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孝公、秦惠文王以来,商鞅变法的效果,逐步体现,秦国国力逐渐壮大,已从偏垂小国,壮大成让山东六国为之惧怕的大国。如今能与秦争霸天下的,唯有赵、齐、楚三国。但三国变法不彻底,早晚也会被秦所灭,虽有反复,但大势已定。”
这就是我穿越的好处,知道历史的准确走向,类似于知道明天的股票是涨是跌。
“秦国强大归强大,但陈庄是秦人,谋反之后,就是秦国打内战,与秦对山东六国的战争不同。”
纪真绫不以为然,她想知道的是陈庄个人能否成功,不关心秦国能否吞并六国。
叶艺曼知道我先说这个,必然有我后面的金玉良言,所以并未插言。
“陈庄所恃,不过是蜀苴巴三国,有蜀道之险,他名着拥戴公子通,实则是想自己割据一方。但你们想过没有,当今秦王嬴荡,好武成性,如果说对山东六国打仗,还能准许对方求和的话,却必不能容忍同父异母的兄弟背叛,势必倾尽全力,讨伐公子通和陈庄,即便对山东六国做出让步,也在所不惜。”
任何君王,对内部的控制,远远大于对土地的控制,尤其是对有可能取他而代之的兄弟,更是防范甚紧,比防明面上的敌人还要用心。
“秦楚相争巴地,形成拉锯,一旦陈庄谋反,楚国必会向巴地出兵!原因就在于楚国郢都,据于江汉腹心,西向入巴,可保证战略纵深,如若不争巴地,秦国伐楚,必须会出峡口,顺江而下,直逼郢都,别说有心争霸业,即便是自保,楚国也会攻打巴地,那时,陈庄是出兵拒秦,还是出兵抗楚?”
我细加分析,以坚叶艺曼之心。
“还有,苴国的公子恽也很是活跃,同样有谋反之心。但是,公子恽与公子通不一样,公子恽要的是当秦王,秦王之位,必须由嬴姓子孙充当。公子通和陈庄目前利益一致,但一旦谋反成功,陈庄还不得废了公子通,自己当秦王或蜀王,还轮得到嬴姓子孙来当?所以,公子恽、公子通和陈庄,也有矛盾。”
谋反成功分胜利果实时,通常也是再起纷争之时。
“没错,公子恽、公子通反得是嬴荡这个人,陈庄反得是嬴姓王族!”
叶艺曼点了点头,看到我侃侃而谈,说得极为有理,心里有如有了压舱石,不安感消失了许多,笑道:“乖侄儿,你怎么这样看我,难道我没说对吗?”
“我知道,姑姑你早有算计,这是考较我而己。啧啧,姑姑的美貌,还有这敏锐的眼光,简直就是让君王为之倾倒的贤内助。”
我一阵马屁奉上,又拱了拱身上的纪真绫,表明我仍在受压迫。
“少贫嘴,接着说!”
叶艺曼对我的现状,视若无睹,眼眸里笑意浓浓,显然对我的叙述很满意,对我的马屁很受用,这不,居然还对我抛了个大大的媚眼。
我承认,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我都是合格的君子。但在极少数情况下,那就与之相反。此时就是极少数情况,她这一抛的风采,看的我差一点流口水!
越对一个人熟悉,那么其突然改变风格,反差极大之时,就是最让人震惊的时刻,平素叶艺曼可是不苛言笑,就是生人毋进的样子,此时却对我抛媚眼!
我此时的形像很猪哥,纪真绫气不过,不掐脖子了,改掐我的肩膀,白眼不要钱一样冲我飞来。
我疼倒不疼,但得装疼,倒吸一口气后,嘴里哼哼哈哈做呼痛状。
“纪夫人,待我在姑姑面前挣够了表现,我就请她把你赐给我,嘿嘿,那时,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你。”
我佯做缓过气的样子,阴阴地对纪真绫笑着。
“姑姑啊,所以陈庄谋反必败!寒山宗与陈庄合作,就是自取灭亡!”
