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路的李麒骑兵已经开始了冲锋,和回鹘比较松散的骑兵冲锋不同,安西骑兵的冲击三万骑兵就如同一个整体,黑压压看不到头的骑兵排出了一个巨大的三角形的冲锋阵形,峰尖就是一千名人马俱在铠甲中的重甲骑兵,这些重甲骑兵马是最好的战马,人是最精锐的骑兵中挑选出来的,不单是武艺精湛,而且还要力大无穷,否则那几十斤重的铠甲和武器都扛不动,还不要说穿着在马上作战了
安西骑兵的冲锋度并不快,主要是重甲骑兵的度不快,但是面对全是步兵移动缓慢的唐军步兵,重甲骑兵就是坦克一般,实在是可怕无比,每名安西军骑兵相互的间隔不过半米左右,相互之间却没有什么擦碰之类的意外,高冲锋时安西骑兵也能够保持这种距离不变,这在当时的骑兵中完全是首屈一指的能力,不要说重甲骑兵了,那种队形的严谨是在轻骑兵之上
三万骑兵几乎是同时战马踏地,同时向前跃出,同时落地,落地的一瞬间大地在颤抖,迎面而来的锋锐气势几乎令当面的唐军左翼步兵胆落,看着已经将度提到最高的安西骑兵,很多唐军步兵都脸色苍白,在这种威势的冲锋中,站在前排的士兵几乎是必死的结局,如何令人不怕?
前面的五千神擂兵一声爆喝,几乎是同时从地上抬起了一个个的旗杆一般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把把碗口粗细的长枪,长枪的枪尖下面近枪樱处往两边分开了一尺半左右的横刃,枪尖的长度过了半米,整个枪的长度达到了惊人的五米左右,要两个身强力壮的神擂兵士兵合力抬起整把长枪,这种枪正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拒马枪,枪尾是在地上杵了一个土坑放入,顿时唐军军阵前面竖起了一片枪林,仿佛骑兵冲近全部都会穿死在拒马枪上
唐军的步军看见这长的拒马枪,顿时士气大振,一名武将大喝一身:“射”身边的传令兵招展手中的一面长杆令旗,顿时飞蝗一般的弓箭如脱巢工蜂一般飞向了前面的安西骑兵,唐军的士兵这时士气已经稳定了下来,看见自己的箭雨向着安西军飞射过去,有些唐兵都欢呼了一声
李麒和李护的风格不同,李佐国对他的命令就是全力突破唐军的左翼,他不会大一点折扣,李护的父亲李跃行不但是李嗣业的堂兄,还是心腹大将,而李麒兄弟的父亲可以说是李嗣业的家仆,虽说是亲兵,但是将领的亲兵在当时就差不多是仆役一般,李麒兄弟又是自小和李佐国一起长大,也是作为亲随培养的,所以临阵的变通和李护差得远,李佐国长长叹息兄弟俩是为将才而不是帅才
这时李麒就体现出了和李护的差距了,要是李护面对唐军步兵的这种拒马阵,李护肯定不会迎面撞上去,肯定是用利用安西骑兵角弩射程上的优势先对唐军进行打击,再迂回冲击军阵,而李麒根本没有想到用弩,李佐国的命令是冲阵,李麒就带着三万骑兵迎头冲了上去
箭如飞蝗,安西骑兵迎来了唐军弩箭的打击,在射程内到唐军阵前,唐军的弩箭能够发射三次,安西军的轻骑兵的铠甲也是特别注重上身的防御,唐军的箭只虽然密集,但是造成的伤亡简直可怜,只有很少的倒霉安西骑兵被箭只直接射中要害落马,哪怕没死都只有被踩成肉酱的命,有的骑兵被箭只射伤,但是都咬牙骑在马上,骑兵们都知道在大集团骑兵冲锋时的下场
三轮箭转眼就发射完毕,安西骑兵也到了唐军拒马枪阵前面,没有一丝犹豫和恐惧,当先的一千重甲重兵战马没有停顿,直接就撞上了拒马枪阵
一片难以形容的巨响传来,那是骑兵或者战马被巨大的拒马枪刺穿时发出的嘶吼,中间夹杂着拒马枪因为耐不住巨力的冲击折断的声音,还有就是铠甲被武器滑过的令人牙酸的声音,这种声音将万马奔腾的马蹄声都压了下去
双方接触的面上伤亡完全是恐怖的,前三排的唐军步兵几乎全部阵亡,他们完全是被骑兵恐怖的冲击力踩在了脚下,唐军神擂兵完全没有想到,安西军骑兵战马没有像其他面对拒马阵的敌人一般,会因为恐惧而减或者停止,这样整个骑兵的冲击度就会完全丧失,而安西军的战马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特别是重甲骑兵的战马,这些战马训练的时候几乎都是有陪练的,当战马每一次冲撞阻拦的障碍时,都能够将障碍撞开,那么马匹简单的头脑中就会形成心的条件反射,那就是不管什么东西都能够撞开
