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关晓义一字一字地说。
“是啊,你以前是,但是现在不是了。”
关晓义突然想起了在无忧山黑水潭,胡老道问他的那句话。
“你究竟是人,还是妖?”
“混蛋!你凭什么说我是妖!”关晓义愤怒的抓住了他的衣领。胡清岳并没有反抗,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怜悯。
“关晓义,你还记不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
“最开始……”关晓义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你说的是在微雨山庄……”
“是的,我也是事后听胡老道说起。那时候,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胡清岳说。
“是的,是有这么回事……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关晓义惊恐的看着他。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胡清岳是清楚的。
“是内丹,”胡清岳说,“是妖仙修炼到很高的修为,才会有的东西。”
“内丹?”
“全身修为凝结而成的金丹,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们还不清楚。”胡清岳说。
“原来是这样……”关晓义恍然大悟。某个妖怪把内丹扔在了那里,被他不小心吞了下去,才会造成今天自己这般情形。
“到底是谁干的?”关晓义恨恨地说。
“不管他是谁,现在他肯定已经死了。”胡清岳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
“死了?”
“内丹对于妖仙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东西。失去了内丹,同时也代表着失去了生命。”
关晓义又是惊讶,又是惶恐。
“这颗内丹原来的主人已经灰飞烟灭,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的千年道行,就潜藏在你体内的内丹里。”
“但是按照常理来说,你根本没有可能活下来,应该早就已经焚身而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最后还是活了下来。”
“是啊,当时差点就死了。”关晓义想起了那晚的焚身之苦。当时他一直浑浑噩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在山路的沟涧里,而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一无所知。
“你去无忧山的时候,已经开始吸收内丹的妖力了。不过当时你的身体还不能适应,出现了一些反常的征象。”
“你说的是……当时我身上长的那些鳞片?”关晓义心中的疑惑和谜团正慢慢揭开。
胡清岳点点头:“是的。黑水潭的水能平复妖气,调息顺脉,将它导入正轨。你当时的情况,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复原。”
“原来是这样,难怪之后鳞片就消失了。那个胡老道……让我全身乌黑了好几天,差点就被他们发现了。对了,他当时为什么不让我用那个绿水潭?那个不是没有这些副作用吗?”关晓义抱怨道。
“他是骗你的,哪有什么绿水潭。”胡清岳有些无奈的说。
“骗我的……”关晓义感到一阵无力感。
“但是就算这样,”关晓义说,“也不能说我就变成了妖啊!”
“你现在力大身轻,耳聪目明,片言成咒,抬手结印,一身妖气几百米之外就能感觉到,刚刚还打跑了一只殿妖,不是妖还能是什么?”胡清岳说道。
“反正就不是,我是人!”关晓义烦躁的说。
“好。”胡清岳点点头,转身迈步就要离开。
“等一下!”关晓义连忙喊。
“还有事吗?”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关晓义小心的说。
“行啊,”胡清岳说,“我知道你想让我帮什么,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关晓义又惊又喜。
“只要承认你自己是妖,我就答应你去救那个小姑娘。”
“.…..”
“你怎么不说话?”
