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霜也没有见过罗伯特,当初罗伯特来找陆萍儿的时候,她正好不在家,罗伯特待的时间很短,两人也没有碰面,这会子多了一个这么英俊的老外喊自己妹妹,李霜有点愣。
不过看见李想出现,却是不由自主的静下心来,裙子里面的腿也不再颤抖。
那副局长本来准备办完事和陆总去喝一杯的,陆总还许诺了给他们警察局建一所办公楼,如果这事情办下来,自己肯定是有功劳的,说不定屁股还会往上挪一挪。
可是这突然间冒出来的老外就让他愣住了,他也是官场老油子,虽然是副局长,搞案子不行,搞政治一把好手,第一时间是朝陆闲看去,见到陆总表面上还是大义凛然,可是明显没有刚刚的气势,就知道这事硬茬子,自己一个小副局长惹不起,立刻不吭声。
罗伯特的出现让事情急转直下。
直接带人也是不行的,因为罗伯特信誓旦旦的说李霜是他妹子,副局长深明大义,十分有大局观的带着手下走了。
陆闲原本是想着把李想一起也给办了的,却不想无功而返,气的直咬牙。
回到陆萍儿的别墅,整个别墅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闻的他头晕脑胀的。
抬头就看到一身军装的陆庆,腰板挺直,虽然已经过中年,可是穿上军装身上还是非常有气势。
“大哥你这是?”陆闲还来不及发泄自己的不满,看到大哥这样的打扮,不由得心中一沉。
果然,陆庆很遗憾的开口道:“三弟这里就交给你了,部队里有紧急任务,我必须马上回去。”
屁个紧急任务,陆庆已经是老大,这时候想走,肯定是收到风声了,这回恐怕摘桃子不成还会惹得一身骚,果断离开,毕竟军人和老外扯皮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处理的好了,是应该的,处理不好,还会往大里扯,外交事件都出来,所以陆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陆闲自是知道大哥的心思,以前谁都说陆家老大实诚,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大哥要是实诚,那就没有人不实诚,连自己这个商场老油子都被大哥骗过去,这一有事就不见大哥的身影,跑的比兔子还快,虽然不满,陆闲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如今陆庆真是陆家的顶梁柱,要不是他岳父家地位牢靠,这次说不定陆庆也要被牵连,值得作出一张笑容道:“大哥放心,我会操办好的。”
“嗯,那就好,我相信你一定会办好的,我先走了。”陆庆拍了拍陆闲的肩膀,许是参军的缘故,他比陆闲高大许多。
这种拍肩膀的动作,让陆闲很愤怒,感觉自己是个小喽喽,果然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大哥平日教训他身边的警卫也是这样的动作,恐怕在大哥眼里,自己还不如他的警卫。
看着军车绝尘而去,好在那不省心的外甥女李曼也被带走了,陆庆应该是打算让她强制戒毒。
陆闲拿出了一根烟,抽了一起来,他脑子很乱,要整理一下思路,一根长长的烟没抽几口,夹在手上,忽然他跳了起来,已经烧到手上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他之前就对姑姑的巨额财产多有窥视,只是老爷子不准他们和陆萍儿来往,反倒便宜了李家,随便一投资,就能使得嘉宝日化上市,这一切陆闲都觉得是自己的功劳,怎么可能到头来落入别人的口袋,他之前就查了,这个罗伯特跟姑姑的关系不好,却没有在财产问题上为难过姑姑,分的很清楚。
而且据他所知,姑姑的财产和那罗伯特的比起来也只是九牛一毛,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钱特意跑来。
而且曼儿也说了,这罗伯特从来都没有跟陆萍儿联系过,倒是跟李想关系匪浅,在帝都几次都是他解围。
陆闲自己龌龊,就如同当初包养了刘思思,就觉得别人也是如同他一样,心里怀疑,莫不是李想这小贱人被罗伯特包养了。
这样一想就愈发有可能,否则一个小姑娘如何有那么大能量,就是那个孙家养子也只不过是个自闭症的孤儿,就算聪明点也万万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外头传言只不过是孙福清在国外的神秘财产的转手洗钱机构罢了。
这么一想,陆闲越发觉得有道理。
