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划定范围的方式,还真是别致啊。”卫晗一步步来到木黎身边,带着几分恭维的说道,见对方不答,卫晗不由试探的上前了几步,想象中的藤蔓攻击并没有出现,卫晗暗松了一口气,在确定对方不会捆缚或者攻击自己后,他一步步走过去,扭头看了看四周,其他野人都去围观棘的狼狈相了,并没有人看到这里的异样,卫晗忍不住凑到木黎跟前,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嘿,我想我们得好好聊聊。”
……
回答卫晗的是一阵沉默。
卫晗眉头微挑,耐着性子继续道:“如果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那么最起码回个话,现在达成共识对我们都有好处,”说着,卫晗再次看向眼前的战奴,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不由语调微扬:“你能听懂通用语吧,我听到你的主人用通用语给你下达命令,如果你听到了,最起码给我一点反应。”
可惜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战奴的反应大出卫晗的预料,他不由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木黎,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就像一尊泥塑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对于卫晗的话无动于衷,一动不动,卫晗有些迷惑的看着对方一会儿,忽的眉头一皱,他猛然间想到,这名战奴从最开始直到现在竟然一直没有动过!从两名野人战士离去后直到现在,后者就这么站在同一个地方,没有变动过位置,甚至都没有动过一下!一时间,卫晗心底的困惑被放到了最大,他终于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揭开了战奴衣袍的一角。
“你!?”骤然看到对方的面容,卫晗差点惊呼出声,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触电般的缩回手,连连后退了数步,那片被卫晗掀开的衣摆没有归位,令衣服的主人露出一小片墨绿色的肌肤来。
“……你真的是人类吗?”卫晗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面目诡异的战奴,稳了稳心神,他再度凑了过去,伸出手在对方的左胸和颈部摸了摸……没有心跳亦没有脉搏,卫晗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你甚至连生命都没有吗”他看着对方喃声道:“那你究竟是什么?一个听命行动傀儡吗?”
一时间,卫晗的心情跌入谷底,他忍不住开始在心底彪出一连串脏话,将那个鬼面男的女性长辈全部问候了个遍,卫晗忍不住焦急的在木黎身前打转,一个无法控制的傀儡!一个根本不能沟通的战力!他会在自己陷入危险的时候救自己吗?鬼面明明命令过他协助自己的,不不不,协助这类的命令太含糊了,傀儡怎么可能明白呢,听话的傀儡恐怕只会遵循鬼面男的第一条命令,将野人控制在祭坛周围而已,其他一概不管!
一时间,卫晗的心情跌入谷地,他能在人前立足的最根本的一条——木黎的武力消失了,他将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震慑一众野蛮人,而一旦和野蛮人发生了矛盾,一旦让一众野人发现,他指挥不动眼前的战奴,卫晗简直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那群野人或许单纯,但是却并不缺智慧和与之相匹配的残忍,从清晨到现在一直都如此驯服的原因完全来自于野人战士所展示的强大武力,而木黎的存在,就是后者的代表,当这块儿象征武力的坚固盾牌崩塌,卫晗的好容易树立起的威信将瞬间崩塌大半。
当这群野人意识到被他们称为大人的异族小子同身为奴隶的他们并没有什么分别,既没有更受野人战士青睐,也没有足够手段压服他们的后,卫晗将陷入绝对孤立的状态!要知道,
黑岩族野人们属于一个族群,他卫晗才是那个外人,一旦爆发任何矛盾,卫晗都将是一个人面对一个族群,这简直太可怕了!
该死该死该死!想到那鬼面男连最基本的保命符如果他连最基本的保命符都消失了!卫晗都要克制不住爆粗口的冲动了!
