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你是夫人的族弟,我要是慢怠了,怎么向夫人交待呢?”
店主话里有话说道,反正这是慷公家之慨,他又没掏自家腰包,乐得做个人情。
“不行啊,店主,我……”
我连忙将钱推给店主,店主却是硬要往我手里塞,钱就在我俩手中捏着。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两女中一个明显是下属的年轻女子,看到这一幕,不知所以地问道。
女子其实挺漂亮,就是没太过用心打扮,如果能戴上一幅细框金丝眼镜,再将头发梳成马尾髻,下边的平底换成高跟,再把遮踝骨的长裙,换成配黑丝的西服裙,那么,绝对够得上是白领美女。
不过,我想她之所以自甘当绿叶,那是因为是上级的这个女人,的确是仪态万千,乌黑油亮秀发,盘成两枝小牛角一样,令人印象深刻,雅淡的装束,突出漂亮的脸庞,散发着灼热的逼人气质。
尤其是那对眼睛,深邃显蓝,浓且长密的睫毛,彰显与众不同的艳丽,在临邛这种小城,能有这样女王范十足的女子,想必就是我的目标对象公孙芙。
若是看到她貌美,而对她有非分之想的话,那么,这将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想法,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男人艹的。
只是李若兰那边怎么办?我不禁头一次对任务有些发愁,不过,我想这样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能否另辟捷径,找出一条克敌制胜的法子。
店主和她们相识,不会久盯不看,我和俩个女子,均为对方容貌所惊讶。不过,两女没过多久,就被我这双侵略性极强的眼神,给看得很不舒服。
下级女子见我,看了她后,又看上级女子,薄怒道:“你不知道,这样盯着人看,是非常不礼貌的,敢这样盯着小姐,更是罪不容赦,说,你是干什么的,在帐房里做什么?”
“哦,我是公孙夫人的远房族弟张宁,在苴国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没有什么前途,与公孙夫人偶然相遇,得蒙赏识,所以前来投靠。至于我在帐房里,那是,因为我想看一看米店的流水帐,是否和现金对得上,仅此而己。”
急中生智,我临时编了一个借口,不管怎么说,也得把李若兰的心腹摘出去,而且,第一天到,就收受公款,怎么说也是吃相超级难看。
下级女子,不可能对我的风采无动于衷,就算是驳斥我的话,都说得很是温柔,道:“你不干马具门客情有可原,不想当王家的上门女婿,也说得过去,可是你为什么不去当嬴筠公主的玩伴呢?你对嬴筠公主的好意不领情,万一她怪罪下来,我们公孙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说到这里,下级女子白了我一眼,像是在说,瞧我长的那副模样,想必是和李若兰有一腿,这会来临邛,怕是想对公孙家不利……
“嬴筠公主那是何等高洁的所在,找我当玩伴,也就是让我陪她玩一玩琴棋书画,眼下正处国丧,公主怎么着也不敢公然玩乐,为国法所不容啊。所以,与其待在公主府吃闲饭,我还不如投靠到公孙夫人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我做的事情,混口饭吃。”
我心道,真是冤枉透顶,老子比窦娥还要冤几分,长得漂亮不是我的错!你们不能看我长得漂亮,就把我和李若兰的关系,往同睡共眠上联系,李若兰可是有她的情郎,她仅仅是想从公孙家带钱,充当她的嫁妆而已。
“不是什么适合你做的事情,而是你会做什么适合你的事情?”
下级女子以一副看穿我真面目的怪笑,反问我道。
“我会打井!”
本来我想说老子除了生孩子不会,什么都会,什么事都难不到我,可是能这样说吗?
看样子公孙芙对我早就做了深入了解,我和李若兰在王家庄园,拟定的靠近公孙芙的原计划,已经断难实施了,由不得我临时做改变。
“哦,我们盐井有负责打井的,用不着你来干,再说,你这小身板吃得消打井之苦吗?要是把这张漂亮的脸蛋给弄花了,夫人还不得把我给生撕了?”