其实他已经是有些魔症了,自己从高位落下,从几个上市公司的大老板变成一个有点闲钱的富家翁,别墅住宅好几套,这要是普通人就觉得幸福的要死,毕生追求也就这些了,可是陆闲却觉得自己落魄的跟狗一样。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老爷子在**吊着命,不会帮他,大哥最会明哲保身,老婆也跑国外了,能帮他的就只有他自己。
这样一想,再也坐不住,直接往市委大院走。
平城的市委大院,远远比不上帝都的威严,门口的守卫就知道了,帝都大院的守卫一看比刑警还精神,一看就是十分有经验的哨兵,而这边的个子高大,却更像是花哨的仪仗队的兵。
陆闲这次来是坐大哥的军车来的,自己没开车,打车到市委大院,虽然是仪仗队模样的哨兵,可是却有人把他给拦住了。
“这里车不让进,找谁?”门口有两个保安很不屑的把陆闲给拦下来了。
陆闲刚刚跟司机说去市委大院,司机就吞吞吐吐的说进不了,陆闲还大大咧咧的道:“没事,能进。”
眼下果然被拦了下来,陆闲摇下车窗说去找朱市长,保安却更严肃了,更不让进,一定要他下车登记。
陆闲一下车,那出租车跑的比兔子还快,打个转就走了。
喷了陆闲一脸尾气。
他只能耐着性子签了名。
保安看到他的做派不像下面来的领导,脸也不熟,估摸着是个做生意的,应该不算是很如意,两眼通红,衣服也皱巴巴的,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兄弟,朱市长最不喜欢送礼这一套,你来了也是白来。”
说完又拍了拍陆闲的肩膀。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人拍肩膀了,第一次是自己的大哥,这一次居然是一个小保安。
陆闲憋的内伤,直接想给这小保安一巴掌,真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时候一辆奥迪大大咧咧的开了进来,保安不再跟陆闲说话,一脸严肃的敬了个礼,让车子进去了。
车里面也不是什么领导,陆闲瞟了一眼,就是个半大的小伙,更是郁闷。
陆闲进去,还是以前那座房子,陆仁死了之后,房子上缴了,等到朱晓琴上位,房子又回来了。
并且因为死过人,领导都觉得晦气,之前也一直空着,摆设什么都没有变。
陆闲到的时候,朱晓琴还没有下班,家里有个做饭搞卫生的保姆。
保姆面生,并不认识陆闲,也就把他当作普通客人,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在客厅坐着,自己去煮饭了。
陆闲想问点话,保姆口很严,什么都没有说,倒是因为陆闲随意开口打听,而对他很警惕,一边做饭,还一边偷偷的打量他,生怕他会乱动什么东西,陆闲喝了两杯水,想上厕所,他是熟悉这里的,所以自己去厕所,却把保姆吓一跳,急急忙忙给朱晓琴打电话。
“大姐,没事,你就煮饭吧,我一会就回去了。”朱晓琴揉了揉额头,挂了电话,有些疲惫,不用说也知道陆闲来者不善。
因为陆闲行贿的事情,朱晓琴也被叫去调查了一次,幸好自从老公过世后,她跟陆家关系很疏远,没有太多走动,雷声大雨点小,可是就因为这个,也让有心人趁机发作,搞的的她工作很被动,如今陆闲找上门来,肯定不会有好事。
不过该来的还是得来,朱晓琴合上面前的文件,站了起来,门口的秘书也适时的敲门进来,给朱晓琴拎包。
车也安排好了。
陆闲等了有一小会就不耐烦了,站在窗前走来走去的,小保姆就更加紧张了。
终于朱晓琴开门进来,看到窗前站着的陆闲,有一瞬间愣了一下,丈夫也曾经喜欢站在那个位置,不过看到转身过来的人,又立刻清醒了。
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小叔,真不好意思,事情太多,让你久等了。”
一边说着一边换了鞋子。
“不会,是我打扰了才对。”陆闲本来很不耐烦,很想发作了,可是看到进来的女人,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举手投足都显出一份干练,再也不是当初初进陆家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地方文艺兵,还有那张跟自己妹妹有些相似的脸,陆闲那憋屈郁闷硬是发作不出来。
朱晓琴也就装作不知道,客客气气的留了陆闲吃饭,问了一下老爷子的病情,谈了一下平城的气候,还有帝都的温度,决口不提正事。
