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之下,独角大黑蟒舞动硕长苍劲的身子缠绕住了化身壮汉刀魔的腰身,向水下托去。张着腥臭而狰狞的巨鄂对着刀魔的头颅疯狂合咬,蛇身狂舞翻腾,显然对于如何让猎物失去反抗,它经验十足。独角大蟒全身布满成三角尖鳞的光滑而坚硬的鳞片,又经常年打熬,肌肉坚韧如钢,反而丝毫不惧刀魔拳拳到肉的凶狠攻击。
被蛇身紧紧缠绕的刀魔闭气凝神,此刻神情凝重万分,入水之后他的力量再度削弱。刀魔心头着急,疯了一般,野蛮的拳头不要命的轰在独角大黑蟒的身上各处,拳头血迹斑斑,可是任他一拳如何刚猛也不能重伤独角黑蟒,反而有一种打到了棉花一样的无力感觉。
蛮力根本对它造不成有效的攻击,他还得时刻去提防这只灵智不凡的黑蟒恐怖撕咬,一种莫名的无力感油然而生。难道刀爷要得被这只畜生给干掉了,娘的。
刀魔惊怒,全身肌肉疯狂暴起,气血滚滚涌动。
被巨蟒砸出了大窟窿的大船,正在缓慢下沉,立身于大船之上的夺命童子阴冷的盯着不时挣扎露出湖面的刀魔。
他手中大黑奇伞飞旋而出,身子又惊空一掠,脚尖点湖水,站在了刀魔和黑蟒缠斗不远处,随着身上如墨黑衣一摆涨起三丈。顿时,衣身上神奇的涌出无数密密麻麻的幽黑巫虫,只因这虫太过微小,看不清原样,上百只巫虫一入水便疯狂起来,不分敌我,狰狞撕咬,漂浮在湖面之上的木板倾刻被它们碾成碎沫,可见此虫到底有多凶悍。
夺命童子这才满意的掠回了船岸头,不敢多待,不知是畏惧刀魔还有后手还是害怕毒虫。
被卷在水中的刀魔不再挥拳攻击,寻求脱身之侧。他眼神一凝,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从水面之上飞射了下来。刀魔凝神,不敢放松,用尽全身气力,全身通红如血,显然是用了某种霸道的秘术。
刀魔一吼,双臂又一扯,全身筋肉不停的摩擦作响,骨头的暴鸣声,砰砰而动,身上一股极其强横的力量瞬间爆发,竟用双手将巨蟒扭曲的身子拉直,挣脱了黑蟒的缠绕,又一拳打中了黑蟒的巨大脑袋,便把黑蟒直接甩飞了出去,借着黑蟒的身子,一脚向后摆出半丈远,堪堪躲过了射过来的数根黑伞毒刺。
而那毒刺所过湖水之处皆有大片大片的绿色烟毒升起,接着从湖面之上又飞落下了无数的黑点,快若闪电的扑向湖水之中的绿色烟气。
一旁的刀魔,一脸被驴草的的表情,嘴里涌进了数口湖水。他的身子有些冰冷,夺命童子的食蛊甲虫,传闻是不畏水火,诡异至极,攻击力更是强悍,一旦被此虫咬中,虫死则其毒注入到别人体内,若是真被它缠上,必是不死不休。
刀魔脸上有些凶狠,赶快游走。所幸,那些蛊虫虽然阴森恐怖,但是智力远不如独角大蟒高,只能跟着那股绿色烟雾而动,没有再去追他。
刀魔才刚从水中露头,数十丈开外的夺命童子便从怀中摸出数十根绿色的长针,清明的目中尽是阴毒,一夺十步,追着刀魔射出毒针,似乎觉得这针太过宝贵,他一根接一根的出手。瞬间,数十根毒针,飞射而去,一针快过一针。
刀魔皱了皱眉头,需得先杀了夺命小孩,不然凭他的手段,自己还真是必死的局势啊!于是,手上一拍水面,顿时荡起无数浪涛,他跳出湖面,脚尖一动,身法如燕一般,裹起水花,飞速的掠向夺命童子。
