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陆九凰才发现,云淮远的陪伴有多么重要,她在这个时代独孤无依,先是被陆家主无视,又是被别的人陷害,姐不疼父不爱的,唯独云淮远,一直陪在她的身边,x
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他的好。
陆九凰开了炼药房的门,走了进去,桂花立即喊道:“王妃,这么晚了,你还要炼药?”
陆九凰应了声道:“是,你点两盏蜡烛进来。”
“是。”
桂花一脸无奈。
陆九凰必须做点事情,才能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她从那堆的草药中,抓了一把出来,弄了两根咬在嘴里,试了一下味道,随后她把那草药,抓了一把放进陶瓷碗里,捶了捶,桂花点了几个蜡烛进来。
点亮了房里的灯亮,陆九凰盘腿坐在地上,认真地捡着那些草药。
桂花见状,推了下跟着进来的丫鬟,悄然地退了下去,悄然地把门给关上。
*
天已晚,今晚远宾殿的灯火却通明着,自从皇帝登位,七皇子赐府,此府在皇宫外围,最是靠近的地方。
是为皇帝最为荣的象征。
自此,远宾殿的再也没有入住过任何的皇子,也许久没有再这么灯火通明过。
但今晚,里头住了一个皇子,不,现下应该叫皇叔,他就盘腿坐在他的软垫上,吃下了宫人给他安排的膳食。
精致小巧也丰满。
好似并非要囚禁他似的,而是他回来居住了,门外的丫鬟跟内侍也跟他搬走之前一模一样。
但七皇叔的脸色依然冷峻着,很安静地盘腿坐着。
内侍看他的表情,也是大气不敢出,提食盒都得加倍小心,推了门出去,外头的内侍上前,指了指里面。
内侍摇摇头。
外头的内侍叹口气,吩咐道:“都看好了,不许走神。”
“是。”
于是那些看似是来照顾人的内侍,又散了开去忙自己的,实际上个个的眼神都盯着那扇门,七皇叔武功高强,他们是知道的,所以都不敢掉以轻心,即使已经有不少的暗卫候着了。
而此时。
皇帝的寝室里,正燃着檀香,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喊道:“高明。”
门咿呀一声推开了,高明弓着身子走了进来,低声道:“皇上。”
“那边如何了?”皇帝弄了弄手中的玉扳指,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高明矮下身子,说道:“还是那样,膳食都吃了。”
“没别的反应?”
“没有。”
皇帝又笑了笑,眼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他把手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散着檀香的香炉里还飘散着些许的烟气,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朕这个皇弟啊,一向都是能忍的,朕啊,早些年就看透他了。”
高明没有吭声,仅仅还是弓着身子,皇帝又笑了笑,说道:“这一天了吧?”
“是一天了,皇上。”
“他还是那样?没有起身?”
“没有。”
高明应道。
皇帝含笑,手猛地一把拍上桌子,哐地一声,有些渗人,高明却稳如泰山,皇帝站了起来,说道:“准备銮轿,还有,再准备些好酒。”
高明立即应下:“是。”
后他退了下去,去备轿子,朝进门对皇帝说道:“皇上,轿子准备好了。”
“走。”明黄色袖袍甩动,皇帝大步地朝门口走去,高明立即跟上,蹲下身子,皇帝踩着他的肩膀上了銮轿,稳稳地坐在轿子里,高明扬了扬手臂:“起轿。”
轿子动了,高明对身侧的丫鬟说道:“备下好酒。”
“是。”
丫鬟应下。
此时的远宾殿,还是灯火通明,风吹起来能听到风声,安静无比,针掉地上都可以听到声音,一辆銮轿缓缓靠近,在院子里的丫鬟还有内侍立即下跪,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明黄色的衣衫渐渐展露了出来,刚到中年的皇帝从銮轿上下来,高明扶着他的手,他顺了顺袖子,朝门走去。
高明立即将门给推开,皇帝走了进去。
里头云淮远已经跪在地上了,挺直着背,而他的身后另外一名内侍也跟着下跪。
皇帝笑了一下,说道:“起来吧。你们都出去。”
内侍起来了,高明也退下了,可是云淮远还跪着,皇帝上前,站在云淮远的跟前,不足米,他轻笑:“怎么?不敢看我?”
“皇兄说笑了。”云淮远恭敬地说道。
皇帝轻笑:“可你连头都不抬,这是为何?”