陆闲哪里会不知道嫂子这是不想插手,但是他一直觉得朱晓琴能到今天的位置,全靠他们陆家,不插手也得插手,跟朱晓琴绕了一圈的圈子,他索性直言道:“嫂子,这次姑姑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朱晓琴家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抽烟了,朱晓琴也不喜欢烟味,但是来者是客,陆闲最近烟瘾很大,吃完饭就习惯的拿起烟来抽。
吞云吐雾的开口这句话。
朱晓琴点了点头,并不吭声,明白重头戏来了,这小叔难得来看自己,而且自己一个寡妇,瓜田李下的很不好,他硬上门来,本来就不太正常,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姑姑是被她的养女伙同外人杀害的,证据确凿,可是今天警察去抓捕时却遇到了阻力,犯罪分子公然拒捕,影响十分恶劣。”陆闲跟官员打交道多了,不知不觉也带上了官腔,搞的跟领导一样。
平城领导圈子不大,之前的事情早就传遍了,什么公然拒捕,还不就是看到老外来了,不好像对付普通屁民那样随便安个罪名。
“有这种事?”朱晓琴作出一脸惊讶的模样。
陆闲就把之前遇到的事情说一遍,到他口走就成了李想他们蛊惑人闹事袭警拒捕,还把不明所以的外国人扯进来,捣乱社会治安,罪大恶极。
朱晓琴听了想笑,想不到他们高高在上的陆家编排人也有一手,面上却作出一脸正义凛然的模样,开口道:“小叔你放心,你要相信法律是站在正义的一方,不管对方多大来头,犯罪伏法是必然的,到哪里都说得通……”
话还没有说完,她手机就响了。
朱晓琴一看是秘书的电话,皱眉道:“中午休息也不消停,小王真是的,现在打电话过来。”
然后又很歉意的跟陆闲说了句:“不好意思,秘书的电话,我接一下,可能有事。”
陆闲自然不好不让她接电话。
就见朱晓琴站起来去窗前,接电话,和电话那头的人聊起来了,有木有样,又是上级领导视察,又工商局的会议,献爱心的活动,这一说就说了一刻钟,陆闲又抽了一根烟。
朱晓琴才过来,一脸为难的道:“不好意思,小叔,实在是太忙了,现在就要过去,中午来见你都推了一个局,下午的会是肯定不能缺的,现在就要走了,你要是不忙的话先在家里玩,晚上一起吃晚饭。”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闲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摆明人家不想帮忙,委婉拒绝了。
“嫂子,你虽然姓朱,可是嫁给了我二哥也就是陆家人了,陆家有事,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陆闲一肚子闲气,现在哪怕看着朱晓琴客客气气,还是发作了出来。
“小叔,你真是误会了,姑姑出事我也很难过,我已经打了招呼,一定要把真凶绳之以法,绝不可姑息这种恶劣的犯罪行为,你要相信公安机关一定会秉公办案的。”朱晓琴心里很生气,可是爬到如今的位置,再也不是当初的小姑娘,喜怒不形于色已经是基本功,面上还是十分诚恳。
陆闲哼了一声,这种诚恳的声音他听多了,就是不给办呗,想来是不是自己二哥死后,就基本没有孝敬这个嫂子,也觉得女人没有什么大用,不由得又咬咬牙,打开包包,递出了一张卡道:“嫂子没别的意思,这里是一点小意思,凯凯生日我这个小叔都没有给礼物,现在补上。”
“小叔,这可不行,凯凯那家伙现在也在国家单位上班,可不能拿这么多钱,我们娘俩都有工作,生活无忧,真不用。”朱晓琴严肃的推辞。
陆闲只当她脸皮薄不好意思拿,或者嫌少,开口道:“嫂子,这你就见外了,不多,只有一百万,就给凯凯换个车,就是我这个小叔的心意。”
“小叔,你要实在要给,我也就收下了。”朱晓琴听陆闲这么说,见再拒绝陆闲估计不高兴了,面子上过不去,接了过来。
陆闲果然脸色好了起来。
不过朱晓琴接着说道:“不过这次姑姑出事,我可能要到省里开会,没有空过去了,这钱你就当我给姑姑凑的分子,你帮我带给她。”
说着又把卡塞回给陆闲,这时候电话又响了,朱晓琴歉意的接了起来,边走边说,就出去了。
陆闲拿着卡,脸色阴霾。
只当是朱晓琴心里有气,确实是,陆仁走后,陆家有什么好事,基本都忘记了这娘俩,陆凯凯过生日,这样的小事,更是没人记得,如今有事找她帮忙再给钱,难怪人家不收。
当然陆闲不会这样想,只是觉得朱晓琴忘恩负义,之前那个副局长是指望不上了,原本约好的饭局,现在居然推脱很忙,不方便出来。
陆闲让人给他儿子送去了一把车钥匙,他才约了陆闲,一脸无奈的道:“陆总不是我不帮你,这个案子很复杂,现在又有了新线索,原来你姑姑屋子里有摄像头,说是医生观察艾滋病的生活习惯安的,现场是什么情况都记录了下来,这要是硬要说是她养女,恐怕不容易了,而且您的外甥女李曼明显有参与,她又有吸毒记录,恐怕眼下你还要为她打点一下才是。”
