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要依着我的心思,今天晚上睡一觉,明天早上走人,不管这破事儿,谁爱咋办谁咋办。不过,我要是这么说,陈辉指定不乐意。
咋办呢?刚才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我说道:“道长,其实这个事儿,根本不用管。”
陈辉顿时一脸不解,“为什么不用管呢?”
我笑道:“我看那黑山羊呀,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村里人,您想想,害死小母羊的人已经死了,全家都死绝户了,检举揭发老五婆儿媳妇的两口子也死了,这加起来十几口人,修行的畜生比咱们人更知道因果报应,它已经害死了这么多人,还敢再害人呀。”
陈辉听我这么说,迟疑了一下,说道:“它若是不想再害人,为什么要把我和强顺从山上推下去呢?为什么要附在村民身上赶我们出村呢?这说明,它的怨气并没有消,它想把咱们赶出去,不想咱们管他们村里的事儿。”
我舔了舔嘴唇,说道:“它只是不想咱们管毛孩儿的事儿,对村里其他人没啥威胁,咱只要告诉那些村民,别管毛孩儿的事……”
话没说完,陈辉狠狠瞪了我一眼,抬手一指毛孩儿,“这也是一条人命!”
我顿时干咽了口唾沫,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个死钻牛角尖的老道士,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儿,非把这事儿弄到底不可,我假装打了个哈气,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我困了,咱明天再说吧。”
陈辉一听,也看出我是在消极怠工,不想管这档子事儿,扭头又看向了强顺,强顺连忙把手里的烟头碾灭,“俺也困咧。”
陈辉无奈地叹了口气……
躺倒铺盖上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到啥时候,突然,感觉身上一冷,我心说不好,又来了,睁开眼一看,房门这回没开,不过,就见在陈辉的铺盖前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跪了十几号人,有哭的、有哀求的,不过这些人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脸,陈辉这时候,正坐在铺盖上小声安慰这些人。
我起身也从铺盖上坐了起来,群鬼见我坐起来,纷纷远离我,一群人挤成了一团,就跟见了瘟神似的。
我看看陈辉,冲那些人问道:“你们就死这屋里的鬼吗?”
一群人惶恐地点了点头,我扭头又对陈辉说道:“道长,您接着睡吧,别管他们的闲事儿,他们这是自作自受。”
陈辉闻言还没说啥,那群鬼纷纷冲我又跪下了,七嘴八舌的,说的全是些哀求的话,说他们知道错了,求我们能大发善心,救救他们。
陈辉扭头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这些鬼,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也该让他们去投胎了。”
我说道:“他们可以走呀,没人拦着他们。”
我这话一出口,其中一个鬼说道:“俺们要是能走,早就走了,只要俺们走出这个门,就会被黑羊精抓回来,一顿鞭打。”
另一个说道:“你们没来的时候,我们还能走出院子,到村里转转,你们来了以后,黑羊精在院门口派了俩看门的小妖精,俺们现在连院子都出不去了。”
小妖精?这世上哪儿来这么多妖精,你们当这时《西游记》呀,我对陈辉说道:“道长,您别信他们的话,他们肯定是和起伙来骗咱们呢。”
我话音没落,其中一个鬼连忙叫道:“小兄弟,你要是不信,可以到院门口看看。”
我还真不信了呢,起身走到房门口,朝院里看了看,院里静悄悄的,除了黑,啥也看不见。
陈辉也从铺盖上起身,说了句,“我陪你过去看看。”
这时候,院门紧紧关着,两个人打开院门,朝院门口两侧一看,啥也没有。
“道长,啥也没有,我就说他们在骗咱们嘛。”转身我就要回去,陈辉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说道:“你仔细看看门口的地面。”
我低头朝门口两侧的地面一看,心里顿时一跳,就见两侧紧贴门口的地面上,隐隐往外冒黑气,就像那种热蒸汽似的,不过这颜色是黑的。
这是个啥意思?陈辉把身子蹲了下去,伸手就要挖门口地面,我赶忙一把拉住了他,“道长,您干啥呢!”
陈辉看了我一眼,说道:“我看这地下好像埋着东西。”
我说道:“要挖也不能用手挖呀,万一这些黑气有毒咋办。”
陈辉闻言,又从地上站了起来,“那就等到天亮以后,到村上找件工具再来挖。”
两个人转身回了屋,这时候,屋里的鬼居然一个都没了,陈辉可着屋里找了起来,我对陈辉说道:“道长,刚才那些是鬼,它们想叫您看见的时候,您就能看见,不想叫您看见,就看不见,您别找了。”
陈辉似乎还不甘心,我走到自己铺上躺了下去,陈辉无奈,只好也回了他自己的铺盖,“看来,只能等明天用工具把门口挖开了。”
两个躺下睡去,我感觉还没睡着,房门吱扭扭响了,听上去还怪瘆得慌,我连忙又从铺盖里坐了起来,心说,今天晚上是不是不想叫人消停了,坐起来的同时,眼角余光就感觉,陈辉好像也坐了起来,扭头朝他一眼,就在这时候,房门哗啦一声,似乎被人推开了。
陈辉确实也从铺盖里坐了起来,两个人同时扭头朝门口一看,门口出现一条人影,这人影整个黑漆漆的,真就像人的一条影子,从身形来看,好像是个女的。
人影飘飘忽忽从外面飘进了屋里,陈辉似乎没见过这个,连忙从铺盖上站起了身,警惕地问道:“你是人是鬼?”
