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火车站门口,四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并肩看着车站里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知道是谁带头吸了吸鼻子,四人中间最矫情的那个胖子直接哭出声。
“有些难了”背着大红色登山包的寸头青年叹了口气,给同寝室的其他三人都派了一支玉溪之后,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强笑道“别哭了,不就是毕业了吗,华夏在世界地图上也不过就是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哥几个以后要是想见面了,容易的很。”
从来不抽烟的胖子,从另外一个带着黑框眼睛的青年手里抢过打火机,把烟点着之后,猛嘬了一口呛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带着眼镜的青年笑了笑,一把从胖子嘴里夺过那根已经点燃的玉溪,也不管烟屁股上有没有胖子的口水,直接叼在嘴里抽了一口后回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以后大家天南海北的,两个人倒是好见面,四个人…不好说了……”
在寝室排行小三的青年,站在哥几个之中还算出众,长着一张干干净净的脸,个头也不低,大概一米七八的样子,接过老大递给来的玉溪后,便叼在嘴里吞云吐雾的笑了起来“女人哭的话,那叫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老子看到兴许还会心动一会,但你们三个糙汉子这样哭,老子只会只会觉得膈应人啊。不就是暂时天涯海北了嘛,你们等着,等老子泡到了京大的校花,生米煮成了熟饭,到时候就请你们来喝喜酒,别急,快的很。”
胖子擦了擦脸上的两坨横肉哽咽地骂道“去你娘的蛋。”
寸头青年吐出一个烟圈后,拍了拍小三的肩膀道“小三,哥四个里面就算你最有出息了,考上了京大的研究生,学校还另外奖励了你二十万的助学奖金,等你研究生读出来了,工资至少应该有五位数了吧……哎,哥后悔啊,竟然把最好的四年时间全部荒废在动作片上了,学出来的那些个姿势有鸟用,读出头来,连女人的手老子都没摸过,更别说在实战演练那些个、老树盘根的姿势了”
眼镜青年心有戚戚焉的附和道“小三,你可得好好的混下去啊。”
胖子连连点头。
“尊敬的各位旅客你们好,我站k8812号快车将在十分钟后发车,请旅客朋友……”
寸头青年听着耳边的提示声,将刚刚取的火车票拿出来看了一眼后,笑了句“不多扯了,我们得上车了。”
排行小三的青年点点头,一言不发。
寸头青年将火车票塞回裤兜,将口袋里的剩下的半盒玉溪塞给了小三道“四年下来,哥没少从你桌上拿烟抽,那时候哥没觉得什么愧心的,只不过现在倒觉得有点亏欠你了,哥四个里面你是城府最深的,我知道城府这词不是什么好话,但你也知道,哥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好词……今天哥四个分开,我知道最难受的是你,毕竟我们走了,对这个地方也就眼不见为净了,可你以后还要在这呆上几年,天天看着这旧地方,难免心里酸的慌,这玉溪给你,应付头两天,想哥几个的时候就打个电话,聊聊视频,古人不常说什么对月当歌吗?咱们后面也来个对着电脑**吹牛打屁,听起来照样巴适的很?”
小三把烟揣在裤袋里,没有说话。
带着眼镜的青年递过来一个zippo打火机笑道“诺,这就是你之前一直想要的打火机,之前哥要面子,现在要走了,我也就实话告诉你吧,这打火机其实是地摊货,哪里会有什么妹子对我一见钟情送我一个名牌打火机啊,都是我骗你们的,不过现在哥要走了,这打火机也就送你了,就当留个念想,古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对对,礼轻情意重,哥今儿也是这个意思,老大,我没说错吧,跟小三一起呆几年,总能学几句糊弄人的老话”
小三将打火机握在手里,虽然早就知道这打火机不值几个钱,但这时候总觉得比什么钻石翡翠还要珍贵的多。
哭的‘梨花带雨’的胖子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大叠岛国光盘哽咽道“小三,我没别的给你的,这些都是我的珍藏,诺,都给你了。”
小三脸上一笑,丝毫没觉得这个礼物荒诞,毕竟大学四年,胖子可都是这些东西当宝贝的。
“好了,时间来不及了,哥三个先走了,你一个人在京都要好好的,混成什么样都行,可千万不要被富婆包养了,哥几个还等着回来抱你大腿呢”
说完,寸头、眼镜、胖子三个人拉着大大的行李箱往车站里去了。
小三酝酿了很久,终于张开嘴骂道“你们他妈的给老子好好过,老大你胃不好,以后给老子少抽点烟,老二你身体虚的很,以后少熬点夜,胖子,你他妈的要是瘦了,那就别想再见到劳资!”
走进车站的三人没有回头,只是默契的举起了手,比了一个中指。
在外人面前素来温文尔雅的小三今天一次性暴了这么多粗口,说出去,肯定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三人没有再回头,一次也没有,背影也逐渐消失在了小三眼前。
几分钟后,小三听到一声火车的轰鸣声,头脑中一片空白,他知道这一别,可能又是几个春夏秋冬了……
……
回学校的路上,天气多变的京都下起了小雨,今天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小三没带伞,不过就算现在有伞,小三应该也不会去撑,总感觉这雨淋在身上,能把一个人所有的负面情绪给洗干净。
小三本名叫陈长安,平平凡凡的,咂摸不出什么味道,可当初取名字的时候,家里那位不识几个字的老佛爷可翻了好几个时辰的字典才找出这么两个字来,陈长安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名字俗气,因为这是奶奶给的,而奶奶只会把最好的给自己。
一下起小雨,陈长安就把裤兜里的那包玉溪放到了上衣里面的那个口袋里,就好像是个宝贝生怕被弄湿了一样,至于胖子给的那叠岛国光盘,宫阳没有地方放,只好拿在手上招摇过市,路过的人看到了,都会指指点点的议论个不休。
陈长安最不怕被人议论。
回到宿舍,陈长安把烟、打火机、光盘分别放在三张空荡荡的桌子上。
寝室老大的本名叫刘涛,地地道道的东北汉子一个,为人豪爽,性格不羁,这四年来没少给寝室四个提供带早点这类的生活服务,要遇上点麻烦事,也绝对是第一个出头的。
至于老二,本名叫邵子轩,sh小赤佬一枚,用刘涛的话来说就是骚包一个,别看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但到了夏天,这货只要闲得无聊就会出去坐在太阳底下,目不暇接地看着路过美女白花花的大腿。
而胖子的名字可就粗暴多了,张山,不是张三,是张山,这货吧,要没几宿功夫还真说不清他的那些‘风流往事’。
陈长安就这样一直看着,直到宿管阿姨上楼敲门,陈长安才回过神来,回了句“马上就走,马上就走”,宿管阿姨这才没接着唠叨,转身走了。
陈长安走到刘涛桌旁,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用邵子轩桌上的打火机把烟点着吐了个烟圈后,把胖子桌上的所有光盘塞进了行李箱,陈长安就这样不坦荡的离开了。
这根烟陈长安抽了很久才扔掉,扔掉的时候,陈长安还喃喃了一句,去尼玛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