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医护人员再次来检查他伤口给他换药,时苏将刚刚打包拿回来的外卖盒子都拿了出去扔掉。
再回去时,医护人员正在交代景继寒的伤口中注意事项,听起来却不像是日常查房的交代,因为她听见了“回去之后”“注意一定要多休息”“可以请家庭医生上门”等等几个关键词。
直到医护人员走了,景继寒背上的药和身上病号服都已经被换过。
她走过去:“要出院?”
“嗯。”
“你伤还没好,刚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院?”
景继寒道:“回江市后再慢慢调养,久居港市没必要。”
“那医生怎么说,我听医生交代了那么多话,肯定是认为你的伤暂时不方便路途奔波,万一途中伤口不小心出了什么问题,发炎或者红肿,等到回江市去处理的时候估计你血都快流干了。”时苏不放心,脸上虽没表示出什么,但语气明显是不太希望他在这种时候出院。
景继寒雅人深致的眉宇微动:“我有这么脆弱?”
时苏站在病床边睨着他:“饭都不能自己吃,目前连生活自理能力都够呛,还不够脆弱?”
男人眼中似是隐约有些发笑,也不反驳,竟也顺着她的话道:“的确,回江市是必然,但以我目前这种情况来看,身边的确缺人照顾。”
他不可能对自己的伤势情况不了解,以景继寒这种人成稳又运筹帷幄的秉性,坚持回江市,肯定是那边还有等着他回去处理的工作或是其他什么正事。
既然他刚才已经和医生提过了这件事,时苏现在也没什么资格一味的去阻拦他出院。
她索性没再多说废话,只点点头:“的确需要人照顾,你可以请景家的慧嫂或是其他佣人来照顾你,再或者请一位……”
“不如你来?”
时苏:“……?”
她语气一噎,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骤然对上他视线,见男人正在看她,眼中有着不深不浅的笑,却明显不容她拒绝。
“我?”时苏抬起手指指自己。
男人嗓音清沉,眸光平静不变:“我这伤是因为谁才受的?你去照顾我,不是天经地义?”
时苏直接被气笑了:“景继寒,要不是因为你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你因为我才受的伤,我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离开港市,我已经够诚恳了,你别得寸进尺!”
景继寒仿佛没看见她眼里的火气,闭了闭眼睛似乎肩膀很痛,沉声道:“救命之恩,堪如再造,我以为当年我的回报方式算是给你做了个好榜样,没想到你倒是自学成才,哪个白眼儿狼师父教的你?”
时苏:“?”
她一脸不敢置信:“谁白眼儿狼?”
男人这时靠在软枕上挪了挪肩,似是想躺下,但是没办法自己动,于是又看她一眼:“你也看见了,我目前连生活自理能力都难,别说是吃饭洗澡,恐怕连自己去个洗手间都成问题,你确定要这么黑心肝的对我不管不顾?”
时苏:“???”
她磨着牙:“你又不是没钱雇人去照顾,要是信不着别人,景家的佣人总可以信得过,你不找她们,你让我去伺候?”
男人吐出一句平平静静却能气死她的话:“你欠我的。”
“我……”
时苏一副美女无语的表情,翻了个白眼:“景继寒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分了两年!避嫌不是应该的?”
男人对她淡淡一瞥:“分手跟报恩有什么关系?让你去照顾我生活起居,没让你照顾到其他方面,如果是你很想,也要看我愿意不愿意。”
时苏:“……”
这男人这两天抽什么风?
之前大家形同陌路互相停留在各自的世界之外,互不干预,保持分手的人该有的距离,不是挺好的?
景继寒根本不是这种拎不清的人。
景继寒也根本不是脸皮这么厚的人。(划掉,只是表面上看起来。)
时苏忍着脾气,想到那天他忽然将她牢牢的护在身下时,从他身上流淌而下的血,即便是在那种时候,他根本无法再动,也仍然坚持着将她寸寸护在身下。
又不是因为什么深仇大恨才分的手,说心里没有波动是假的。
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
该适可而止。
短暂的沉默后,时苏开口:“我就算回了江市也没时间,你们公司旗下的江景如画是《影杀》的投资方之一,该知道这部电影的拍摄进度有多密集,所以就算我有心报答你,但是也没时间。”
男人没说话,只闭上眼睛,像是要抬手,时苏见他动作缓慢,下意识伸手过去赶紧要帮他:“你要拿什么?”
景继寒在她凑近到床边时,睁开眼,对上她关切的视线,脸上没有故做的虚弱,是真的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薄淡的唇微动,只吐出一个很无辜的字眼:“疼。”
时苏:“……”
男人又放下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唇边却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要是因为没人照顾而饿死在家里,或是摔在浴室里无人来救,也是我自找的,但是你恐怕会夜夜失眠,根本没法安心工作。”
时苏赶紧向后退了一步,试图掩饰自己刚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关心。
她撇了撇嘴,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你因为我才伤成这样,我关心你是人之长情,说明我不是白眼儿狼,我很知恩图报的好吗?”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道:“那不如证明给我看。”
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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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证明自己知恩图报的方式,就是时苏回到江市后,时隔两年,再次出现在凯星公馆三十二层。
电梯路过三十一层的时候,时苏的目光扫过电梯门上两人的身影,没去看上边的数字,直到停在三十二层,她才只好跟着走了出去。
男人的确腿脚自如,只要不需要抬手动肩,只是正常走路的话没什么影响,倒也确实不需要她时时刻刻扶着。
但是按电梯,拿行李,去开门的这些小事,却全都必须由她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