我也从铺上站了起来,凭经验扭头对陈辉说道:“可能是那只黑山羊。”
人影看了看我,又看看陈辉,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还是少管闲事,若是执迷不悟,会酿成大祸。”
陈辉连忙问道:“你真是那只山羊精?”
人影看看陈辉,根本不理会陈辉的话,冷冷说道:“老道士,我劝你们明天就离开这里,这里的事,自有定数,本不该你们插手。”
我顿时笑了,说道:“山羊大仙,俺们本来就不想管,明天俺们就走。”
陈辉闻言,瞄了我一眼,不过也没说啥。
“那就好,有你这句话,我心放心了。”人影一转身,轻飘飘从屋里飘了出去,紧跟着,两扇房门“呼”地合在一起,发出“砰”地一声响,好像在警告我们似的。
我顿时一个激灵,醒了,下意识把手往自己大腿上一掐,疼,真的醒了。
这时候,就听见旁边有铺盖的响动声,我翻了个身睁开眼一看,陈辉从铺盖里坐了起来,正抬手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随即陈辉扭头朝我这里看了一眼,我赶紧把眼睛一闭,陈辉冲我小声喊了两声,我装作睡着了,没应他。
陈辉起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朝院子外面看了看,随后,迈脚出了屋子,我知道,他是想到院门口看看,不过,现在跟梦境是不一样的,他肯定啥也看不出来。
没一会儿,陈辉叹着气回来了,没着急往他自己铺盖哪里去,蹲到我铺盖跟前说道:“黄河啊,我知道你醒了,你肯定也做了刚才那个梦,不过,你梦里虽然答应黑羊精不管这里的事儿,那是你答应了,我并没有答应。”说完,陈辉又叹了口气,返回了自己的铺盖。
我这时候,真有点儿忍不住,想起来问陈辉一声,为啥非要管这闲事儿呢,各人有各人的报应,做错事儿了,就得有报应,让他们报应去吧,何苦掺和他们的因果报应呢。
不过,我还是忍住了,闭着眼睛躺铺盖里一声儿没吭。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都还没起来,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人声嘈杂,很多人在喊门,“老道长,您起来了么?昨天的事儿,你们商量的咋样了?”
这些人,还真是心急。
陈辉起来了,我也醒了,睁开眼朝他偷瞄了一眼,躺铺盖里并没有动弹,大清早这么冷,出去干啥呢。
陈辉出去把门开开了,或许因为我们三个还在屋里睡觉,让那些村民进屋不合适,陈辉就在院里跟他们说了起来,说这事儿,他一定会管到底,啥时候等那山羊精不再找村里人麻烦,他再带着徒弟离开。
众人听了都挺高兴,随后,陈辉问他们,谁家里有刨坑的家伙什儿,拿过来一两件,众人问他干啥,他说,这院子的门口可能埋邪物儿,必须刨出来。
众人一听,似乎都回家里拿东西,我在被窝里一听,这时候要是再不起来,陈辉真就要刨门口的东西,昨天梦里那山羊精也说了,若是执迷不悟,会酿成大祸,别让陈辉他们再刨出啥事儿来。
起身来到了院里,陈辉这时候跟几个村民在院里站着,见我从屋里出来,陈辉看看我也没说话,我走到陈辉跟前,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道长,这院门口的东西,恐怕不能刨呀。”
陈辉有些不乐意,“为什么不能刨?”
我说道:“这院子里十几条鬼,就因为门口的东西,它们出不去,说明门口的东西是在镇它们,咱要是把它们刨了,这么多鬼一下子跑出去,还不得在村里闹事儿呀?”
陈辉一脸平静,说道:“你昨天果然做了和我一样的梦。”
我舔了舔嘴唇,陈辉接着说道:“昨天那些鬼你也见了,一个个都挺可怜,咱们现在把它们放走,它们肯定会自行离开的,怎么会闹事呢。”
我说道:“这些鬼生前都不是啥好人,做了鬼还跟我和强顺撒谎呢,您不能相信它们的话。”
陈辉打量了我一眼,说道:“既然你不相信它们的话,那你相信我的话吗?”
我顿时一噎,不知道该说啥好了,这时候,有几个村民已经拿来了工具,凑到我们跟前,陈辉挖不挖,陈辉一挥手,挖。
我倒是想阻止,但是,冲陈辉跟那群村民的架势,我肯定阻止不了。
很快的,一群人把门口左边的墙根挖开了,具体挖了多深,我就不写了,从土里面,挖出一个油布包,油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外面用麻绳捆着,可能年头已经不短,麻绳已经烂了,有个胆大的村民把油布包从坑里包出来,上面的麻绳纷纷脱落。
陈辉让村民把油布包放在地上,他过去把油布包一点点打开了,在解开最后一层的刹那间,一股子怪味儿,冲了出来,围拢众人纷纷堵住口鼻,问陈辉这是个啥。
我拱进人群打眼朝油布包上一看,顿时倒抽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