独角大蟒从水下又张开大口咬下,刀魔冷冷一笑,猛然一跃,双手紧紧抓起巨蟒的双鄂,吼叫一声,竟将巨蟒的下鄂撕裂了一半。
巨蟒狂舞着纠缠的蛇身,惊悚逃跑。
刀魔踏着水面继续向前,迎来数十根绿色毒针,刀魔躲避几根之后,似乎觉得这是最佳时机,疯狂奔行,一双铁拳也刚猛挥出,震飞了数根毒针,但身上也被几根毒针扎中。
刀魔不理身上的毒针带来的恐怖疼痛与难受,飞速的掠向夺命童子,这是要以命换命的打法,刀魔有自知之明,没了真气他根本不是手段层出不穷的夺命童子的对手。以命换命,结果再差,不过就是他死,而夺命童子要失去十成的战力。
刀魔踩着湖面一步跃起,一拳轰向离他不到三尺的夺命童子。
夺命童子也迎了上去,丝毫不畏惧和练体士近战,他眼中凶光一动,身子一动竟出现在了刀魔身后,一掌五毒拍中了刀魔的左肩,并且半只手臂,透穿了刀魔的手臂。
刀魔身上剧毒加骤,全身变黑。
夺命童子似乎不想让他如此轻松死去,冷笑两声,手化掌为爪猛的向前一动,便贯穿了整个刀魔的肚子,离心脏只差半寸远。他刚想抽回手刃却被,却被装作虚弱无比的刀魔反扣住夺命童子的身子。
刀魔嘴角一咧,大掌抓住了他的手臂,掌指入肉,青筋疯狂跳动,夺命童子想抽回深入刀魔腹部的手掌,可是却被刀魔牢牢定固。刀魔也顾不得手上血肉被夺命童子身子上的毒腐烂之痛,头向后一仰,疯狂的对着夺命童子的脑袋撞了过去。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惊起,夺命童子瞪大着双眼,硬生生的被刀魔一头撞碎了半个脑袋,红白之物落的到处都是。
此刻,全身都中了毒的刀魔松了一口,刚一落到一块漂浮的木板之上,便抽搐的身子,躺了下来。刀魔苦笑,看着身上被贯穿而不停的流出的黑色血液,和手臂上泛起的墨黑剧毒,夺命童子被他以命换了一命啊!他咧开嘴笑了,头上的红白之物顺着嘴角落到嘴里,舌头一卷吞进了肚子里。
他叫刀魔,曾经的玄天境下第一人的杀人狂魔,他睚眦必报,快意恩仇。
这算是快死了吗?不过还没能看到血炼重振江湖那天,是个遗憾!
刀魔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木板上,气息微弱,似乎是昏迷了过去,身上流出黑色血液,与其经脉中流动的黑色血光层层交映,宛如地狱十八层的浮屠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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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云长风身在的那条小船慢慢随着湖面动荡,已经远远的飘离剑一和两位枯槁老头那里!云长风冷冷的站在船上,注视着整片湖面,丝毫不敢有任何殆懈,谁也不能断定此处再也没有别人了。
云长风额头眉心上的红云金光闪闪,金色也是越来越深。
云长风似有所感,摸了摸眉心越来越烫的红云,又略为紧张握住断刀,身上冷汗不止。眉心红云好像能感到类似于剑气之类的东西,很玄奥,也很神奇!