云淮远低声道:“臣弟有罪。”
“你是有罪,但现下就你我,不必如此拘谨,起来吧。”皇帝弯腰,抬手扶住他,云淮远迟疑了下,看了下跟前的大掌,抓着自己的袖子,站了起来,没有去碰皇帝的那只手,到底是君臣有别。
皇帝却也不在意,收回了自己的手,腹在身后,在屋子里走动了一下,笑道:“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在这里写字,被父皇罚跪的事情吗?”
云淮远恭敬地走在他身后,应道:“记得。”
“当时你写了什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云淮远想了下,应道,皇帝又笑道:“你还记得父皇为何罚你吗?”
云淮远看着那抹明黄色,应道:“父皇说,男人要把心放在天下,****之事没有也可。”
“对了。”
皇帝略略点头,后转身,他看着云淮远,轻笑:“但父皇去世多年,你呢?还记得这些话,却不记得如何去做了对吧。”
云淮远没有吭声。
门推开了,丫鬟将酒送了上来,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布好了酒跟菜,立即就退下,皇帝大步地走到那桌子,坐下,看向他,说道:“你也过来,坐下,难得你能在皇宫里呆着,跟我喝一杯,这硕大的皇宫,自从你搬走以后,就没有人敢再陪我喝酒了。”
今晚,皇帝几次喊的是我,而非朕,显是要对云淮远表示他的亲近。
云淮远走了过去,也大方地坐了下来,皇帝抬起手,举着杯,笑道:“干一下。”
云淮远也端起酒,跟他碰了一下,两个人仰头喝了,皇帝把杯子放下,显是很高兴,拿了筷子夹了菜放进他的碗里。
云淮远拿起筷子,夹了菜放进嘴里,又给皇帝跟自己的杯子满上,皇帝抿了一口酒,吃了两口菜说道:“淮远,我从未曾想过,你会为了一个王妃而破了我下的命令。”
云淮远没吭声,今晚这酒,显然不是普通的酒,定然是问罪酒,皇帝又抿了一口酒,问道:“这次别再不吭声了,先回答我,陆九凰对你是否真那么重要?”
云淮远看着碗里的菜,吃了一口后,道:“皇兄,你我身为皇家子弟,向来对感情都是手到擒来的,臣弟也不怕实话说了,没错,陆九凰对臣弟来说,确实很重要。”
“哦?是么?她重要得过你身上所背负的责任?还有你身为一国的皇叔?”皇帝虽笑,眼眸里却带着探究。
云淮远顿了顿,又喝了一口酒道:“皇兄,这喜欢一个女人,跟爱一个国家,是没有任何冲突的。”
皇帝陡然笑了起来,笑声令人发悚,云淮远却很淡定,把筷子放在碗上,看了他一眼,皇帝笑够了,眼眸却是一收狠狠的冷意:“淮远,你为了陆九凰,私自调动了兵令不顾自己的安危也不顾皇家的俩脸面,你跟朕谈,没有任何冲突?这是为人臣子为皇室之子所说得出来的吗?”
云淮远默默地起身,后下跪,俯身。
皇帝盯着跪在跟前的云淮远,狠狠地一抬脚,朝他踹了过去,云淮远一个踉跄,往后倒去,后他又跪直了身子,朝皇上跪着。
皇帝一阵冷笑:“骨气是有的,淮远,你以为朕拿你没办法是吧?”
“臣弟不敢。”
“你不敢!?”皇帝大怒,他从桌子上抄手拿起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他冷笑道:“你不敢?你哪里不敢了?朕拿走你手里的兵权,你倒是有能耐,从别人的手里也能调取兵权,你是看朕在位置上坐的稳了,所以想给朕找些乐趣吗?”
“不是!”云淮远憋了两个字出来。
皇帝冷笑,又是一脚踹了云淮远的肩膀道:“你记住了,你也知道你是臣,朕是君,君要臣死,臣怎么样?”
云淮远低下身子道:“臣不得不死。”
“很好,看来你懂。”
云淮远没有再吭声。
皇帝站直了身子,对着外头的人说道:“进来,再收拾一副新的碗筷。”
外面的人立即推开门进来,一刻不敢耽误,进来换了下筷子跟桌子上的菜,又布了酒,这才匆匆地下去。
也没人敢看那跪在地上的云淮远。
门关上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云淮远跟皇帝了,皇帝坐回椅子上,说道:“起来,继续喝酒。”
云淮远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坐在了椅子上,端起酒杯,再次与皇上碰了碰,全程他的脸色都是很平稳的,仿若方才没有被皇帝那般踹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