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一下午的授课终于结束了,期间老头几乎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而所谓的辅助教授的齐二爷却切切实实的担当起了教授齐不言的任务。
这连齐不言都十分惊讶,毕竟之前的一切都是表象,虽然也有了心理准备,但终究是没有亲眼见识过。这一次直观接触,确实有种震撼心灵的感觉。同时齐二爷在他心中一直以来的人设崩塌了。
不止如此,他还感觉自己的世界在摇摇欲坠——这个世界不光有无所不能的仙,连老爹这么一个成天喊打喊杀的大老粗都成了饱读诗书的大儒了?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齐不言在内心发问。
但到底他还是没有问出来,因为坐在上首的老人尽管一直以来都并没有开过口,但从他眉宇间不经意显露出的疲态,他知道这个老人终于还是老了,精力跟不上了。
于是在齐仲的示意下,齐不言连忙随着齐仲向老人家行礼道别,并一再叮嘱老头要好好保重身体。
出了府门,齐不言颇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再看向身边一直牵着自己的手的老爹,他可以感觉得出来,在接受府中下人的问安时,老爹是极其不自在的,所以一路上自己的手就遭了秧了。不过,现在明显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因为老爹似乎有些消沉。
“爹?”齐不言有些担心。
“无妨,去玩吧,你看那些小萝卜头都在等你呢”齐仲明显不想向齐不言透漏自己的心意。
刚强惯了的他不允许自己在儿子面前露出任何的软弱的姿态,他还要为这个家中独苗保驾护航,免于困厄——一如刚才书房中那个颤颤巍巍的老头曾经对自己做的一样,可惜可恨的是自己当时并没有体会到老人家的不易,只以为他是那样的无所不能,好像世间所有的难题都难不住他,而且他还对自己千百般的好,令自己产生了他会永远年轻并且包容自己的一切的错觉。他现在有些后悔了,但已经太晚了。
“早点回家,别让你娘担心。”他又背对齐不言叮嘱了一声,不想让齐不言看到他湿红的眼眶,不想让齐不言知道之前他所表现的淡定从容都是假的
齐府中另一间书房中,齐伯默然的听完了下人的回报,并未发表任何感慨。
沉默良久,齐伯才又挥挥手道:”下去吧,记得照看好老太爷”,待等下人退下去之后,他才幽幽的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在说什么,而是重新伏下了脑袋,扎进了各种生意来往的文书之中——其家如今的生意做得太大了,需要他时刻保持。
“言哥哥,你怎么了?”
门外齐不言依旧在盯着齐仲的背影发呆,他感觉齐仲今天的背影比之往常更加的萧瑟了。
忽然齐不言只感觉耳朵一痛,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耳边又传来传来软软的触感然后他就红了脸,连声喝到:“朵儿,快下去。”
原来是朵儿小姑娘见叫了齐不言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干脆的爬到了齐不言的背上,扯着他的耳朵不依不饶了。
而齐不言哪经历过这种架势?干脆的把一张小脸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
“我不,谁叫你不搭理我的?”朵儿小姑娘本来得了自家爹爹给的一件漂亮衣裳,十分开心。所以早早的等在了这里,想要展示给齐不言看,可没想到齐不言就跟傻了一样,怎么叫都没有反应,这还了得吗?
现在齐不言想要这么轻易就让自己下去,哪有这么容易?自己偏不。
“累死他”朵儿小姑娘在心底恶狠狠的想着。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齐不言有些无奈,甚至冲淡了心中的羞涩。
“那你说我今天漂不漂亮?”朵儿小姑娘依旧在惦记着这个问题。
“你不下来,我怎么看得到啊?”齐不言像是狼外婆在哄骗小红帽。
“那好吧”朵儿小姑娘有些不情愿。言哥哥的背上软软的,而且有力气,不像自己的爹爹和哥哥,他们一个背上很硬,一个根本就没有力气,还说自己很重。
“你快看,我漂不漂亮?”说着眼神还一直向着齐不言的背后看去,看来她是极想要再尝试一回的。
这时齐不言才有机会细细打量眼前的娇俏可爱的小女孩,只见她的肌肤像软雪一样,弯弯的细眉犹如两钩新月,大而乌黑的眸子清清亮亮,将她的眉眼和尖尖的小脸修饰的极为圆润,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美人胚子。
可从她不时摆弄衣摆的动作来看,她的目的显然并不在此,但在齐不言的眼中,衣服只是点缀,真正的瑰宝自己恐怕都还没有意识到:“嗯,这件衣服好漂亮,大伯送的吗?”
“嗯”朵儿小姑娘羞答答的点点头,惹来了后面一堆小萝卜头的羡慕…
好容易哄的小姑娘眉开眼笑,又陪着小丫头玩闹了一阵,齐不言急忙在小姑娘幽怨的眼神下逃走了——他想起自己还欠小丫头一个小木马,唯恐这个爱记仇的小丫头忽然响了起来,自己不知该怎么应对,所以还是先走为妙。
齐不言脚踏入院门,就发现院子里面和平常很不一样——平常一进院门就会听到母亲气急败坏的埋怨,可这次院子里竟然静悄悄的。
而且,白日里敞开的主屋今天竟然紧紧的闭合着,“我回来的太早了吗?”齐不言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言哥儿,言哥儿,”齐不言抬头看去,只见院子最左侧,齐二爷书房的边上的围墙上露出了一个小脑袋,扎着两个小辫子,粉面桃腮,樱桃小口,真正人比花娇。
可能是身体过于羸弱,仅仅一个扒着墙头的动作就用光了她的所有力气,以至于声音有些发颤。
“莲儿,快下去,我马上就过来。”齐不言有些着急,声音透着严厉。
“哦,那你快点”虽然累,但小丫头明显是第一次做这些事,以至于虽然马上就要脱力,但还是兴奋得不想要下去,但碍于齐不言明显不善的神色,还是不得不屈服。
看到小丫头缓缓消失的脑袋,齐不言连忙提醒:“慢点啊,莲儿”
待等莲儿的脑袋完全消失之后,齐不言打开院门就要出去邻院找莲儿去,可刚走出院门,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又扭头走到了自己的房子,取出一只小木马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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