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飘先是眼神震惊,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眼前一黑,竟是跌倒在地上。
没料到她的反应如此剧烈,沐北宁急忙弯下腰扶起她,“姑姑。”
“小姐,奴婢听错了,对不对?”她刚弯下腰,柳飘的双手已经抓上她的手臂。
沐北宁摇头。
柳飘泪如泉涌,她身子一瘫软,又跌落回地上,伏地,哭声,抑制不住。
彼时,她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孤女,饥寒交迫,奄奄一息,偷偷出雪之域的倾城小姐救了她一命,把她带回雪之域,并且,苦苦哀求圣尊,让她一个外界而来的人得以留在雪之域。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愿跟在倾城小姐身侧为奴,她为人和善,待她亲如姐妹。
彼时,她与人私奔,曾向她承诺,待一切尘埃落定,会将她接到身边。
这一承诺,她一等,就等了整整十六年,却未料到,等来的却是此等噩耗。
沐北宁呆愣原地,看着她,一时无语。毕竟是关于自己的母亲,时隔多年,她自己都过不去那到坎,又怎安慰得了人。
北堂墨宸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带着她回到座位上,两人沉默不语,空旷的空间里,只能听见压抑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那压抑的哭声停止,沐北宁抬眼看去,只见,柳飘已起身,她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残泪,告罪道,“奴婢失态,请小姐恕罪。”
沐北宁摇摇头,唇瓣微启,道,“姑姑请顾惜身体,娘亲若泉下有知你如此悲痛,她也会难受的。”
“谢谢小姐,奴婢会的。”深知刚才已失控,低垂着头,柳飘强压镇定,道。
她低垂着头顿了顿,再抬起头,就问道,“小姐,倾城小姐她是怎么走的?”
与刚才对比,她的声音已经镇定了不少,但还是有些许的颤抖。
沐北宁眼神一颤,怎么去世的?她脑海里闪过那日鬼魔崖之上的场景,淡漠的眼神瞬间变得恨意滔滔。
初识以来,她的眼神一向是淡漠的,仅有的那点温柔,也只有是在面对她身侧的男子时,才有,是故,此时看到她眼中浮现的,那似乎瞬间能将人凌迟的杀意,柳飘身子禁不住颤了一下。
“姑姑,你吩咐厨房的人去烧热水进来,宁儿需要沐浴。”自从进了外殿就不曾出过声的北堂墨宸突然开口,对柳飘道。
“是,公子。”
柳飘有瞬间的反应不过来,待反应过来之后,她马上应声道,随后退了出去,因为走得匆忙,她没注意到,当她称呼北堂墨宸为‘公子’时,他眼中划过的一抹冷色。
在柳飘出去吩咐人热水的空档里,北堂墨宸已拉着沐北宁走进内殿,从他拉着她进内殿到扶着她坐在软榻上,她一句话也没说,秀眉蹙起,像是沉浸在某种回忆中。
北堂墨宸心疼的抬起手,用指尖磨娑着抚平她的眉心-
“墨宸-”
她唤他一声。
“嗯?”
长睫抬起,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她说道。
“我想知道当年与华影合作的人都有谁?”
北堂墨宸点头,顺便向她解释道,“宁儿,此事你放心,我早已派人在查此事,若不出差错的话,我们回去就收到消息了。”
早在沐北宁向北堂墨宸提起她怀疑当年月倾城被害一事并非那时她所得的真相时起,北堂墨宸就已命人传信于他安插在北宁国的暗卫,让他们务必尽快查出当年云妃遇害一案。
由于时隔多年,华氏一门又消失于世人眼中几十年,查到华影是当年之事的主谋,确实费了些劲,此时,主谋找到了,但因为华影行事滴水不漏,华妃宫里的人又全部被沐连夜下旨处理了,要找出当年华影是与何人合作的,确实需要花些时日。
不过,以他手下办事效率,也差不多了吧。
“无论是谁,我都不放过。”沐北宁眼中冷意加深,道。
北堂墨宸亦是眼波沉冷,点头,“好,都依你的。”
眼中的幽暗在触及她那张无血色的脸时,瞬间逝去,转而浮现着担忧与疼惜。
他伸手覆上她的脸,她的脸不但没血色,还冰凉,手掌的温暖,渐渐的融化那点冰凉,她听到他说。
“宁儿,我以前说过娶你为妻就要护你周全,不让你受人欺受人伤,然而我没做到。至此以后,天下间,无论是谁,有人欺你笑你谤你,我必辱之;有人贱你伤你杀你,我必杀之。你可愿再相信我一次?”
“即使,那个人是你的亲人,你也不会心软?”沐北宁垂下眼帘,不敢看着他的目光,低声,问道。
北堂墨宸微微一顿,随即肯定地说道,“宁儿,相信我,无论任何时候母妃与馨儿都不会伤你,而其他人另作他论。”
他叹了口气,怕她误解,他又说道,“宁儿,母妃与馨儿是我的血亲,我要孝之、护之,而你,不止是我的亲人,更是我最爱的人,我想给你的,不止是爱,还有,一生无忧。若哪日母妃与馨儿针对-”
“别说了-”沐北宁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信你。”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不让他说下去。
月妃与北堂雨馨对她的好,她铭记于心,她怎能拿她们去试探北堂墨宸的真心呢!
只是一生无忧?一生?心里咀嚼这两个字,她的目光黯淡下来,嘴角溢出苦涩。
她的身上肩负着破除家族诅咒的责任,在这异世里,哪还有一生可言。
双手环过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感受他的心跳,感受他的温暖,她越来越依赖于他的怀抱,也更加舍不得。
想到以后要离开他,她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那个她还不知道到来却已经失去的孩子,眼中,忍不住泛起泪水。
“墨宸,我们再要个宝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