这样完全没有预料到安西军骑兵根本没有一丝减的迹象就迎面撞上了拒马枪阵的唐军吃了大亏,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种恐怖的正面冲击力下面生还,哪怕安西重甲骑兵倒下,那冲击力和战马骑兵的重量都是十分惊人的,所以站在前排的五千神擂兵虽然身穿重甲,但是活下来的竟然没有几个
而安西重甲骑兵的损失也十分惊人,不但前排的四百多骑兵全部落马,后面跟着的轻骑兵也损失严重,而对骑兵冲阵无往而不利的拒马枪阵也被破了,碗口粗细的拒马枪几乎全部在冲击中消失了,有的被直接撞断,有的在刺穿了几名安西骑兵之后枪尖处折断了,有的直接没有刺中目标就因为持枪的唐兵被踩死而失去了作用
神擂兵的牺牲并不是没有作用,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迟滞了安西骑兵的冲击,不然这几万唐军步兵根本挡不住安西骑兵的凿穿攻击,一旦军阵被击穿,那么失败就是必然了,军阵这时虽然没有被击穿,但是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安西骑兵,唐军左翼的步兵顿时陷入了苦战
安西轻骑兵有两种武器,一种是骑槊一种是横刀,很多骑兵还自己准备了第三种武器,基本上是一些钉头锤和铁锏之类的重武器,也是对付身穿重甲的敌人所准备的,李麒虽然在第一时间被自己身边的亲卫保护住,没有第一个冲进拒马枪阵中,但是也是在前排,李麒的战马在一把拒马枪面前被刺穿了胸前的护甲,鲜血迸射中悲鸣倒地,李麒被惯性往前甩出,但他一点不慌,就在空中一缩身体,依靠身上精良的铠甲防护一头撞进了唐军阵中
一落地李麒就抽出了背后背着的两把短杆陌刀,这是他自幼苦练的兵器,八十公分长的刀刃两面开锋,中间的刀脊厚度是普通横刀的两倍,单把重量几乎和普通陌刀兵的陌刀相当,加长的刀杆配上宽大的护手,这两把刀一亮出来就掀起了一片血浪,李麒两把陌刀舞开,身边看出他是安西军高级将领想捡便宜的唐军几乎在一瞬间就被腰斩了几个,李麒不退反进,两把雪亮的陌刀使开,面前没有一合之敌
李麒的亲兵一看主将杀入敌阵,全部脸色发白,全部舍生忘死的往前冲锋,现在李佐国实行的军法非常严酷,主将阵亡亲兵存活的,全部斩首,亲兵全部阵亡主将活的,主将降三极亲兵全部进战神祠接受供奉,因此亲兵绝对不敢让主将身处险境,一旦主将阵亡他们就没有了活路,李佐国一向认为主将就是指挥大军战斗的头脑,身先士卒固然提升士气,但是主将一旦有意外对士气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现在的安西军上下都知道自己为何而战,根本不需要主将冲锋陷阵提升士气,虽然这样一来李佐国自己也被限制了,但是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安西军强悍的战斗力就体现在,主将只要还在,全军哪怕战至一兵一卒都不会后退一步,但是能够将安西军逼到这一步的军队还没出现
这边李麒的指挥使安西军右翼骑兵陷入了和步兵的缠战之中,李佐国远远的看着这样的情况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李麒作为将领对自己的忠心是不容置疑的,本身的武力也非常强大,但是作为一员骑兵统帅却是不合格的,只看明明是占有绝对优势的骑兵冲击步兵军阵,居然愣头愣脑的一头冲在唐军拒马阵前面,损兵折将不说,还被唐军的几万步兵将强横的安西骑兵给拖住了,简直是贻误战机,但是李佐国现在没有办法重布置,打倒这个分上也只有李麒自己带兵奋战了
唐军李光弼和回鹘骑兵合兵一处,收拢了溃退回去的回鹘骑兵,整个骑兵人数达到了十二万,这还是一股能够决定战场胜负的力量,李光弼可不像回鹘主将莫乎尔之类的,他可是非常厉害的一员战将,李光弼远远的见识了陌刀兵的威力,知道正面撞上陌刀兵排好的军阵,哪怕十万人的骑兵恐怕都讨不了好
李光弼马上亲自来到回鹘统帅也萨穆里这边,见面就说道:“也萨穆里将军,现在情况紧急,废话不说了,请回鹘骑兵和我唐军骑兵配合,回鹘骑兵装作要绕过前面重甲步兵的军阵,去攻击安西中军饿侧翼,等安西重甲步兵调动了阵形准备移动之时,我唐军骑兵从侧面冲击他们,这重甲步兵虽然威力强大,但是我看来移动缓慢是他们的一个重大弱点,还有就是人数少了,也萨穆里将军意下如何?”
