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杏儿彻底傻眼了。怎么办?怎么办?
三小姐再不济也是府里的主子,是伯爷的亲生女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就是家里父母兄弟,也都别想平安无事。
她死命抓住旁边的齐嬷嬷:“嬷嬷,怎么办?我、、我、、我可都是听您的呀!”
齐嬷嬷心里也怕的要命,杏儿颤抖的手像铁钳一样,抓的她的手臂生疼。她用力拧在杏儿的手背上,杏儿吃痛松了手。齐嬷嬷恨恨的骂到:“给我闭嘴,小贱人,你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吗?”她定了定神,把手放在了林惜的鼻子下。
温热的气息呼在手上,齐嬷嬷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用力去掐三小姐的人中,皮都快掐破了还是没反映。
“没用的东西,还不过来帮忙!”
两人合力把林惜扶起来,齐嬷嬷道:“先把小姐扶回房里再说。”
还没走出花园,突然听见一声厉喝:“什么人”
杏儿吓的一哆嗦就松了手,齐嬷嬷一个人扶不住,眼睁睁看林惜软软的摊在了地上。
深夜的武阳伯府被惊醒了。
梁夫人早已歇下了,睡的正熟。侍候她的高嬷嬷连叫好几声才醒,高嬷嬷不敢耽搁,急急道:“夫人,夫人,夫人快醒醒,三小姐摔着了。”
梁夫人连忙叫人拿了对牌去仁心堂请张大夫过府,让丫头服侍她穿衣,打发人去前院的书房叫醒林老爷。
仁心堂离林府不远,张大夫是云都小有名气的杏林圣手。他也是武阳伯府常用的大夫。三更半夜,张大夫一听下人禀报,赶紧拿了药箱就上了林府的马车。
到了林府,小厮径直将张大夫领到了三小姐的院子。他进来发现武阳伯和夫人都在。受伤的林三小姐侧卧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一头青丝散开,旁边正有个小丫头用帕子包了冰块帮她捂着后脑,那帕子上犹有血迹。
林惜陷入了昏迷,她有时会完全限入沉睡,有时又会听到父亲和嫡母梁夫人在床前说话,听到家中的兄弟姐妹来看她。甚至感觉被人扶起来喝药,那药入口极苦,她凭着感觉努力喝下去。
她在心里不断的跟自己说:“醒过来,醒过来,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她是真的很怕死。
就像她早逝的亲娘,武阳伯府已故的二姨娘。
她看着二姨娘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后来就被人抬了出去,最后埋进墓地。没有了喜怒哀乐,没有了爱恨情仇,没有感觉,没有思想,再也不会做任何事。从此和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她。别人的生活还在继续,太阳每天依旧东升西落,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她了。
开始的时候,别人会流泪,会思念。可是终究会忘记。
别人以后偶尔提起来,也许会说:“那位已故的三小姐”
林惜不想这样,不想她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不想就这样成为别人的过往。她拼命想要醒过来,活下来。
林惜昏睡了三天。
当她再次睁开眼,看见自己熟悉的房间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终于熬过来了。
早上天刚蒙蒙亮,林惜躺在床上,看着清晨的亮光透过帐子一点一点的渗漏进来,思绪飘了老远。
那天晚上,巡夜的张嬷嬷发现了她们。齐嬷嬷和杏儿说是她睡不着要逛园子,其实这话漏洞百出,张嬷嬷看她摔的不轻却没有多问,报了梁夫人去请了大夫。父亲和夫人来了以后就把她们两人关进了柴房,至今没有发落。
怎么办呢?
“三小姐,您起了吗?”
是高嬷嬷,林惜不能再想些有的没的:“进来吧!”
高嬷嬷带着她房里的秋云和秋雨一起推门进来,林惜从床上坐了起来。秋云忙走到床前“三小姐,您要起来吗?”
林惜病的这几天,梁夫人留了身边的高嬷嬷在她房里。秋云和秋雨原本就是她院里的丫头。只是这院里的事一向都是齐嬷嬷管着,林惜对她们了解的不多,模糊记得好像是去年进的府。可是这些日子,她们两人服侍她却很是用心。
明明自己昏迷不醒,端给她的药或是汤水,从来都是不冷不热,每次喝了药都不忘喂她吃蜜饯。病中出虚汗,一天给她换两次贴身小衣。做这些事的时候,动作轻柔唯恐她不舒服。
以前林惜也有边伤风感冒之类的小毛病,都是齐嬷嬷和杏儿照顾她,可远没有这么细心。
林惜穿了件家常的衣服,洗了脸坐在梳妆台前上妆梳头。
秋雨给林惜梳好了发鬓,从妆台上拿起一支通体碧绿的翡翠簪子就要往林惜头上插,却被她抬手制止,拿了唯一的一支白色的羊脂玉簪递给秋雨。
身后的高嬷嬷觉得有些意外。
三小姐一向喜欢带赤金的饰品,而且不爱说话。去给夫人请安的时候,就常是小小的姑娘低头不语,头上的金簪子或是金珠花越发显得她整个人都呆板沉闷。银楼里按例给府里的主子送首饰,三小姐挑的也大都是金饰,再就是偶有一两件翡翠也是满绿的颜色。贵重倒是贵重,却不太适合她的年龄。
只是高嬷嬷不知道,林惜其实不是喜欢金饰,只是齐嬷嬷总是觉得带金饰才能显得出贵气,而且金饰越重越好。她常常在林惜的耳边说哪位夫人小姐的金簪子有几钱重,值多少钱等等。林惜即怕她不高兴,又有小小的自尊心做怪,怕自己首饰不够贵重让人暗地里笑话。
可是今天,她觉得这种事情,实在不用委屈自己,喜欢就好。
收拾整齐了,林惜觉得自己的身体已无大碍,是时候该送高嬷嬷回去梁夫人那里了。高嬷嬷是梁夫人身边的人,病中又悉心照顾她这些日子,她也要当面向梁夫人致谢。还有杏儿和齐嬷嬷,怎么处置还是要梁夫人发话。
“我想去给母亲请安,嬷嬷可是与我同去?”
高嬷嬷微笑道:“服侍小姐,是奴婢的本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