下级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话里有话,阴阳怪气,惹得那些护卫发出男人都懂的邪笑,搞得我生尴尬。
“尚未请教小姐芳名,现居何职?能否做得了盐井之主?”
太让人生气了,我要反攻倒算!
“我是主管钱欣凌,盐井之事,我的确做不了主,可我家小姐能做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钱欣凌笑得乐不可支,似乎对我越是发冏,她越是高兴。
“目前盐井全部采用人工挖井得盐的法子,井打不了多深,所采卤水不多,井却得废弃,殊为可惜。”
我当然不能把李若兰要我勾引公孙芙的任务,跟她们明说,要么我是神经病,要么我就是自大狂,狂到世界都围绕着我转的地步。
我心里盘算着如何接近公孙芙,今个第一次见面,给人的感觉,就是她的下属钱欣凌,都是这般盛气凌人,做为上司的公孙芙,有那么好接近吗?
但是为了乌蝉切,我必须费尽心机,务必接近公孙芙,任务很艰巨,且不踩这趟浑水,也是不可能了,我没有退路。
我心中很不笃定,几个月前我在王家庄园,公开场合下发生的事,似乎都在公孙芙的掌握之中,证明公孙芙防李若兰甚紧,这样绝非等闲之辈的目标对象,搞定难度很大。
“那你有什么法子,能多采卤水呢?”
钱欣凌带着玩味的意思问我。
“这个嘛,这个是我预备了好几个月,向李姐姐敬献的礼物,当然得让她先听为好。恕我暂时对公孙小姐和钱主管保密。”
公孙家的制盐方法,我听李若兰说过,当时她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根本没有当重点。可是,现在要靠近公孙芙,不出大招不行,我必须要用她和李若兰都无法拒绝的好处,在她们身边能够自然相处。
“有趣,好,明天你先见过我嫂子,然后你再对我说你的高招。欣凌,检查米店的流水帐,看是否能和现金对上。”
公孙芙莞尔一笑,转身离去,就此结束她的米店之行。
任谁也能听出公孙芙压根不信我会看帐,这么说,就是告诉我,她早己明白我到临邛的用意,我就不要想对她隐瞒用意了。
“来,张宁,你给我看看这笔十月初八的帐目,每斗1500钱,怎么和七月二十号的价目,对不上呢?”
钱欣凌有意找茬,查帐是技术活,她认为我纯属胡谄,便想让我当场出丑。
“我说钱主管,我看了一眼帐目,不过我没看懂,因为,我不识字。”
妈的,我是文盲,早晚也会被人发现,还不如提前说出来,免得被人大做文章,就算被人耻笑,总好过关键时刻掉链子吧?
“张宁,你不识字?你还敢陪公主琴棋书画?谎可不是这么撒的?”
钱欣凌难以置信,怎么看我也像是斯文人,竟然连字都不识,而且还是公主的玩伴,说出去谁信?
“爱信不信,我就是个文盲!哦,在赵月英的王家庄园里,怎么没见着你呢?”
我双手一摊,表明此事就是这样,你钱欣凌别拿文字类东西考我,我不吃那一套。
“你眼界高,目光全盯在公主啊、司马夫人、王夫人她们身上,再不济也放在王家两位小姐身上,怎么可能观察到我这种小角色呢?”
钱欣凌明贬自己,暗示我隐瞒身份,都当了王家准上门女婿,不在王家庄园待着,反而跑到临邛来,意欲何为?当然是与李若兰合谋,欲对公孙芙不利!
“当初我和公孙夫人相遇,发现我俩是远房族亲时,怎么没看到你在现场呢?”
我纳闷了,李若兰为了后续计划,在庄园内搞了个认亲戏,也就是我俩演场偶然相遇,拉家常时拉到了共同的祖宗,做为负责监视李若兰的钱欣凌,又怎么能对此不闻不问呢?