也萨穆里虽然对莫乎尔的骑兵损失惨重还在心中滴血,但是也知道不打下去不行,李光弼的计划简直是正和也萨穆里的心意,说实话见到了莫乎尔手下骑兵的惨象,也萨穆里根本不敢再让自己的骑兵上前冲锋了,也萨穆里回头一看,身后的回鹘骑兵都面带惧色,显然也是同意李光弼的计划
也萨穆里点点头:“就依李节度使之言,我回鹘骑兵马上配合唐军”
说罢也萨穆里就下了回鹘骑兵佯攻的军令,回鹘骑兵就开始调动,还剩下的八万回鹘骑兵开始往中路正在鏖战的战场靠拢,然后做出一副想要从侧面进攻中路安西军的态势,真要这样八万回鹘骑兵冲击过来,中路的安西军就危险了,这样的战法也是攻其必救,而唐军的骑兵却原地未动,这也是阳谋,就是要调动你的陌刀兵,你不管我就真的攻进去,你管了我的唐军骑兵就攻击陌刀兵的侧面
李佐国看见回鹘骑兵和唐军骑兵的一番动作,不由得赞叹敌将的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看出了陌刀兵的弱点,不愧是大唐中期的名将,按照刚才回鹘骑兵的表现,想出这个法子的人肯定就是李光弼
李佐国身后的一员疏勒军校的学生靠近李佐国说道:“镇守使,唐军骑兵的调动对我军十分不利,能不能调动中路的步兵,分出一万人防备敌人骑兵?”
李佐国看了这个参军一眼,这是疏勒军校的第二批毕业生,疏勒军校除了是军中将官进修班的学生毕业之后是直接回到原来的军中效命,其余的毕业生出来之后都是直接到各个军队中担任主将的参军,李佐国身后带着的这十几名参军就是这一批毕业生中的佼佼者
李佐国说道:“中路军不能动,本来中路军的兵力就比唐军少,我们占有优势无非是将士勇猛军械优良,这样一分兵反而让唐军有喘息之机,况且一万步兵对上回鹘的十万骑兵又能够支撑多久?这办法不可取”
李佐国望向陌刀兵的方向,低声的说道:“我相信桑贾尼将军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陌刀兵也不会让我失望,此战的关键就是陌刀兵”
说完就没有再说话了,身后的那名开口的参军就默默的退下,这时陌刀军阵已经开始动了,桑贾尼见到了敌人骑兵的分兵没有一丝犹豫,立即命令全部陌刀军阵向前移动,同时向中路鏖战的安西军左侧靠近,桑贾尼的意图很明显,唐军骑兵就算摆明了要进攻我的侧面,我不予理会,我要做的就是紧盯回鹘骑兵,保护好整个安西大军的左翼
陌刀兵阵也不是对唐军骑兵毫无防备,陌刀军现在摆成了一个直角的阵形,靠近唐军这一面的陌刀兵全部面朝唐军敌兵方向,而另一面则是面对回鹘骑兵,这样一来虽然两边的骑兵都能够照顾到,但是整个陌刀军阵的中间却是空心的了,这样做的风险不言而喻,只要有一面的陌刀兵顶不住对方骑兵的冲击被突破,另外一面的陌刀兵相当于就是将后背留给了敌人,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但是桑贾尼这样做了,毫不犹豫,他相信自己手下的兵,他们是最强的,哪怕是面对十倍于己的骑兵也不会失败,骄傲的陌刀兵要在这个战场绽放出无比的光芒
李光弼看到陌刀兵的变化,不由得点点头,要是他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这样布阵,陌刀兵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迟滞骑兵的冲击,那么既然安西军已经照自己的设想摆好了阵,就让自己的铁骑结束这场战役
李光弼的传令兵向回鹘骑兵挥舞大旗示意开始进攻,李光弼的唐军骑兵开始了移动,向着陌刀军阵的左侧冲击过去,而回鹘骑兵调整好了队列之后也随后发动了冲击,陌刀兵阵现在面对的是两个方向的骑兵冲击,骑兵的数量还到达了惊人的十二万,陌刀兵掩护的正面宽度极大,因此陌刀军阵因为人数的劣势只能够摆出薄薄的不到十排的阵形迎接骑兵的冲击,可以说是面对自从陌刀兵成军以来最大的考验
