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的事情我跟村民们也不再关心,村民们跟高压锅道了谢后,便忍着今日的疲倦,连夜里将空地给铲平了,并且堵上了那僵尸挖出来的洞,至于留在地底的那棺材,据高压锅说,挖不挖出来都一样。
截运一事,到此总算是尘埃落定,村民们的运道很快就会转好,至于朱婶一家跟她们后代子孙会如何,我们也懒得关心了。
这一夜再无其他事情。
第二日一早,我们跟老太太还有暂住于老太太家的秃头汉子一家道了别,便上车出了村,前往羊皮纸上最后的一个地方。
而当我们的车子行驶在路上的时候,那李先生忽然开着摩托车从后面赶了上来,示意高压锅把车窗摇了下来,然后就朝他笑了笑,甩给他一个棒棒糖:“可别崩了牙,后会有期!”
说着,他猛地一加速就超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我们前头。
高压锅笑了笑,拆开棒棒糖的包装,塞进嘴里猛地嚼碎:“哎呀我的妈,又崩了牙了。”
我:“……”
……
车子在路上平稳的行驶,路边的风景也由杂草丛变成了树林。
要说羊皮纸上这最后的一个地方,我仔细瞅了瞅,才知道其实是我老家那地方,湖南邵阳。
说起邵阳可能没多少人知道,但说起湘西赶尸跟苗疆蛊术,相信是闻名遐迩。
而做为邵阳的本地人,对于邵阳这边的风土人情,多多少少都是了解一些的。
邵阳市区位于湖南中部的资江流域,所辖的邵阳地区则位于湘西与湘中一带,湘西苗族自治县便是邵阳市下的一个辖区,山区当中至今还住着民风比较古老的苗族人,所以无论是赶尸还是苗蛊,在这里的人口口相传中皆有存在,只是那时我没有亲眼见过,也并没有在那里待上多长时间。
不过无论是赶尸还是苗蛊,起源都是苗族,但湘西并不是起源地。
其中赶尸最早可追溯到几千年前蚩尤与黄帝的大战,据传苗族的祖先阿普(苗语里“公公”,此处可理解为族长)蚩尤率兵在黄河边与敌人对阵厮杀,使得本族族民尸横遍野,而打完仗后不能留在战场,需要后撤到后方,蚩尤不忍心本族族民埋骨他乡,便令军师把战死的族民送回故里。
而每次大战战死的族民颇多,活下来了的族民都是相当疲倦,那时候运输手段又不发达,靠人力运送路途遥远,耗不起人力,因此蚩尤的军师就创造出了赶尸这运尸的手段,站在族民中间默念咒语,祷告神灵后,族民的尸体便会尽数站起,跟着手持“符节”的蚩尤规规矩矩的走。
这便是赶尸的起源。
但这种赶尸手法随着蚩尤在涿鹿与黄帝大战战败后而销声匿迹,直到清代中期,才有一种类似的赶尸技术出现,是把客死在今四川一带的湖南移民的尸体运送回家乡,也就是湖南湘西一带。
不过最开始的湘西赶尸走的是水路,无需去赶,只需要用船舶运送即可,但三峡这一段水路水流湍急,旋涡暗礁密布,多数运尸的船只行驶到此处时都会沉没。而古人又十分迷信,船夫们都觉得搭载尸体不吉利,此后再不愿意用船运尸,可移民的尸体又不能不送回来,赶尸这才应运而生,赶尸的方式与苗族在几千年前运用的有些相似,但从准备赶尸到最后在“死尸店”将尸体交付,整个过程要更加繁琐一些,运尸前不但要处理尸体,还要祷告神灵,之后还需要用符镇尸,再以咒语,铜铃,铜锣引路,铜锣用以让行人避退,铜铃则引尸。
用符镇尸,自然是怕僵尸伤人,但用符镇尸后,就封住了僵尸尸气,它们的鼻子,也就是审辩官会失效,无法与外界沟通气息,也就无法动弹,只剩下耳朵这一采听官还能发挥作用,也就是听声音,所以没有咒语跟铜铃的双重作用的话,赶尸是赶不动的。
因为世人认知的赶尸乃是清代出现的,所以僵尸的形象大多都是身穿清代官服,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的,这个倒不多说。
至于苗蛊,起源则是云南的苗族,之后传到了今湖南,四川一带,据传春秋战国时就已出现,与赶尸一般都是年代极为久远的,主要是以蛊毒,也就是蛊虫害人,恐怖加恶心加邪异。
一般来说,多数人会觉得下蛊的都是苗族女性,这种看法的来源,原因是因为蛊术其实是一种巫术,虽然也能救人治病,但多是用来害人,而苗族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女性占统治地位,后来被男权所取代,男性便被认为是社会秩序的维护者,被取代了正统地位的女性就是破坏者,被污蔑为巫女,黑巫术的传承者,一切无法被苗族男性巫师所解释的天灾人祸都是女巫搞的鬼,于是,只有苗女才会养蛊,下蛊的谬论就这么被推理了出来,实际上,会下蛊的不仅仅是苗女。
而到得今天,即便是湘西,除了一些民风极为古老的苗寨,一般是碰不到会下蛊的人了,所以想去旅游开开眼界的人只能大失所望。
但也别以为一定碰不到,我在那边游玩的时候,就有人提醒我,千万别去招惹摆地摊的那些来自苗寨的老人!
而由于我偶然碰到了沐风这只鬼,之后引出了这一件又一件的事,近日来不仅见过了司马先生的蛊,也见到了老烟头的赶尸,也算是印证了我对家乡风土民情的一些了解。
只是赶尸客栈这种驿站,实际上我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按理说赶尸人只会在四川与湘西一带活动,因为在我们那里有个说法,如果山林太高,再高深的赶尸人也无法把尸体赶过去,所以赶尸只能局限在某一个区域,连湖南南部的雪峰山也无法跨越,传不到广东境内。
而梅花村则完全不是在湖南境内。
或许某些地方也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赶尸手法吧,毕竟以前需要运送尸体的不单单是我们湖南的先民。
正当我的思绪流转到此处时,高压锅忽然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一个加油站。
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我腰背有些酸痛,便打开车门下了车,舒展了下筋骨。
算算路程,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