这摄像头自然是罗伯特让人安的,陆萍儿的一个佣人就是罗伯特的安排的,案发现场非常清楚,陆闲别说要冤枉李霜伙同李想谋财害命了,现在要洗脱李曼都来不及。
打电话给大哥说了这情况。
陆庆语重心长的道:“三弟,全靠你了,一定要把曼儿保住,她还小不懂事,受人蛊惑才会这样,昨天老爷子见了曼儿,精神一下子好许多,你不管费多大的代价,都不能让曼儿出事。”
陆闲只得硬了下来。不得已陆闲少不得大出血,把他平城的别墅记到了有关领导的头上,才把李曼给揪出来。
陆闲只期望李曼能从陆萍儿那里继承点东西出来,靠着这个念想才支持下来。
李霜作为养女也回来了。
陆闲不愧是商场老油子,刚刚还让人去抓李霜,现在就大大方方的开口道:“都是误会,别往心里去,你是姑姑的养女,说起来我们都是一家人。”
“陆先生客气了,一家人不敢当,只要陆先生不再带着警察来抓我,我就很感激了。”
要是以前,陆家人这么亲切,李霜肯定受宠若惊,不过这次真把她吓坏了,她也不想当什么有钱人家的养女,看到父母亦然站到警察面前,虽然他们各有缺点,可是他们才是她的亲父母,关键时刻总会站在她面前,所以决定了,这件事结束就回乡下跟爸妈一起住,也劝爸爸别再赌博,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她不出国留学,凭她的成绩在国内也能上很好的大学,到时候找个好工作,一样照顾父母。
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孩都敢顶撞自己,陆闲愈发生气,只是等着帮李曼看遗产,才留了下来继续操办葬礼。
有着罗伯特的面子,来的人还不少。
李想也来了。
葬礼参加多了,都习惯了。
不过陆萍儿的葬礼很热闹,主要是罗伯特的意思。他说陆萍儿生前爱热闹,死后一定也不甘寂寞,请了著名的摇滚乐队来开了个盛大Party,不像葬礼,倒是是庆祝。
据说连贺家人都参加了,送好一个超大响的鞭炮,能放半小时,十分解气。
陆闲只能干生气,完全没有立场阻止,因为罗伯特毕竟是他姑姑的继子,人家要这么办,他也没有办法。
在那响不断的鞭炮声中,罗伯特走到李想身边,笑道:“一会请你看一场好戏。”
他的中文越来越熟练了,虽然口音不对,表达的却很清楚。
果然,好不容易等鞭炮放完了,葬礼也算是结束了,陆闲就等着宣布遗产了,可是罗伯特似乎完全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陆闲付出了那么多,还千辛万苦的帮外甥女李曼洗脱罪行,可不是因为亲情,不由得开口道:“罗伯特先生,素我冒昧,我姑姑的丧事办完了,关于她的遗产分配,我们也需要谈一谈,据我所知,我姑姑生前把我外甥女李曼指定为她的财产继承人。”
果然硬菜来了。
陆闲也是在国外呆过的,英语表达的很清晰,罗伯特听了,拍了一下脑袋,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道:“差一点忘记了。”
李霜以前以为等到这一刻会很激动,也无数次诅咒陆萍儿早死,现在听到陆萍儿死了,指定遗产继承人是李曼,居然也不那么生气,只是嘴角微扬,可怜陆萍儿是被自己指定的遗产继承人杀死了。
陆闲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一脸兴奋,一点没有姑姑死了的哀伤,之前还义正严词的指责他们在葬礼上胡闹,可是此刻的表情暴露了他的真正想法。
罗伯特朝李想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律师,律师是中国人,字正腔圆的念道:“伍德先生留给他妻子陆萍儿的财产,在陆萍儿死亡之后全部收回,由他的儿子罗伯特继承。”
陆闲听到这话,当场就晕了过去,这些天又是操办葬礼,又是给李曼洗脱罪行,不仅要贿赂上面,还有搞定那个倒霉的小伙,陆闲是上串下跳,累的要死,就靠着这个希望支撑着,可是到头来居然一毛都没有,他直接就受不了了。
看到陆闲身边的人手忙脚乱的扶着他,罗伯特十分感动的感叹道:“你们真是一个重感情的民族,陆先生居然因为他姑姑的死亡伤心过度,坚持到葬礼办完才晕倒。”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不更新的借口,非要说的话,牙疼了去看牙医算不算?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