开了一句玩笑后,我扭头向叶艺曼下了结论,看她有何反应。
“寒山宗又当如何避祸?如果主意不错,赏赐断不会少。”
叶艺曼哪里不知道我在逗纪真绫,又好气又好笑的同时,还得说到根本问题。
纪真绫听叶艺曼并未一口回绝我的“无礼”,再看我一幅我只要说出来,定会叫叶艺曼拍案叫好的得意表情,一下脸红如霞,心中别扭的同时,有些害怕此事一语成真。
“一边对陈庄虚与委蛇,一边向秦王告密!越早告发越主动。”
我的主意不见得高明,但却给寒山宗指明了正确的生存方向。要是走错了方向,停下来就是必不可少的。
“我们早些告发陈庄谋反,其反迹未明,朝廷不会相信我们这种江湖人士,反会认为我们别有用心,想借刀杀人。晚些告发,朝廷已从其它方面查明陈庄有异动,这时我们的告发,会被朝廷认为是首鼠两端。而且寒山宗久在蜀地,与朝廷没什么联系,生面孔说话,朝廷也不信啊?”
叶艺曼重重点头,对我出的主意,表示认可。但是,派谁到朝廷去做这个工作呢?一时犯了难。
“姑姑啊!我可是嬴筠公主的玩伴,俗事缠身,耽搁了这么久,我怕嬴筠公主对我因爱生恨。这个任务,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我故意把爱字说出来,就是要让她们认为,我就是嬴筠的庞儿。
“不对,险些被你骗过!”
纪真绫想起了什么,重重地在我身上一压,以示对我欺骗她们的不满。
“你是嬴筠的玩伴?玩伴就是单纯陪玩耍,是不能参预政务的。姑且不说从你嘴里说出告发之类的惊天大事,就已经犯了大忌讳。单单说嬴筠公主相信你所说属实,你又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此事呢?我们寒山宗都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就更不要说你了。”
纪真绫找到了我说话中的漏洞,穷追不放,就在我身上晃来压去。
“那么,想让嬴筠公主对你无条件信任,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你和嬴筠之间,不是玩伴,而是嬴筠公主的参谋兼密探。”
纪真绫的结论,虽说不太准确,但大体不差。
“纪妹妹,张宁怕不是参谋兼密探,搞不好还真是嬴筠公主的入幕之宾。”
叶艺曼认为纪真绫所说很有道理,马上予以补充。
“张宁肯定是嬴筠公主的入幕之宾,这点没有疑问啊?”
纪真绫有疑问,玩伴没有枕席之事,还能叫玩伴吗?
“纪妹妹,你呀!”叶艺曼有话不好当我面对纪真绫说,于是在纪真绫耳边轻轻说道:“张宁肯定把嬴筠迷得团团转,是嬴筠听张宁的话,不是张宁听嬴筠的话。搞不好,嬴筠就是张宁的女人!”
“张宁,我问你,你当时为何会答应陈庄参预此事,而且答应得这么痛快呢?”
纪真绫有些不敢相信,于是向我提出这个问题,以便解决她的认知基础。
“李若兰和公孙芙待我不错,我总不能抛弃她们,独自逃命吧?这点姑姑最清楚,陈庄若非拿住我的软肋,我它娘的早就和他翻脸了,我最恨的就是胁迫我做事。陈庄也明白这点,要不然他也不敢一见我面,就把谋反之事,全盘托出,他有恃无恐,我只能从命,而且我还不能有犹豫,要表现得我很积极主动。”
“眼下去求亲,如果不成功,陈庄会不会怀疑你的诚意?”
