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见状连忙伸开手掌,轻拍着柳原的背,他虽然看上去瘦弱,肩膀却还是宽阔的,可是瘦的不成样子,沈楚触到的肩头,尽是皮包骨头。
他便问道:“你这俩月没吃饭不成,怎么瘦成这样?”
柳原抚着胸口,顺了气道:“瘦了还不好?我这不是更有仙风道骨了。”
“你倒是会开玩笑,得了,你也别操心了,好好养病吧。”说着沈楚拿开了手。
柳原侧过身望了一眼白木道:“你说着倒是轻松。”
沈楚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双眼里满满的情深,呼之欲出。
柳原望着两人,忽然有一丝疲乏,他笑了笑,道,“他这一走,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她不会的。”沈楚以为他在说白木,下意识的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她在这里,还有牵挂,还有没做完的事情。”
“牵挂?”柳原低下头,自嘲的轻笑一声,“是啊,他总会想法子来接她的。”
“接她?”沈楚这才明白他说的不是白木,“你在说谁?”
“我还能说谁。”柳原半是疑惑的看着沈楚。
“他说的,当然是刚刚绝情绝意绝尘而去的任大司令了。”白木离开了墙角的一盆水仙花,手指上还沾了一滴水,顺手从八斗柜上拿了一方手帕,轻轻拭去了。
墙角的架子上的一盆水仙花,许是被屋里闷热的空气灼伤了,从根部便奄奄一息,柳原对那花没有印象,可是沈楚是一进屋就看到了的,他那时心里还颤了几颤,想着柳原恰好得病,又恰好有这样一盆花,这样不吉利的东西,他本是预备扔掉的。这时再借由白木的一句话引得他又看向那盆花,却已然亭亭净植,苍翠欲滴,白色的花瓣衬托得长长的绿叶更加清新,黄色的花蕊也是鲜艳明亮。
他面部仍然不动声色,只静静的望着她,望着花。
白木渐渐走近了,将那手帕又放回八斗柜上,浅笑嫣嫣,“不然,你以为他在说谁?”
沈楚连忙摇了摇头,“没有,允恺他,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柳原道:“你当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一个月如,怎么就让他神魂颠倒了,他难道不知道,我究竟是为什么吗?”
“你不告诉他,他怎么能知道呢?”白木有些着急道。
“哪里,来得及呢?”他又望去窗台,眼睫微颤,手指扶着沙发的靠背,有些冷硬。
“哎呀,我憋不住了。”白木望了一眼沈楚,又偏过头对着柳原说道,“不用你去找什么沉香白木了,我自己的东西自己想法子弄来就行,我告诉你,告诉你他为什么一定要纠缠着李月如。”
柳原听了这话突然转过身,大跨步的走到白木身前,抓住她的肩膀,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那么你说,你说,为什么?”
他手掌的力量很大,骨节捏着她的肩头很痛,白木微微皱了眉,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缩,好在柳原还没恢复,不过片刻,她便挣脱了他的手掌,“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他为什么,我还知道他今天回广州是要做什么。”
“白小姐,对不起,请你告诉我。”柳原这时也知道自己方才是僭越了,立时调整了姿态,道了歉,“你告诉我,我自然还是会帮你找到珠子的。”
白木嘴角微微扬起,眉毛向上挑了挑,眼角也弯弯的,笑道,“那个李月如……”
“小白。”沈楚出声喊了她。
白木略略有了些迟疑,偏过头望了他一眼。
沈楚又道,“这件事,是个秘密,季阳,你要保证,只有你和我们知。”
柳原正着急着,这时候就是要他保证以后再也不当老师,再也不花家里一分钱,再也不喝酒,再也不吃肉,他怕也会是这样迅速的回答。
沈楚快步走向门口,拉开了门朝外面看了看,这才反手锁了,又关了窗户,“你听清楚了,这件事,真的不可外传。”
“是,我听清楚了,也绝对的保证,绝不外传。”
“那么我告诉你,李月如,是刘正沣的私生女。”这话是沈楚说的,他小心谨慎的,压低了自己的嗓音,他的声音震动了空气,一圈一圈,层层波动,终于传到了柳原的耳朵里。
世间种种秘密,不过如此,一传十,再由十传百,终有一天,秘密不会再是秘密,该知晓的,一个也不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