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潇雨只是瞪了苏星极一眼，推门走入病房中。草薙阳子早已醒来，靠着床前的枕头，长发散落着目光一直望着外面的景象。无须做任何的多余的动作，也无需多打妆容，她的美丽都足以让世间一切的生物都黯然失色，龙潇雨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不禁有些失神。
察觉到了龙潇雨进入，草薙阳子转过头，哪怕是维持着坐在床上的姿态，还是躬身行礼：“给您添麻烦了，感到万分的抱歉。您肯不计前嫌地帮助我，这份慷慨我无法用足够的言语来表现我的感谢。”
尽管早就明白这是她的习惯用语，龙潇雨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只能走到病房的窗帘前方，将其完全地拉开。下午的阳光还算强烈，因为角度的原因已经无法完全地照在病床之上，反而增加了房间的亮度。
只是轻微地叹息，坐在床头前的一张椅子上：“你要吃苹果吗？”
“劳烦您费心了。”轻轻地点头，没有拒绝的意思。阳子将目光放在龙潇雨的双手上，那双手不知道从那里直接拿出了一把匕首，灵巧地削着一个通红的苹果。只可惜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每一刀都直接能削下大块的果肉，丝毫没有注意力道的厚度。
只是看着，等待着，直到龙潇雨完成手中的工作，她才表示感谢，接过已经瘦了好几圈的苹果。没有立刻品尝，而是将其放在手心，双目视线一直聚集在上面。
“可能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没有想到最后还是由您来为我的行为收尾。”
良久，草薙阳子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一直在把玩着匕首的龙潇雨直接将匕首收起，摇摇头。明明那之前还是如此的坚定，现在却又开始了犹豫，有的时候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神秘。
“那也算是过去了，至少也勉强能够说是和解了。我知道说出这种话无疑是在耍无赖，然而现在我也无法组织出更多更加合适的语言。既然事已至此，我也看到了你的想法和决意，相似到了我甚至无法有效地去否定你……”
草薙阳子轻轻地将苹果放在嘴边，咬下一小口，动作轻微和优雅，几乎无法看见丝毫的痕迹，一眼就能够看出她经历了多少的素养的训练。如此优雅的动作让一直都显得不拘小节的龙潇雨不禁有些羞愧，故意将视线转开不去观察她的行动。
这算是逃避？恐怕只是差距太大导致的无力抗衡吧……
“感谢您的款待。”草薙阳子将苹果吃的干干净净，将苹果核放在床头柜的盘子上，轻轻地用细小的手帕擦拭着嘴角。动作天衣无缝而自成美感，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人啊！龙潇雨光是坐在椅子上就觉得坐立难安，终于还是站起身：“既然你醒了，我叫那家伙进来给你道歉。”
“不必了，错责本来就不再他的身上，的确是我不自量力，想要用差距巨大的力量去阻止他的行为。”草薙阳子丝毫没有怪罪青年的意思，龙潇雨反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径直走到床前，试探着她额头的温度。
“这……不会是精神力损失太过严重判断力下降了吧？”
“您的意思是？”草薙阳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完全无法理解为何龙潇雨要说出如此的话语。后者露出了更加难以置信的神情，后退了半步，扶着额头。
“还是说我精神不正常了？看到了幻象？现在的社会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一点都不会责备他人的吗？”
“其实我还是会用点总领的架子去呵斥和责罚他人的，只不过我还是没有理解您所说的，他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他道歉吗？”
“他可是毫不犹豫地攻击了你，而且直接把你的精神力消耗到了极限，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多么的危险你也应该明白，为什么还是觉得他没有错？”龙潇雨揉着太阳穴，如果是不是因为她能够做到随时的雾化苏星极使用如此危险的攻击她肯定要秋后算账。
“我能够理解他那时候只是身不由己……如此的痛苦之下，肯定会无视很多的事物，毕竟那时候的他的眼神，的确是带着将全部的一切摧毁的念头。”
“我感觉说不通啊……”龙潇雨揉着眉心，“既然你不打算让他道歉，总得让他看看你的状况吧？如果按照推论来看，你现在精神力恢复的量只能够支撑你保持正常的行为活动，完全无法支撑你去战斗。”
