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有巨石这样的地机,就说明这个台阶是真实存在的,一定不是神机。
我和瞎子当然是不知道的,以为被神机所困,瞎子甚至还怂恿我闭上眼睛走,像老李在天宫那样,走出无界的天桥。
我也信以为真,对瞎子说道:“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一把了!”
就在我们关上探灯闭上眼睛之前,台阶侧壁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眼球,正是它,扭转了我们错误的决定,也挽救了我们的性命。
台阶侧壁上有一排刀刻的字,歪歪扭扭,但我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表哥的字迹,蹲下身来仔细看,上面写着:“陈土,我进去了,在这里等我”。
瞎子对表哥的字迹不熟悉,一副坚定的样子说道:“这不是二蛋哥写的,咱不能信!”
表哥的字迹我是很确定的,看瞎子言之凿凿的样子,便笑着问道:“为啥呀?”
“二蛋哥平时怎么称呼你?”
“泥鳅!”
“那就对了,你看这上面刻的是陈土,我从来没听他叫过你的大名!”瞎子说道。
瞎子这样说,确实很有道理,也让我对他刮目相看起来,就称赞道:“没看出来呀,你啥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久病成良医。”瞎子谦虚道,但却掩饰不住脸上得意的神情。
“泥鳅的鳅字,你刻出来给我看看?”我笑着说道。
“啥意思?”瞎子疑惑道,但也照做了,拿着刀子在台阶上划了又划,最后笑嘻嘻地看着我,“不会写……”
瞎子立刻也懂了,表哥写我的大名并不奇怪,因为刀刻比起用笔写,要难得多。
表哥那么聪明,肯定不像瞎子那样不会写鳅字,但是与其在小小的台阶上刻鱼禾火这三个字,不如两横一竖的土字简单省事。
同时,从字体的歪斜程度也能看出,表哥是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匆匆忙忙给我们留下的忠告。
“那咱们接下来该咋办啊?”瞎子问道。
“等!”
等待,是我们能做的唯一选择,也是我对表哥的信任,也可以说是依赖。
从小到大,我和表哥形影不离,在整个村子里,也几乎没有别的同龄朋友,两人无论做好事还是坏事,他都主导着一切,他的决定,深藏在我的基因里,就像是我的信仰。
表哥特意留下忠告,让我们在原地等他,我一定会照做的,这不代表我不关心他的安危。
瞎子从来都是没有主见的人,比我还要依附,自然也会选择等待,只是不停地问我:“二蛋哥究竟是从哪里进去的?入口怎么会消失呢?”
我明白他问话是为了排遣,因为我肯定是不知道的,在这阴暗的地下,墓中之墓,身旁躺着两具朋友的尸体,压抑感令我们窒息。
我摇了摇头,和瞎子并排横坐在台阶上,背靠墙壁。
一开始休息,饥饿的感觉就随之而来,才想到很久没有进食,就问起瞎子:“有吃的吗?”
瞎子早已饿得两眼发昏,可怜道:“东西都在二蛋哥的背包里,我他妈现在看到石头都像面包!”
“好吧……”我还是不提食物了,越说越饿,就转移话题道,“你想像一下,表哥是从哪里进去的?”
“可以任意幻想吗?”
“嗯,让你的想象力飞起来吧!”
“我觉得吧,应该是凭空出现一道光亮,慢慢打开,二蛋哥穿越进去,到了另一个世界!”瞎子慷慨激昂道,一副即将要修炼成仙的样子。
我忍着没笑出来:“你这是科幻片看多了吧!”
“你不是让我随意想象吗?”
“嗯,说的不错……”
话题转移得相当好,忘记了饥饿,两人靠在墙壁上,全身放松下来,累了这么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惊醒我们的,是一阵碎碎的脚步声,我和瞎子同时睁开眼睛,地下的幽闭让大家时刻保持着警觉。
听声音,沿台阶下来的绝不止一个人,不确定对方是善是恶,我们也不敢冒然打开探灯,因为自己在暗中总归是有利的。
此处空无一物,没地方躲藏,我和瞎子都不自觉地握紧了短刀,这是来之前宋明发给我们几个年轻人的瑞士军刀,轻便易携,也可应对不时之需。
随着脚步声渐渐接近,我的神经也越绷越紧,远处,两个探灯的光圈摇摇晃晃,眼前的台阶也随之被照亮。
就在对方的探灯照在我们身上的时候,我和瞎子瞬间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宋明和北邙四鬼衣衫破碎,略带血迹,满身伤痕地站在我们面前,同样是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和瞎子。
但我惊讶的不是宋明他们。
是在宋明的探灯光照下,空荡荡的台阶上有两滩血迹,小铃铛和宋雨露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
我还没能缓过神来,宋明就开口说话了:“看来那个老怪物并没有来这里,操,让它跑掉了!”
原来宋明也不是惊讶遇到我们!
上官海阴阳怪气地说道:“与死神斗,其乐无穷也!”
老李讽刺道:“我看你裤衩都被它撕成布条了,还在这儿乐!”
“哈哈哈,我可是听说上官海从来不穿裤衩的!”老虎在一旁大笑。
“你们这些男人真是无聊!”秦潇潇也不禁偷笑起来。
北邙四鬼一顿乱起哄后,宋明才淡淡地对我们说道:“坐在这里干嘛?”
他们对我和瞎子简直就是视而不见,并且个个都受那么重的伤,还能谈笑风声,我真是相当的郁闷,就回答道:“在等你们呢!”
宋明瞥了眼地上的两滩血迹,又看了看我们,平静地说道:“流这么多血,你俩没死吧?”
宋明的发音,si和shi从来都是不分,我也不知道他是关心我们,还是在咒我们,便回了句:“还好吧……”
他并不知道,那不是我们的血,我也没法和他们说。
宋雨露是确实死了,因为那枚钢针直穿心脏,在后背露出半截,机体的损害是无法自己修复的,哪怕上帝也不行。
这一刻,我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小铃铛并没有死,是她带走了宋雨露的尸体。
因为那一刀,并不是我插进小铃铛身体的,而是她主动迎上来,我却没有后退。
那一吻,是我对她最后的决裂,如果她没死,如果今生还能遇到,宋雨露的仇,我一定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