“哦,当时我感冒,在房间里休息。”
钱欣凌心里大乐,狗屁的感冒,她当时就在现场,只不过没在李若兰身边,而是在远处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并且,现场还有不少赵月英府上的人,能从这些人口中打听我俩说了什么,用不着老是在李若兰身边,让李若兰极度不爽。毕竟,在没有公开撕破脸前,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做得过了头。
“我上楼睡觉去了。”
妈的,看样子公孙芙已对我高度设防,我进城之后,到米店和店主联络之时,就已被人报告给了公孙芙,这才有她临时转到米店,一睹我真容这一幕,否则,哪有这么巧?而且,钱欣凌的查帐,十分潦草,根本不是正宗查帐,观察我的举动,才是其目的。
“天还没黑就睡觉?”
钱欣凌和店主均感愕然。
“车马劳累,浑身筋骨痛啊!我得以饱满的精神,去见公孙夫人,不休息好怎么能行?”
这街也没什么好逛的,不如在房间里打坐得了。
钱欣凌也没什么好说的,胡乱看了看帐目,她离开了米店,临走前,还交待店主让我好好休息,就别到处乱走,更不要出城。
我想,这是她怕我连夜到天池山庄,找李若兰改计划,或者串通口供等。不过,我可没那么笨,到处是公孙芙的眼线,我要神不知鬼不觉杀个人还行,可要找人就难了。
一夜修练无话,此日清晨,我打马前往天池山庄。
进府前通报,却没料到钱欣凌亲来迎接,说是公孙芙和李若兰,在天池阁给我接风。
山庄其实是个小城堡,有些类似奥平城,四周建有近三米的城墙,城墙上有高高的哨点,大队兵马防不住,但防山贼、马匪等,还是管用的。
天池阁,座落在山庄偏中轴线的小山顶上,其下有几十间楼台亭阁。
钱欣凌带着我进来,沿途当然不会接受查问,显然庄内之人,明白主管亲自带路,这人就是贵宾,按规矩向我施礼,让来宾一种倍有面子的感觉。
一路穿堂过厅,来到天池阁内,但见此阁饰件雕刻精美,梁檐、藻堂等亦是美仑美奂,不过,阁内布置,却是很简洁,一些垫席,外加案几上放着书写工具。
阁内凭栏观望,近处房宇鳞次栉比,白墙灰瓦,远眺群山,积雪高峰,隐隐可现,城墙之外,有一处颇大的湖泊,看样子,这就是天池山庄的得名原因吧。
公孙芙和李若兰,两女座在一块,就似关系非常好的姐妹一样。
李若兰一招手,把我拉到身边,直勾勾地看着我,充满了喜悦,过了有十余秒,这才对公孙芙说道:“小姑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远房族弟张宁,他可是很有些本事,能助我一臂之力。”
公孙芙笑盈盈地看着我道:“嫂子,昨天在米店,我就见过他了。他说,有多采卤水的方法,当做敬献给你的礼物,不肯提前告诉我,所以嘛,今天我要做不速之客,看看有何玄妙之处?”
李若兰一下明白,事情发生了很大变化,公孙芙昨天有意提前见我,让我和她的原定计划,变得不可行,遂故意指责我道:“尽管你是我的远房族弟,可是在这里,必须踏踏实实工作。比如说给我当个主计之类的,这样吧,我先让我原来的主计,带你熟悉一下工作流程,让他教你做些什么。”
“嫂子,你还不知道吗!张宁不识字,是文盲,怎么当主计呢?”
临时改计划,又没提前勾通,当然破绽百出,公孙芙立马抓住机会,以惊讶万分的态度,告之李若兰别玩花招了,免得被她看笑话。
“公孙小姐,恕我直言,我是文盲不假,不过并非什么字都不识,只不过我识的字,与现在的字不一样罢了。只要把文字翻译过来,那么区区主计,我还是能胜任的。”
在公孙芙处心积虑的防备下,李若兰不可避免地露出了马脚,没法子,我不得不为李若兰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