“您说的的确没错，但是在那之前，我有些话想对您单独说。”
草薙阳子将视线转了过来，被那双如同平静湖面的眼神看着，龙潇雨也不好立刻拒绝，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发展到了如此的局面绝不是我曾经想看到的，可是一切都已经铸成，想必我也只剩下接受这个选项……但是您心中也有了答案吧？轻易地分享，看着他随时可能把视线从您的身上移开，您绝对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吧？”
“是这样没错啦……不过只要是你的话，说不定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在某些地方否定你就和否定我自己无异。好吧我知道我说的有些没头没脑，但是你可以不用担心我会过度地针对你——”
“可是我无法做到。”草薙阳子只是轻声道，“我逐渐明白我这幅外表之下有多少的自私和恐惧，甚至还有着我自己都无法去面对的丑陋……之前看着你与他的争吵，我甚至希望就此发展下去，让你永远地在他的身边消失。
“很丑陋是吧？我也很难相信那是高天原的总领会有的想法，但又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这个其实我也是这样……不然我也不会在一开始直接攻击你。毕竟有的时候光是责备那个家伙是没有意义的，直接清除阻碍永远是最好的办法。只能说是扯平了吧……或者说你要是不这么说，我反而会觉得你一直都是一个虚伪的人。”
“草薙家的教育决定了我不会轻易地将不满和痛苦以及愤怒表现在脸上，尤其是面对爱人，更是要保证服从。所以您会觉得我是一个虚伪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好传统的家族……
龙潇雨想象了一下那样的自己，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感觉有点恶心，还是终止了有些难以收住的想象。现在竟然还有如此传统的家族，就算是以传统而著称的武家都不会如此夸张地要求他们的女性后代，到底是文化的差异还是因为就是草薙家的问题？她一时间也不好下断言。
“对您说这一番话语，只是希望您能够更加地了解草薙阳子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对于他我的确如同所说所作的那般不会放手，所以以后可能会出现诸多的冒犯的行为，还是先在此向您表示歉意。”
一直坐在外面的苏星极莫名地感觉到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响亮的声音回响在安静的走廊。
“奇怪，想要诅咒我的人应该可以从这里排到城市边疆，怎么现在才开始诅咒起我来了？”揉着鼻子，伸手翻找着口袋，意识到手帕还是不在自己的身边，无奈地耸肩，站起身径直下楼。
一直坐在研究室分析着贤者之石的陈芬明显被闯入的苏星极吓了一跳，手中的试管差点脱手。青年丝毫没有打招呼或者是道歉的打算，而是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大大咧咧地抽出一张纸用力地醒着鼻子。
“等一下那是泡过双氧水的试纸！你给我放手！”
陈芬气急败坏地伸手去阻拦青年的行为，没想到这个家伙直接投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将纸团扔入垃圾桶中。鼻子明显因为化学试剂而开始脱皮，他却丝毫不介意：“谢了，那就不打扰你继续完成你的试验。”
“可恶，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不禁吼道，然而青年早就跑的没影。
在病房中的两人明显因为外面传来的响亮的喷嚏声一惊，同时看向病房的门口。过了好一会，也没有听到更多的声响，才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回之前的对话中。
“就冒犯这个行为上，我可能也不会少……可能应该请求你的谅解的人是我，比如刚才的苹果，我特地用掺杂着死亡宣告的匕首去削皮。”
“……”草薙阳子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苹果核，却看到了苹果核早已融化成了一滩的黑色不明液体，并且还在对盘子进行着侵蚀。尽管早就看到了如此的结果，草薙阳子还是不禁感到些许的恶心，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也是扯平，我们都无法满足于只有一半的爱情，那有的时候总是需要进行一点的争夺……只是刚才我的确做的有点过火，还是先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