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这么点时间就受不了了?”卓凡似乎有些失望,给他吞下了另外一枚药丸。
医毒本就是一家,他这毒只不过是麻痹人的神经,让人浑身上下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但并不会真正伤及身体。
那男人实在没感受过这样的感觉,而且他虽是死士,可在卓家已经十年之久。
日子过得太安稳,自然是忘了危险的时刻。
而且一切又进展的那么顺利,若没有人给他下达命令,他恐怕都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说。”卓宏义冰冷地看着他,手指早已经缓缓握了起来。
“我只是奉命来查看卓恺是否真的中毒了,顺便看看他快死了没有。”
“奉谁的命?”
黑衣人抬眸看了看几人,缓缓吐出两个字,“朝廷。”
朝廷!
卓宏义倒吸一口凉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卓家混进来的人,竟和朝廷有关!
“一切事情,从实招来,慢慢说,不急。”卓凡也眯起眼睛。
“这……我并负责这些事情,我只是领命潜入卓家,就是一个暗桩,上面要调动的时候才调动,没有命令的时候,我就和往常一样。”黑衣人缓缓说道。
“我记得你来卓家的时间不短了。”
“十年了。”黑衣人嘴角扬了扬,似乎对自己还有些满意,“我是第三批进来的。”
“第三批?”卓宏义微微睁大眼睛。
“是。”黑衣人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也没打算瞒着,反正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既是个死士,说了这些事情,也只不过是一心求死罢了。
他们也再拿他没办法。
“都是哪些人?”卓凡问道。
“这我就不知了。我们每个人上面都有一个线人,我只听命于他,而且每次他还不出现,我们靠暗号往来。”
“暗号在哪?”
“我说了你们也看不懂。”
“说。”卓凡再次拿出方才的药丸。
黑衣人看了一眼心头有些发颤,于是继续说道,“在庄子的北面有一处杂草丛生的围墙,墙下面有一块砖是松动的,那就是放暗号的地方。”
卓凡和卓宏义对视了一眼,并没有立即将此人杀掉,而是让流云将他带了下去,关在了隐秘的地牢中。
从始至终,慕汐颜都没有主动开口询问,只是一直在旁听着。
但同时也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她听到“朝廷”两个字开始。
卓家和朝廷从无过节,甚至没有任何的交集。
而唯一有过的接触,也就是卓宏义领人去救卓凡的那一回。
若如此,这一切,反到因她而起了?
回去的路上,慕汐颜一直没有说话。
“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不要想太多。”卓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慕汐颜抬眸看向他,“怎么没关系?”
“当初是我做的决定,所以责任在我。父亲带人去,只是为了救我,和你没有关系。”
他深知她的性格,如若她认为此事因她而起,那卓家的事情她一定会管到底。
但是她现在承担的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因为卓家,给她更多的压力。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件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我的人这两日也已经打探到了消息,应该过不了两日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听说那封密信,已经有人拿到手,准备送呈皇上。”
这件事情立即将慕汐颜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密信?”
“是。”
这些人就只会玩这样的把戏吗?
她其实不信那封信是真的,如若不是当初已有了相似的经历,她现在也不会怀疑到信件上去。
即便是怀疑,也无法判定信件的真假。
然而……
她已经见过这信件多次了,她相信,此事既是皇家所为,那所用手法自然也是相同。
当年父王被诬陷的时候,没人知道这手法,父王当初进京去面圣,私下将信件交给了先皇。
那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是有其他人要陷害父王,即便是岭南王也从未料到,他跟着一起打天下的人,竟然会想要他的命。
但真相往往很残忍,即便你再不愿相信,它也发生在了眼前。
慕汐颜抿了抿唇,“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她要去拦下那封信,不能让信到淮阳帝的手中。
“一定。”
夜色愈发深邃了,慕汐颜回去的时候苏绮玉还未睡,散着头发坐在床榻上等着她。
这些日子汐颜像是一朝长大了。
不仅有了令人惊诧的厨艺,还会了医术,甚至开始习武。
这一切别人或许不知,但是作为母亲,这般大的变化,她怎能看不出来?
但她之前也问过,汐颜告诉她在梦境中受了高人的指点,给了她福报。
她半信半疑,但也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越发懂事,只是她却也觉得心酸。
“颜儿,你回来了。”
“母亲,您怎么还没睡?”慕汐颜上前,苏绮玉握住她的手。
“在等你,这些日子,你太辛苦了。”
苏绮玉在这些天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以前没有习武,被父亲母亲宠着长大,然后便遇到曾经以为的良人嫁了,生了汐颜。
然而良人不再,家里又出这么大的事情,她的生活忽然变了一番模样。
于她而言,她并不害怕,但却也有些无措。
看着自己的女儿日日辛苦,她心里多少有些心疼。
“母亲,我没事。外祖母怎么样了?”慕汐颜微微一笑。
这两日邱老太太晚上睡眠不好,犯了头疼的毛病,慕汐颜也给她开了些药,又日日药膳来改善。
但这心病,只能心药医。
再厉害的大夫也无能为力。
“你外祖母好着呢,你放心。这里有母亲照顾着,你只管你要做的事情。”苏绮玉走到桌边给她倒了杯温水,“颜儿,你外祖父……”
多日来,慕汐颜从未向她提过平南侯府的事情,但是她知道,汐颜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
她虽帮不上忙,可也想知道。
“母亲,我一定会让平南侯府平安无恙的。”慕汐颜接过杯子放在桌上,紧紧地握住了慕汐颜的手。
她的手有些微凉,苏绮玉淡然一笑,紧接着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手心。
“这孩子,手这般凉。”她嗔怪道,“母亲最希望的,是你要好好的。对母亲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