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我不是有意捣乱。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别的事。”关晓义鼓起勇气说道。
“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啊。”老道不耐烦的说。
“那个,等下不论看见什么,请道长不要惊讶,也请您不要告诉别人。”关晓义横下心说道。
“行,难道你还能变出朵花来?”老道冷笑道。
关晓义取下手套,把手背和手腕上的东西露了出来。
“这是……!”老道看见这奇怪的光景,一骨碌爬了起来。
“昨天开始出现的,今天就长成这样了。”关晓义叹息着说。
“哦…….”老道用粗糙的老手抚摸着关晓义的手背,一边摸一边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虽然隔着一层鳞片,关晓义仍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是人,还是妖?”老道瞪大眼睛问道。
“废话,当然是人!”关晓义猛地把手抽了回来,“要是你也看不了,就当我没来过吧!”
“等……等一下!”老道连忙拦住他。
“怎么了?”
“那个……”老道指了指大殿的方向,“你知道,我这闲云观有不少藏书,也许里面会有关于你这种病的记载,你在这里稍坐一会,容我老道去查一查……查一查。”
“真的吗?你不会偷偷跑去打电话报警吧?”关晓义对他十分怀疑。
“怎么可能,贫道是那种人吗!”老道气得吹胡子瞪眼,“既然不相信我,那你就走吧!我看谁还救得了你!哼!”
“好,好吧,那就一会啊,我下午还得回去呢。”关晓义无奈地说。
老道一路小跑出去了,看起来是这么的不靠谱。
关晓义百无聊赖地坐在茶室里等待。阳光从他的右脚照到左脚,肚子里叽里咕噜早就吵翻了天,壶里的茶水也已变得冰凉。
老道就像消失了一样,不闻其声,不见其人。
“该走了,不能再等了。”他站起身来。
“找,找到了!”就在此时,那老道欢天喜地的跑了进来。
“什么?”关晓义大喜道。
“贫道我翻了十几本书,终于找到你这种病的原因了!”那老道士得意地说。
“快说!我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关晓义急切地问。
“根据书上的记载,你的这种现象,叫做——返祖!”老道用非常严肃的语调说道。
“返祖?你究竟是在什么书上查到的?”关晓义十分怀疑。
“这本!”老道拿出一本书,赫然是一本精装中文版的《进化论》。
关晓义的心头霎那间有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你这个老骗子!”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快……快松手,贫道快喘不开气了,”老道挣脱了他的魔爪,喘了几口气,“贫道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经过贫道的仔细研究,也找到了让你回复原样的办法。”
“什么办法?”关晓义将信将疑。
“你的病,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就是属于皮肤的角质层发生了钙化,形成了坚硬的鳞状表皮,”老道开始科普,“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用特殊的溶液,将你皮肤中的钙变成离子钙,离开你的身体,这样,皮肤就会软化,你也就恢复正常了。”
“你说的‘特殊的溶液’,不会是盐酸吧?……另外你这里是道观啊,为什么要从‘科学的角度’来看问题?”关晓义感觉智商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自己跑到道观里,和一名道士讨论分子生物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不不,”老道摆手道,“那些东西档次太低,我们早就不用了…….贫道的意思是,我们有不伤害身体,又能达到目的的办法。”
“真的?你不会再骗我吧?”关晓义脑中闪过小说中毁尸灭迹的桥段,连忙后退了几步。
“怎么可能!老道我独居这里几十年,何曾害过人?”老道生气地说,“不相信就算了,反正那些东西又不是长在我身上!”
“这里就是黑水潭。”那老道将关晓义带到道观后面的一个池塘旁边。
关晓义仔细的看了看。这黑水潭也就半个篮球场大小,潭水清澈见底,周围青石砌成,旁边有一块巨石,上书“黑水潭”,下面还有几行字。
关晓义仔细辨认,那上面写的是“殿前一舞倾城色,仙阁伴月起华灯,莫言前路无知己,入得闲门醉半生。”
“这边是绿水潭。”老道指着另一边说道。
“绿水潭?水呢,这不就是个土坑吗?”关晓义不解的说。
“当然有水,只不过现在没有,你看见那边那个水龙头了吗?一打开就有水了。”老道指着那个破破烂烂的水龙头说道。
这绿水潭,不,绿水坑,杂草丛生,脏乱不堪,青苔遍地,而且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治病,你以为老道我无聊吗?”老道白了他一眼。
“行了,选一个吧!”老道又说。
“选什么?”
“选一个来治病啊!还能做什么?”
“就这个破水潭,能治我的病?”关晓义不屑的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快点选吧!”老道催道。
“那肯定是黑水潭啊!那个绿水潭脏死了!”关晓义说。
“你…..确定?”
“废话,那个绿水坑我是不会选的!”
“行,那就黑水潭。脱衣服进去吧。”老道说。
“脱衣服?做什么?”
“进去泡啊。”
“我说……道长,你不会是在耍我玩吧?”关晓义阴森森地说。
“啧,”老道笑了笑,“就算是贫道耍你玩,你现在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我……”关晓义举了举拳头,最后又放了下来。
“好吧…..”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到那边去,虽然我是男人,但是我也不想让人看着泡澡。”
时值初秋,天气已然转冷。关晓义伸手试了试泉水,并没有不适的感觉,更不会是某种酸性液体。他脱去衣服,慢慢地走进了潭水。
很奇怪,并没有冷的感觉…..
他慢慢坐下来。
真是太舒服了,让人昏昏欲睡。
烦躁不安的心似乎慢慢平静下来,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也变慢了。他长舒一口气,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无比放松。
一件件往事浮上心头。
“妈妈,妈妈!小妍!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六年级的时候,妈妈带着妹妹离开了。他追着出租车跑了几条街,最后还是没有追上。
无数次在梦中,妈妈牵着妹妹的手,头也不回地向远处走去。他从梦中惊醒,却发现现实比梦境更加残酷。
“你这个混帐东西!考试考成这样还有脸回来!滚出去!”
“你太让人失望了!你看看学校里还有哪个老师的儿子学习比你还差?你不是我的儿子!”
父亲的脾气变得一天比一天暴躁,这让他一天比一天更加怀念母亲在身边的时光。
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对着父亲喊出那句话。
“我已经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