“能不能换一个要求,换个我能做到的……”
“那就不要再谈了。”
“等等!我知道了……”关晓义先在心中说了十遍“我是人!”,又用“我是不是妖关你屁事”的眼神瞪了胡清岳十秒钟,才慢慢悠悠的说:“我是……妖……”
“好!走吧!”胡清岳竟然笑了。
在胡清岳的帮助下,关晓义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方莹莹。她被关在一个空房子里,正坐在椅子上抹眼泪。
“关晓义,你果然来了!”看见他,方莹莹兴奋地哇哇大叫,跑上来抱住了他的脖子。
“快松开……喘不开气了……”关晓义感到呼吸困难。
“这两天,他们有没有难为你?”挣脱之后,关晓义连忙问。
“那倒没有,就是吃的东西太差,只有米饭和咸菜……”方莹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行,行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来带你回去的吗?”关晓义连忙安慰她。
“飞飞姐呢,她有没有来?”方莹莹问道。
“没有,她也很担心你,不过今天没有来,”关晓义说,“对了,还有一个人,他……”
他回过头,胡清岳已经不见了。
“谁啊?不是你自己来的吗?”方莹莹睁着大眼睛四处看。
“是啊,是我自己来的。”关晓义说。
关晓义把方莹莹送回了学校,她的情绪还算稳定,回去后便和父母打电话报了个平安。但是怎么处理马天翔,成了一个大问题。
他们起身去找方莹莹的时候,把马天翔五花大绑,送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里。
但是现在被害人和人证都被洗了脑,就算把他扭送派出所,估计也没有证据把他抓起来。
还有胡清岳,竟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掉了,自己还有数不清的问题要问他呢。
关晓义在仓库门口不停地踱步,心情烦躁不安。
“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问道。
“胡清岳!”关晓义惊喜的说。他竟然又回来了。
“刚才忘了一件事,”胡清岳说,“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你尽管说吧,”关晓义说,“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哦?你先说说你的条件吧。”胡清岳点点头。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关晓义说,“那就是变回普通人的办法。”
“变回人的方法只有一个。”胡清岳淡淡的说。
“什么办法?”关晓义急不可待地问。
“取出内丹,变成死人。”
“这…….你在耍我?”关晓义十分不满。
“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关晓义瞪着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但是胡清岳表情平静,似乎对他的钛合金目光杀完全免疫。
“好吧,”关晓义叹了口气,“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我照顾它。”胡清岳把怀里的黑猫递给他。
关晓义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我还在上学,怎么能养猫!”
“我的父母不喜欢猫,我把它带回去,就只能杀了它。”胡清岳说。
“但是,我真的没有这个条件啊!指导员和教务处会杀了我的……”关晓义越想越害怕。
胡清岳双手托着黑猫,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那黑猫就这么蜷缩在他的手掌上,既不逃跑,也不动弹,只是偶尔甩动一下毛茸茸的尾巴。
“我帮你找到了那女孩,你也要帮我解决问题,”胡清岳说,“投桃报李,礼尚往来,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是明白……可是要怎么养?难道这猫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宿舍里不跑不叫不拉不撒尿?万一这猫晚上空虚寂寞冷了,叫来一大群小母猫开Party怎么办?
但是现在自己的确欠了这帅哥人情,要是自己是个女人就好办了,大不了以身相许好了。现在……
“好吧!”关晓义咬咬牙说,“我答应你,我拼了命也会养它的!”
胡清岳似乎如释重负。
“那个……”关晓义抚摸着怀中黑猫的毛发,发现它的脖子上被套了一个黑色的项圈,“它叫什么名字?”
“……你就叫它小黑吧。”
很普通的名字嘛…….
关晓义点了点头。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胡清岳说。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关晓义犹豫了一下,问道,“我想知道…….妖,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下子很难说清楚。”胡清岳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可以看看这个。”
他伸出右手,凭空出现了一张写满字的书笺。那书笺无风而动,慢慢飘向关晓义。
好厉害……
关晓义接过书笺看了一眼。
“妖仙诫?”他抬起头疑惑的看了看胡清岳。
“传说是上古妖神女娲所作,”胡清岳说,“是天下妖仙必守之诫。”
“女娲,我知道啊,炼石补天,黄泥造人!”关晓义想起了神话故事。
“这个……只是传说而已。”
关晓义从头仔细看了下去。
“妖者,乃六合之兽,遇缘而化。聚精转魄,百里无一,天数所定,莫能强求。吸天露地水,观日月轮转,历经百载,可为妖仙。妖仙者,辨理明智,知情晓义,神通有别,共为三乘……此为妖仙诫,妖仙共诫之。”
“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啊?”关晓义抬头问道。
但是胡清岳已经不见踪影,只有那只黑猫趴在他的腿上,抬起头,轻轻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