯,好好地隐在那儿也没什么需要修缮的。所以,她私下觉得师父怕是在研究怎么加固或者构建新的阵法可能性更大。
“翎儿,你觉得我宗门镇山大阵如何?”白枫见任翎出了神,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任翎‘啊’了一声,挠挠头实在想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固若金汤。”
白枫浅笑,“在何者面前固若金汤?”
试探地丢出两字,“大敌?”
“大敌面前,我镇山大阵是否就一定固若金汤?”
“这……”任翎被问倒了,“确实不好说。在徒儿看来,镇山大阵已经是徒儿见过最强悍的阵法了,它可是护卫咱们整个宗门所用的呢。不过,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有立就有破,知晓破阵之法的话……”
“是啊,世上本无绝对之事。”白枫吁了口气,双目远眺,静而淡远。
这些天任翎习惯了师父容易出神的毛病,放开灵识自顾自地四处查看,小半个时辰后,匆匆地赶回白枫身边,“师父,有人来了!”
白枫睁眼,凝神了会儿道,“楚逸。”
“大哥?”任翎惊讶,她方才感知远处有修为强于她的人朝她们这个方向飞来便急忙告知师父,却没想到是多月未见的楚逸。
果然没过多久,楚逸朗笑着出现在他们面前,“小妹!枫枫!”
“大哥!”任翎笑着迎了上去,“你怎么知道我和师父在这里?”
楚逸揉揉任翎的头,满眼宠溺,“大哥刚回宗门,听说你们来这边营地就直接赶过来了。”
“情况如何?”白枫眉头微蹙,打断了徒儿与楚逸亲近地彼此问候,“逸,你比预计回来的时间晚了半月,可是发生什么事?”
楚逸看向白枫,两人眼里流转彼此才能看懂的讯息,“我们先回宗门,边走边说。师父已经出关了,正好一起讨论此事。”
爹爹出关了?!任翎眼睛一亮,“师父,我……”
“你这边任务未完,”白枫拧眉,“翎儿,镇山大阵需要布设新的阵点,为师将处理要点交代于你,你尽快完成,之后再回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