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羊躲在碧行之身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敢回答黑衣女子的质问。
“三师姐,你还是别说话了。”碧行之看到她一说话就不住地吐血,不觉说道,只是这一声三师姐喊得生涩得很。
“三师姐?”黑衣女子微微一愣,转而和碧行之说,“你让开。”
“老三,再宽限两天,就两天,为师一定给你把生骨药方配出来。”胡青羊哭丧着脸看着黑衣女子,一双老腿急得直跺。
黑衣女子冷冷说道,“到今天,你还说这种话骗鬼呢?我这腿是没指望了,这吐血的毛病是你给医出来的,你总得给治好吧?”就在这说话间嘴角还不断有深紫色的毒血渗出来,根本不受控制。
碧行之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医人医得直吐毒血?”忿忿不平地看了眼身旁的胡青羊。
胡青羊知道再和她说下去也只是白白挨骂,不如走为上计。拍了拍碧行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九,你也看到了,你三师姐病成这样,为师还要赶着给她配药方,就不能带你见识见识咱们退藏庭了。”看着碧行之嫌弃的目光。胡青羊侧过脸,耐心解释,“老九,我和你讲,你别看你三师姐现在不住吐血,只要她按时喝为师给她配的药,就这么吐,再吐二十年也没事。”言语中竟还有些自得。
“若不是你胡乱用药,这罪我一天也不用受!”黑衣女子听到这话,看向胡青羊,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下他的嘴巴。
“我……我……”胡青羊张开嘴巴想要辩解,最后满脸委屈地又咽了回去,只是摇了摇头,转身一跃,龙鹰恰好飞过,稳稳落在龙鹰背上,看来他早有安排。
黑衣女子坐在轮椅上指着胡青羊鼻子破口大骂,然后狠狠瞪了眼龙鹰,“好你个小灰,和这个老不死的沆瀣一气,看我不扒光你的毛。”
龙鹰冲着黑衣女子哀鸣,似在祈求,扭头看了看背上的白胡子老头,表明自己也很无奈。
胡青羊一巴掌拍在鸟头上,“你个死鸟,谁养你到这么大的?吃里扒外的东西。”
离开的时候胡青羊遥遥对着碧行之说了句,“老九,我走也是给你创造机会。你三师姐的武道修为,啧啧啧,三年前的邙山论剑,打得大辽一众名门弟子头都抬不起来。”胡青羊冲着黑衣女子讨好地笑了笑。黑衣女子丝毫不给面子,只是冷哼。
“反正你抓住机会多向她学学,你现在的修为……”胡青羊摇了摇头,有些不屑,“太低了,二品境都不稳,走出去就是丢咱们退藏庭的脸。”
碧行之刚欲开口反驳,老头已经驾鹰逃走。就在他身影移动的瞬间,一根细不可见的飞针从他原先的位置疾闪而过。把老头吓得不轻,头也不敢回地逃了。
胡青羊离开后,留下这对一白一黑的年轻男女。两人初次见面,谁也想不到怎么开口,竟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在庭前站了好久。
还是碧行之率先打破沉默,略一沉吟,问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三师姐,你真名叫什么啊?”
黑衣女子灼热的眼神横了他一眼,冰冷说道,“重要吗?”
“总喊个数字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看就很好。”黑衣女子冷冷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按照碧行之的性子,本打算模仿她高冷一番,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莫名有些不忍,竟老实答道,“我叫碧行之。”
“碧?真是个古怪的姓。”语气还是很冷淡,只是比刚才的寒若冰霜要好上一些了。
碧行之不欲和她争辩,只好沉默不说话。
黑衣女子见他闷声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低头,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神情有些不悦,“老不死的怎么收了个闷葫芦做徒弟?”说这话的时候她早已忘了自己“冰魄寒针”的称号,出了名的话少。
“我姓冷。”黑衣女子突如其来说了一句。
碧行之一愣,尽管心中对她的名字有些好奇,但不打算追问,看她的样子,似乎觉得告诉自己一个姓氏已是天大的恩赐了,碧行之不想自讨没趣。
只是不咸不淡地客套了一句,“冷师姐好。”
黑衣女子炽热的眼神看了碧行之一眼,配上她苍白冰冷的面色,竟有些诡异的美感。
“老不死的为什么收你作徒弟?我记得他早就说过此生不收徒了。”黑衣女子用眼神拒绝了碧行之伸过来的手,自己划着轮椅。碧行之只能在旁边跟着走,出乎意料的是,黑衣女子轮椅划得很快,碧行之按寻常步子竟有些跟不上。
碧行之把自己如何来到大辽的经历原原委委说了一遍,当然涉及隐秘的内容都隐去了。黑衣女子在轮椅上时而微微颔首,时而冷笑连连,尤其是听到胡青羊在镇南王府收徒一节时,冷笑不止,充满怜悯地看了眼碧行之。
她听得轻松,碧行之说得却心惊胆战。黑衣女子心思极敏,但凡涉及隐秘的部分,她都要多问两句。要不是一个人的时候碧行之思考过怎么掩盖,此刻肯定要被她问出破绽了。饶是如此,黑衣女子在关键时候也总会沉吟片刻,做思索状。碧行之感觉若不是她无心追究,今天自己既有可能被她发现破绽。
“这女人好厉害。”碧行之在心底自语,趁她不注意,擦了擦手心的汗。
“接下来你可得好好提防那个老不死的。”黑衣女子看向碧行之,眼神里充满怜悯。
碧行之看着她嘴角的深紫色毒血,有些心悸,“他经常拿徒弟试药吗?”
黑衣女子感受到碧行之的目光,微微皱眉,眼神再次转冷,“别人我不知道,你怕是少不了。这十年来,老不死的最大的心结就是没办法破解百毒血蛊虫。现在碰到你,种蛊没多久,年轻气血又旺,经得起药效,还有比你更好的试药选择吗?”
看到碧行之微张的嘴巴,黑衣女子冷冰冰地继续说道,“百毒血蛊虫珍贵得很,平常他连碰上个中毒的人都难。你说他看到你还不是酒鬼见着陈酿,老饕闻着肉香?就是打死他也不肯放过。他和耶律宗真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没点原因谁愿意得罪大辽的镇南王?”
听到她的分析碧行之不住点头,把这一切想明白后的碧行之恨得咬牙切齿,“这老不死的原来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他在路上还跟我抱怨。”不知不觉碧行之对胡青羊的称呼就被黑衣女子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