纪真绫总算问了个还算有智商的问题。
“必须成功。其实姑姑提出让我去求亲,并且亲自陪同前往,带有考验我是否值得当她的盟者的意思。假如不成功,也就是说,我能力不足,还不足与她共谋大事。假如成功,嘿嘿,借羌人力量为己所用之功,也不可能给陈庄,而是姑姑借以向朝廷讨价还价,进而成为保护寒山宗的本钱。事实上,在姑姑没对我问陈庄胜败之事前,我还不敢确信,她一说,我便想通了前后关节。”
自始自终,我都没把叶艺曼当普通的相国之妻对待,而是将她当做胸有沟壑的上位者对待,早在山庄里她高调亮相时,我便有了这预感,后边叶艺曼的所有要求,陈庄一律照准,更令我对她的警惕,超过了对陈庄的警惕。
眼下我敢于这么说,在于寒山宗的立宗根本,面临十字路口,我和寒山宗的互杀,说白了是个人恩怨,寒山宗宗门的存亡,才是叶艺曼最为上心的事。
她将我化敌为友,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像我这样的人才,就是一人可兴邦,一人也可亡邦的狠角色,拉我助她寒山宗,共同对付陈庄,获胜的把握会很大。并且,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把寒山宗的高手杀的差不多了,弄得她无人可用,即便我有三心二意,那也得用上。
“你说的没错。如果你真是我侄儿,那就太好了。不过,你得尽全力帮寒山宗度过这一关,以此赎你大杀我寒山宗门人之罪。”
叶艺曼笑了笑,只是笑容中有些惨然。
“我是杀了不少寒山宗人。但是,陈显欲奸方芸桦和孙丽贞,这种人干这种事也不是头一遭了,在他身上,搜出一张羊皮纸,上面是他亲笔所书:青桑门的罗玉珍,辰风门的韩筱语,金针门的宋丽佳,这些人都被陈显先奸后杀了!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采花贼,你这做长老的,会不知道?”
我不无讽刺地说道,同时也是为我大杀寒山宗门人开脱。
“陈显是寒山宗少有的少年高手,人才难得,我也提醒过他,不要去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但他始终听不进去。”
叶艺曼做着无力的辩解,其实还不是因为陈显忠于寒山宗,小节她不想强求,当做没看到,每次都是板子高高举起,却轻轻落下。
“好,陈显是寒山宗少年高手,我杀了就是死罪。任躬他们一行人到赵月英的庄园,就是为了找凶手线索,我能坐以待毙吗?至于出动寒山大剑阵,怕还是姑姑你下的命令吧?”
我得理不饶人,将叶艺曼说得哑口无言。
叶艺曼一阵眩晕,她真没想到陈显干得事,有这般伤天害理,荼毒了这么多女子,还厚颜无耻将其记载,向狐朋狗友炫耀他的下流,把寒山宗的名声全给搞坏了!姑息养奸,铸成大错!
“你说的不错。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咱们得精诚合作,把羌人之力,当成我们向朝廷请功的王牌,有了这个底气,朝廷才感到我们的份量,你再向嬴筠告发陈庄谋反,朝廷的信服度也能大增。陈庄谋反失败,寒山宗就能屹立不倒,你也可以跟你的女人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叶艺曼越发觉得我的不简单,越发觉得这步棋走对了,眨了眨一双凤眼,温柔地说道。
“是啊!以前的不愉快,就让它过去好了,咱们得向前看,寒山宗在蜀地壮大,我也能有个帮我看家护院的好帮手。”
我明白叶艺曼不想纠缠我和寒山宗互杀之事,心照不宣地说道,间接告诉她,我在意的人,不会全部离开蜀地,以前是我的软肋,以后也是软肋,当然,最好不要把我释放的善意当做软弱,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说真的,我的好侄儿,你若是真离开蜀地,我还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找到和我合作的伙伴。我老了,寒山宗也是日薄西山,没几年蹦达头了。”
叶艺曼笑得很是妩媚,可眼神中那种不舍还是看得出来。
“不是还有凌云门这个烂兄烂弟吗?怎么就没有合作伙伴了呢?”
我学着叶艺曼的口气,也是幽幽说道。
“越来越胆大了是不?敢拿我开涮了?”
看着我一点也没有把她当前辈,还逗她,叶艺曼狠狠地白我一眼。。
“我怎么敢开涮姑姑你呢?其实你一点也不老,还有很多年的奔头,寒山宗在你领导下,必将发扬光大,不仅成为蜀国,还会成会苴国、巴国乃至秦国最大的江湖门派。”
看到叶艺曼那种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明白,她对我已经彻底改变了想法,从短期利用,有向长期利用发展的趋势。当然,利用也能说成是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