哗……
被撕去半边下颚的独角大黑蟒从云长风小船上方一跃而过,猛的又从水下差点就掀飞了云长风脚下的小船。
云长风一脸郑重,警备起来,好大一条蛇啊!腿脚有些麻木,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倒吸了口冷气,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持断刀冷冷的看着那条又露出湖面的独角大黑蟒。
独角大黑蟒痛苦的嘶吼了几声,抖动着身子,又一口咬向云长风那条小船。
云长风惊恐之下用千斤巨力一把扔出了那柄血色断刀,那一刀出奇的走了狗屎运气,顺着独角大黑蟒张开的大嘴一刀砍在了独角大黑蟒的两颗独牙之中。
独角大黑蟒痛苦的在水面翻腾着,一尾竟然横扫在云长风那条小船之上,云长风惊吓之际,踩着船面跃入湖中,慌乱的背对着大黑蟒向远处游去。
云长风又抱住了一块浮在水面之上的木板,刚一抬起头来,便停下了手里的游动,缓缓的站到木板上面,撇过湿漉漉的长发,冷冷的盯住那个背着三杆奇怪枪的庄稼汉。
那背着三杆枪踩在一根竹竿上的庄稼汉微微抬起斗笠来,看了看他身前的云长风一眼,幽怨的说道:“如今倒是个风调雨顺的丰收季节啊!可惜!因为你和那剑痴,俺的庄稼可是要烂在地里了啊!可惜啊!小娃儿,你说你咋赔俺?”
云长风冷冷一笑,从怀里抽出短剑戒备起来,驴草的!赔你先人。既然想来杀他,还说什么狗屁废话!
突然,那庄稼汉猛的一甩背后的一柄最重的长枪,错过一脸惊愕还未反应过来的云长风脑边,速度越来越快,几乎看不到影子,一下子从刚张开大口欲咬下的独角大黑蟒的脑袋贯穿了整个身子而出。
咚……
砰……
独角大黑蟒惊落到云长风身前,激起湖水淋的云长风全身都是,云长风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扭过头去,眼中疑惑,这个庄稼汉为何要救他?
中年庄稼汉一踩长竹竿,一掠百步,三个呼吸,便接住了从独角大黑蟒身体中贯穿出来的大钝枪,踩着湖面之上的独角大蟒的尸体,最后站在大蟒头上。一把抽出蟒嘴里的断刀,眼中惊奇,嘴里喃喃自语道:“好货啊!”
云长风愣了愣,那是我的刀!
那庄稼汉呵呵一笑,真诚的说道:“小娃儿,被人追杀是个啥感受啊?额,你瞅瞅你这啥眼神,刚刚俺还救了你的命呢!
好,你的刀,三爷还给你……”
云长风嘴角一抽,勉强接过抛过来的刀,此人很不凡啊!自从见识到了跛脚大夫他们这‘朴素’风格的前辈高人,云长风对于那类人便有种莫名的忌惮。
“我知道你们绝对是江湖上的最顶尖的武林高手,既不是鹰犬,那便是欠了那个缺德牛鼻子的人情?”云长风放下手里的短剑,平静的盯住庄稼汉。
庄稼汉摸了摸头上的斗笠,奇怪的瞥了这个孩子一眼,摇了摇头,抠了抠脚下发痒的脚掌,不屑的吼道:“老子要杀剑一,管那个缺德秃驴鸟事。
老子在江湖上人称罗三炮,罗三爷,谁不知老子的枪术举世无双,号称仙人可落三枪,那是威风得很呐!
不知道剑一这不要脸的哪来的,非得要一剑斩仙,娘的,比老子的三枪还要吓人,奶奶的,三爷非得干死他……”
罗三炮奇怪的说了半天废话,最后轻蔑的瞥了云长风一眼,意思是你想多了,又不屑问道:“憨娃儿,恁凭啥认为罗三爷会不远千里,放弃了今年的好收成来杀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屁孩?哈哈……”
云长风在心中翻了无数个个白眼,心中微松了口气,心中不住的感叹,这二货杀手真的好滴很呐,好滴很呐!
此刻,罗三炮目光转向远处,手中捏着那杆钝枪,从云长风身旁一步飞掠出去。
残影如风。
气息已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