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起这么早啊!”
安莯刚刚出房门,就看到艾沫已经换好了运动服,桌上放着切好的水果。
“恩,以前老让你叫我起床,我现在也能像你一样咯!”
安莯再次回到了这个家,让艾沫心情格外的好,这会儿笑得有些骄傲,将手上一杯已经温了些的水递给了安莯。
安莯一直都有晨跑的习惯,因为要泡上几圈再去上班,她都会起的很早,几乎每天都是最早到凌峰的人,有一段时间工作太忙,只能住在凌峰的宿舍,一些一大早到公司赶工的人还能看到安莯跑步的身影。
艾沫因为小时候家里对她也不怎么关心,身体显得瘦弱些,最初到这儿来的时候,安莯出去晨跑,她只能在家等着。那时候的艾沫一直很向往能够和安莯一起出去,一起在晨光下奔跑的感觉。
“现在适应在公园晨跑了?”安莯边跑边说着。
“还行吧!公园早上人虽然不少,但都是一些晨练的老人,习惯了也就好了。”
“对,就是要有这样的心态,以后很多事情都要习惯,慢慢适应了,就没那么容易受到影响了。”
跑了步后,收拾完毕,又吃了早饭,安莯难得的坐上了城市快勤,好在时间尚早,车上的人也不多,坐在靠窗的位置,吹着微风,这个时节的气温也非常舒适。
当经过一段路的时候,安莯发现,余光中,艾沫忽然偏过了头去。
安莯仔细向外看去,只见路边几个还没开门的商铺中,有一家招牌显得有些老旧的咖啡馆。安莯忽然想起来,艾沫小时候,她母亲也开了一家咖啡馆,因为机器人冲突伤人事件就没再营业,直接转了出去,恐怕那个咖啡馆一直开到了今天。而一直留到今天的,还有艾沫心底的那道阴影。
“每天打车上班也挺舒服的,你说呢?小艾。”
听到叫自己的名字,艾沫才重新转回头来,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却依旧有些茫然。
安莯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也明白,心病不是那么好治的,要想根治只能从源头开始,可这源头,又岂是艾沫愿意去碰触的?久而久之,安莯都觉得这也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小艾,你看看那对母女。”
安莯忽然指向坐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对母女,母亲很年轻,但从举止上能看出来,她是身边小女孩的妈妈。
那位妈妈似乎在教训孩子什么,孩子的眼泪眼眶里打着转,可畏惧于严厉的妈妈,眼泪始终不敢掉下来。快勤上人很少,这边的车厢里,除了安莯和艾沫两人就是那对母女了。可显然妈妈平时对孩子的教育很严格,即便孩子已经开始有些轻微的抽泣,却还是忍住了哭声。
“你觉得那位母亲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这么对她的孩子?”安莯问道。
艾沫又认真看了一会儿,似乎母亲的教育还在继续,孩子的眼泪也终于流了下来,可母亲看到孩子的泪水后,反而更加严肃了。艾沫一直可以不让自己再去根据别人对自己的影响而思考,现在却忍不住感受着那边传过来的磁场波动。可这波动却让她有些意外。
“怎么?”安莯看到了艾沫表情的变化问道。
“有些,奇怪,我不知道自己感觉错了没。”艾沫的回答有些不确定。
“说说看,我的眼力也不差的。”
“嗯。”艾沫点点头。
“那位母亲虽然看起来很严厉,但是心里似乎并没有多强烈的情绪波动,就好像只是在做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反倒是孩子哭出来了以后,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安莯点点头。“恩,那孩子呢?”
“孩子好像有些惶恐不安。”艾沫皱了皱眉头,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面对父母时的彷徨无助。
“这就对了,我想这位母亲身上出现的那个细微变化,恐怕就是一丝的不舍和无奈吧!看到孩子哭了,没有哪个母亲会不心疼的。”安莯肯定道:“不过,小孩子面对父母的严厉对待都会不安,甚至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因为孩子的认知还没有成熟。一些家长会不自觉的选择他们认为对的方式来对待孩子,比如批评或者发脾气,从而让孩子明白这件事情的性质。这位妈妈,恐怕就是在用自己的严厉,来让孩子明白她想让她明白的道理。”
艾沫若有所思。
“我们如果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们成年人一定不会像这个孩子一样彷徨,甚至惶恐。倘若这个孩子长大了,亦或是有了弟弟妹妹,或者再长大一些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会懂得更透彻一些。”
艾沫点点头。
“可是现在,孩子是不明白,也看不出来的,如果脾气发的大了,或者说了什么过激的话,孩子会认为妈妈并不爱她,甚至讨厌她,厌弃她,久而久之就会出现逆反心理。”
听到这里,艾沫忽然觉得安莯话里有话。
“莯莯,你想说什么?”
安莯看向艾沫。
“我想说的是,有时候人在受到情绪干扰的情况下,会失去了判断的能力,甚至产生完全相反的判断,可造成这件事的人可能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就像这位母亲,严厉的对待只是她教育的一种手段。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最初是怎样的心情?”
自从跟着安莯以后,安莯从来没有主动在艾沫面前提过艾家的任何一个人,艾沫有些迷茫的看向安莯。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考虑过,也曾怀疑过,是不是那时候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太弱,受到的刺激太强,才会每次都给出过激的反应,让事情最终发展到后来的程度。
可是每次都无法说服自己,毕竟最后父母的选择是带着弟弟离开,在自己最需要他们的时候,抛弃了自己,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
从疗养院出来一段时间以后,艾沫曾经鼓起勇气找疗养院工作人员索要父母的联系方式,可院方却告诉她,她的家人留下的几个联系方式都已经注销了。那个生她养她曾经带给她过幸福童年的人,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艾沫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恐怕还是理解不了他们。”
看到情绪这般低落的艾沫,安莯也有些无奈,她也知道,想让艾沫从根源上解除心结很难,只是想着几年时间过去了,或许能够淡忘一些,却还是低估了童年阴影对一个孩子的影响。
拍了拍艾沫的肩膀,让她的脑袋抵在自己的肩头。
靠着安莯,她的平静状态似乎是最好的安抚,艾沫有些混乱的心绪逐渐静下来,她也不是不知道安莯这番话是为了什么,可自己的心结就像一个死结一般,自己捋来捋去,反倒是越捋越乱,真希望时光能将它冲淡。到那时候,才算是将前页完全翻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