好在,多年养病带来的克制让他即使压住了暴走的情绪,卫晗在原地转了两圈,终于缓缓停下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卫晗整理起烦乱的思绪来,当事情已经糟糕到一定地步,他反倒再无所惧了,哼,大不了就跑出去,卫晗光-棍的想到,只要他跑出木黎的限定范围,那群野人就是再暴怒也拿他无可奈何了,至于鬼面男的威胁,现在也顾不了太多了,毕竟制盐并不是他一个人愿意就能制作出来的,鬼面男应该可以体谅他的苦衷,后者为了束缚住他,可是不惜用掉了一枚貌似十分珍贵的契约之石,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杀掉他才对。
将最坏的结果想了一遍,自觉性命无虞的卫晗神色好了许多,在木黎身边坐下,卫晗找了块儿石板写写画画起来,这是他前世的习惯,分析问题前总会先把一系列现有条件和可能发生的变故罗列出来,因为木黎的变故,卫晗最初的计划需要做出重大的改变,而在改变计划前,将可能面对的一切通通罗列出来,更有助于卫晗进行分析。
将木黎,棘,茅,沥等几个关键人物用汉字写在石板上,卫晗开始思索起来,首先野人们还不知道木黎不受他挟制这件事,这张底牌还攥在他的手里,而在木黎的秘密暴露出来前,尽量利用自己的优势建立属于自己的威信当是应有之义,好在眼前的野人部族并不是铁板一块儿,最起码自己接触的这几个关键人物都各有自己的心思。
棘,老谋深算的家伙,可以利用他,却不能完全信任他,对于一个已经会安插自己亲信谋求话语权的野人,卫晗不得不忌惮,卫晗在棘的名字下划了几下,想到刚刚在远离人群时,后者立刻建言用自己推荐的人换掉沥,卫晗就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对于这种人,还是带在身边比较放心,卫晗已经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让棘以翻译的身份一直呆在自己身边,正好他还有很多关于神秘游巫的事情要问对方。
将棘撇开,卫晗视线一挑,停在了茅的名字上,想到那狂傲的野人战士,卫晗不由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来,一名自称武勇仅次于族长,肯为族群献-身的族内第一战士,在大敌来临,在族长都战死的情况下竟然还活的好好的!竟然还能一直隐去存在感,直到野人战士离去,潜在的危险全都消失的情况下,才跳出来!这个名叫茅的野人实在是太值得玩味了,本来,卫晗打算用木黎直接除掉这个潜在威胁,不过既然想象中的后援已经不存在了,卫晗不得不重新划定同对方的关系,棘说他阴狠记、仇睚眦必报,这应该是真的,啧,看来从明天开始,要去重新打好关系呢,卫晗摸着下巴有些苦恼的想到。
沥,单纯的技术性人才,年轻冲动,渴望表现自己,渴望被看重,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女性野人,正想要将对方划在自己的保护之下,而这已经造成了茅的强烈不满,很好的矛盾,不利用真是太可惜了!而自己刚刚似乎已经无意间加深了这矛盾,卫晗将茅和沥两个人划在一起,脸上的笑意变深了,在接下来的几天,他恐怕要表现的更友善一些,让对方完全信任自己才行呢,卫晗不由得想到。在石板上写写画画片刻,卫晗慢慢找回了冷静,看着眼前跳动的篝火,他甚至露出了一丝期待!
身后的响动让他回过神来,卫晗收敛起面上的神情,一脸平静的转脸看过去,就见棘正缩着手远远的看着卫晗这边,他身上的擦伤还没好,此刻一脸忌惮的看着木黎,并不敢靠近。“大,大人,我有话想对你说。”棘微缩的站在那里,忌惮的看着静默的木黎,颤巍巍的道。
卫晗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他沉思的时候,野人们已经睡去了大半,就见他们七七八八的趟在了一起,有的野人已经呼声震天,棘也是在此刻终于脱出身来,否而,恐怕还要被嘲笑许久。
“大人……”棘又叫了一声,他一脸忐忑的看着卫晗,就见对方和和他对视了片刻,又扭头似是跟身边的战奴低声商议了什么,这才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吧,木黎大人不会伤害你的”卫晗见老人一副微缩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后者闻声终于犹豫的一步步走过来。
“坐吧,”卫晗让对方在篝火另一头坐定,随后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棘根本不敢看卫晗身后的木黎,闻言立刻回答道:“大人,我刚刚一直在回忆老游巫的教诲,终于让我想起一些来,”顿了顿,棘一边观察着卫晗的神色一边道“老游巫曾说过,大荒漠上有很多移动的沙泉水,他就是靠着沙泉才能存活下来,一路独自走出大荒漠的。”
“这样吗,”卫晗神色不变,抬眼看向棘道“你倒是说说这些沙泉水主要分布在哪里,长的什么摸样,又要如何去寻找呢?”
“这……”棘犹豫了一下才道:“老游巫说,只要跟着荒漠上的生灵一路寻找,总能找到的。”
“那这个寻水的法子就暂时用不了了,”卫晗拨了拨身前跳动的篝火摇头道:“别说现在没有活物,就是有活物,我一路找过去还不知道要几天,到时候,我还没找到水,你们就全都渴死了。”
棘似乎也知道这个方法并不能救急,见卫晗一口回绝,神情也冷了下来,他心下一跳,咬了咬牙,连忙道:“大人,我这里还有另一个方法,或许有用。”
“哦。”卫晗神色一缓,再度抬眼看向眼前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