照样的在敌人骑兵进入射程之后安西军的弩兵发动了远程打击,弩箭的威力再一次被验证,桑贾尼的命令就是弩兵尽量打击前排敌军骑兵,利用被射倒的敌军骑兵来迟滞对方骑兵的高冲击,现在陌刀兵的前面可没有土洞陷阱来算计敌人骑兵,虽然唐军骑兵攻击来的方向是刚才的战场,地上的回鹘骑兵人马的尸体能够起到一定的延缓作用,但是李光弼可不是简单的战将,他将手下的骑兵分成了两路,直接绕过了中间布满陷阱的地段,马基本没有受太大影响
安西军的弩箭再次起到了关键作用,他们集中的射击前排回鹘和唐军骑兵,前面骑兵连人带马摔倒延缓了骑兵冲锋的度,五轮箭雨落下之后,两个方向的骑兵冲到了陌刀兵军阵的前面
桑贾尼当先一声巨吼:“拒马”身后的陌刀兵同声传达桑贾尼的命令,一起大吼,一传百百传十,很快全部的陌刀兵都在大吼:“拒马”
陌刀兵都和桑贾尼的动作一样,交叉站位的陌刀兵将手中两米五的陌刀刀尾峰尖用力的往身后泥地上面一插,身体一个蹲踞的动作将重心压低,陌刀那森寒的刀面往前斜指,同时双手用力握住刀杆,腋下用力夹住刀杆,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支撑,正面冲来的骑兵战马要是撞上来,承受力量的就变成了陌刀兵手中的陌刀,锋利的陌刀可以毫不费力的利用对方的冲击力剖开战马甚至马上骑士的身体,而陌刀兵身上的重甲也可以保护士兵在被攻击时能够存活下来
恐怖的撞击发出了很多像撕裂破布的声音,无数的回鹘骑兵和唐军骑兵在这种陌刀兵的拒马阵上尝到了苦头,无数直接撞上去的战马被架在前面刚好到战马胸部的陌刀劈开,战马的冲击力像是直接将自己送上陌刀刀口上一般,不但战马被切开,马上的骑士反应慢的立即就被陌刀同样的切过,不少骑兵的大腿直接被卸了下来,还有的干脆就是被陌刀从小腹到前胸切开一直切通后背,这些骑兵发出难以相信的惨叫落马身死,鲜血再一次在陌刀兵面前横流
不少陌刀兵也被接踵而至的巨量的骑兵直接掩埋了,远处看上去就像是海潮淹过了沙滩,回鹘和唐军骑兵直接将陌刀兵一个个一排排淹没了,但是很快陌刀兵就露出了头,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几乎没有穿透了陌刀阵的,就像退潮一般陌刀兵在血肉中露出了身形,除了被战马巨大的身体直接砸中和运气不好被敌军的武器杀死的之外,毕竟陌刀兵的铠甲虽厚也不是全无缝隙,剩下的陌刀兵都在这一波冲击中站直了身体
陌刀兵手中的陌刀开始挥舞,陌刀兵的拒马阵抵挡住了回鹘骑兵和唐军骑兵的冲击,现在失去度的两军骑兵面对的就是死神的微笑了,鲜血不要钱的流淌,兵刃劈入人体的响声在陌刀阵中响起,刀光之下人马具碎,人数劣势的陌刀兵居然开始了反攻
远处安西军身后,闷雷一般的蹄声传来,不知道有多少匹战马在飞奔,一条黑线出现了,安西军的游骑兵终于赶到了战场,所有乘骑赶路的战马浑身上下都**的,不停的换战马的奔驰使这些战马都非常的劳累了,但是真正上阵的战马却是体力充沛
随着游骑兵大队的接近,交战双方的战士都看到了这些骑兵,因为是一人三马的配置,三万游骑兵显示出来的声势就像是十万骑兵一般,那旗帜和铠甲都显示这些骑兵不是唐军,安西军苦战的战士有抽空回头一看的都发现了自己的骑兵援军上来了,战场上很快安西军的士气就上去了
随着阿苏鲁的一声令下,游骑兵战士开始换马,所有的骑兵都身手灵活的直接在战马上拉近备马,然后直接在奔跑的两匹马上面换乘,换完马之后游骑兵们放开备马的缰绳,催促坐下的战马迅整队,一个庞大的骑兵冲锋阵形展开来,看到这一幕的郭子仪和李光弼都不禁闭上了眼睛,在没有任何后备军的时候,这只一看就是精锐无比的骑兵带给唐军的只能是失败,郭子仪和李光弼作为沙场老将深深的知道这一点,胜利的曙光已经照耀在安西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