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梧桐推开了门,身后的人拉住她的手臂躲在窗帘后,梧桐朝四下里张望着,喊了一声,沈耘仪睁大眼睛,却张不开口,说不出话。她又踢了腿,试图弄出些动静来,才碰到窗帘,却有一股冰凉缠上她的脚踝,缚的她动弹不得。
梧桐的目光转向窗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转回身,关上了门。沈耘仪垂了眼角,眼里是无尽的绝望。
待到薛梧桐关了门,那人才拉了沈耘仪从窗帘后闪身出来,她只能看到他浅蓝色的长衫,她想要偏过头看清他的长相,却发现自己竟不能动弹分毫。
那人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她正待喊叫,却又被一把捏开了嘴,有什么稀疏腥甜的东西滑过她的喉咙,意识变得模糊了起来,身后的人似乎是要逃走,她紧紧的扯住他的袖口,轻轻问道:“你是谁?”
她脚下发软,竟无法再支撑着站立,那人缓缓的扶着她的背让她靠坐在墙边,眼皮似有千斤重,缓缓垂下的瞬间,一张模糊的脸靠了过来,仿佛有一滴水,落在眉心,然后有娇俏的声音嘻嘻笑了,道:
“孟婆。”
竟然是个女人吗?
少女见沈耘仪睡了过去,便小声嘀咕道:“应该可以了吧?”她仍有些不放心,低头,在沈耘仪的额上结了印记,似一滴水的轮廓,银白色的微微发亮。
远处走廊上有细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女回头看了一眼,又低声念了口诀,将沈耘仪额上的印记隐去。
“咔哒”一声,墙壁上套着琉璃罩子的灯发出了晕黄的光芒,有人打开了走廊上的电灯,是沈耘画。
她看到沈耘仪坐在地上,便快步走了过来,蹲下身子,摇了摇她的肩膀:“小仪,小仪?”说着又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她的手,试试体温,却摸到了一团毛茸茸的物体,“嘟嘟,到处找你,竟然又自己跑回来了!”
房门突然打开了,薛梧桐走在前面,沈楚随后又轻轻的合上门,沈耘画也站起来,面露急色:“三嫂,你快看看,小仪这是怎么了?会不会也是中毒?”
薛梧桐又快步上前,蹲下身,搭了沈耘仪的脉,又按了额头,翻了眼珠,这才松了一口气:“小仪是睡着了,地上这么凉,定是倦极了。”
她笑了笑又道:“你们方才都去了哪里,我出门来竟一个人也不在?”
沈耘画道:“嘟嘟又跑了,我去追它,找了个遍都没找到,想着我不该离开那么久,就回来了,结果一开灯就看见老七抱着它坐在地上,吓了一跳,生怕小仪也是中毒了。”
沈楚也摇了摇沈耘仪:“小仪,快醒醒,地上凉,回屋里睡去。”却是怎样都不醒,沈楚无奈,只得将她打横抱起,“得了,六哥送你回去吧!”说着抱着沈耘仪往长廊那一边走了过去。
薛梧桐和沈耘画也缓缓地在后面跟着。
到了沈耘仪的房间,沈楚将她放在了床上,便出了房门,耘画为她整理了被子,也蹑手蹑脚的出来了。
沈楚正倚着窗户看着外间的小雨,听见房门响动,便转过身来:“白木她,明天醒来不要和她说我来过,她不大愿意见我。”
“你们两个,我这旁观者,真是着急的不得了。”薛梧桐笑道。
“那三嫂究竟应不应我?”沈楚又往前近了一步,漆黑的眸中泛着涟漪。
“我答应你,不和她说就是。”
“多谢三嫂了。”
薛梧桐又道:“我也不受你的谢,只一点,往后那些勾栏院巷少去一些,也省的爸爸回回生气。”
沈楚摸了摸鼻子,笑道:“从前还说你小,如今竟也管起我来了,倒真是有嫂子的样子。”
薛梧桐羞红了脸:“本来就是你嫂嫂,那我说的话,难道就不管用吗?”
“自然管用,三嫂说的话第一个管用,况且那些地方,我早就没去了。”
“三嫂说的话第一个管用,那以后六弟妹嫁过来,怎么办呢?”沈耘画也笑道。
沈楚的目光越过薛梧桐,看向走廊的尽头,眼神深邃迷蒙,薛梧桐见状立马笑道:“得了得了,也别闲说了,我看时间不早了,我和劭选就先回西园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沈耘画笑着应了,三人便告了别,各自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