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城墙上武丹步兵们虽然依然列阵作战,但他们明显为应对狭窄的城墙地带,将原本严密的阵形,弄得更为松散一些,也舍弃了长矛这种,需要空间才能施展出威力的武器,变成持盾提剑的剑盾兵。
虽然武丹步兵一直以团结协作,合众为一而著称,但个体的作战能力也是非常强悍的,丝毫不逊色于以凶猛好战而闻名的乌思重步兵。
乌思重步兵第一波登城部队都是身高八尺,身材孔武有力,善于使用斩矛的冲击步兵,猰颜指挥官就是想凭借这些大力士的蛮力和斩矛巨大的破坏力,在城头先斩杀开一片空间,为后续第二波也是持刀提盾的刀盾形态的乌思重步兵们,开拓出一条进攻之路。
但武丹人与只凭一腔血勇作战的乌思人不同,武丹人作战除了依靠他们的体格,和在血液中遗传自先祖的坚韧无畏外,还有他们从小就学习的战技。
武丹人自小学习的战技,有对付骑兵的,有对付弓箭手的,有对付剑盾兵的,当然也有对付像他们现在面对之敌拿着斩矛的乌思重步兵,这种持重型兵器的双手突击重步兵的。
对付拿着双手武器的突击重步兵,武丹人的战术总结出来就是八个字,稳固防守,防守反击。
每一名武丹步兵从很小时候,成为一名预备武丹武士时,苛刻对待训练他们的,那些久经战阵的武丹老兵们,就曾告诉他们,使用双手兵器的敌人,动作幅度一定是非常大的,自然攻击的速度也是异常慢的,而且因为要用双手挥动双手重兵器,所以也是不能看再持盾牌防御了,只要对方攻击一落空,就是夺取其性命的最佳时刻。
武丹步兵的圆盾虽然不大,但都是用拓木密度大而且柔韧性好的木材所制造的,虽然重量也大,但是防御力极强,就是被大斧以垂直角度猛劈一记,都不可能直接碎裂,至多在其表面留下一道深一点的斧印。
而且武丹步兵的圆盾表面,都裹着一层被打磨的非常光滑的薄铁皮,现在面对着高举斩矛劈砍而来的乌思重步兵,武丹步兵都高举圆盾抵挡,但所有盾牌的盾面都稍稍向右侧倾斜一定角度。
第一波举着斩矛劈砍的乌思重步兵,看着前方的武丹人竟然只是举盾抵挡,纷纷露出讥讽之笑,满是残虐的眼中,仿佛已经看到眼前之敌盾碎人裂的惨剧。
但事实却是出乎这些乌思重步兵的预料,他们以前无往不利的斩矛,斩击在武丹步兵的盾牌上,就像斩在一个光滑如境内里却是坚硬如铁石的东西上面,斩击在这些盾牌上的斩矛,无论使用者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无一例外都是被四两拨千斤的被卸掉力量,然后滑向右边。
噗哧!噗哧!
从未想过自己的奋力一击会失手的乌思重步兵,大惊失色,许多人在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被已经料定结局,迅速放下盾牌欺身上前的武丹步兵,用手中的宽刃剑,刺入下腹,胸膛,咽喉等要害部位。
这些原本龙精虎猛的乌思重步兵,立刻血液迸溅,只能捂住伤口哀嚎倒下,扭曲抽搐,生命之光慢慢在他们的眼眸中失去光彩,一些被剌开下腹的悲惨者,肠子血液流了一地,当中生命力顽强者哭号着捡着自己掉在地上沾染尘土和污渍的肠子,拼命往自己肚子里回塞,但明显已经无济于事,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的黑暗和冰冷。
浓烈血腥味瞬间在城墙漫散而开,杀人剖腹者武丹步兵,明显不满足于此,在纷纷刺到前面之敌后,踩着倒在血泊中敌人的尸体,悍然冲向敌人第二线也是提刀持盾的敌人。
虽然同是剑盾兵,但武丹步兵却是对于对付自己的同类,比对付双手突击步兵更有心得,同样,武丹步兵这一次再克敌制胜的关键,还是他们的盾牌。
普通步兵装备盾牌只是为了防御,防御箭矢的侵彻,防御枪矛的刺击,防御刀斧的劈砍,武丹步兵的盾牌,除了防御的功能外,还有进攻,所以武丹人才在他们的盾牌中心安装上盾帽,用于增强盾牌的撞击力。
而反观他们的对手乌思重步兵,他们所装备的盾牌,是一种内部充填布帛和皮毛,外皮是蒸煮过的坚硬皮革的轻型盾牌,这种盾牌重量极其轻,大约只有武丹步兵盾牌的六分之一,但在防御力上却是与武丹重盾不相上下,也能完美防御住远距离弓箭的攻击和近距离刀剑枪矛等轻兵器的近战攻击。
但面对某一些沉重的重型兵器,比如铁锤铜骨朵之类的,没有质量软绵绵的乌思皮革盾,是根本防御不住的,而现在武丹步兵手中的重盾,与那些铁锤铜骨朵有异曲同工之妙。
几乎是在两支重步兵相撞的瞬间,武丹步兵就用手中重盾将对面乌思重步兵的轻盾给狠狠撞开,致使乌思重步兵中门大开,觑准机会的武丹步兵闪电出手,迅猛将自己手中的宽刃剑刺出,在那些因为始料未及还不知所措的乌思重步兵胸口瞬间刺出十数朵血花,几乎将这些乌思重步兵的胸口给戳烂了,让其死不瞑目。
在焉耆主城墙上武丹步兵只有八千人,但他们几乎是压着三万多攻打主城墙的乌思重步兵在打,并且肆意杀戮。
造成这样几乎一面倒的局面,除了武丹步兵的确是比乌思重步兵更精锐,更全面,战术更灵活多变外,也是因为现在是一场攻城战,武丹步兵作为守方,是全员齐整的占据着城墙,而攻方乌思重步兵虽然有如此多的登城器械,但每一次能够登上城与武丹人作战的不到一两千人,如果将所有攻打主城墙的乌思重步兵比作一只铁拳的话,那么一次性登城作战的兵力,就只能算是这一只铁拳上的半个小拇指,脆弱易折,休想战胜也同样是凝聚成一只铁拳的武丹步兵。
昏了头的猰颜前线指挥官,一次又一次的催促乌思重步兵登城,但一次又一次的被武丹步兵组成的铁拳,狠狠捶碎,半个小拇指碎了一个又一个,毫不见获胜希望的乌思重步兵们的军心士气和战斗力,都是在飞速下降着。
觑准时机的安西守军主将牛文忠,立刻下令全线反攻。
养精蓄锐许久的生力军大汉锐士和步槊军,开始冲入战场,越过有些筋疲力竭的武丹步兵,接管战线,向猰颜人发动迅猛如火的反攻。
大汉锐士与步槊军配合默契,在面对持盾防御的敌人时,往往先是用手中的卜字步戟上的横刃,勾开对方盾牌,让敌人中门大开后,或是用卜字步戟的直刃,刺击当面敌人,或是直接让身旁的大汉锐士上前,用锋利的斩马剑,砍断对方四肢,剖开对方胸腹,让敌人碎尸数十段,惨不忍睹。
势若猛虎的大汉甲士和步槊军配合默契,不仅合力将城头上几块不多的被乌思重步兵占领的地段给重新夺占下来,而且趁势反攻进猰颜人的攻城塔中。
一进入猰颜人的攻城塔,许多大汉锐士和步槊军,就把立刻身上背负的皮革水袋,给解下来,将里面装载的火桐油在攻城塔内部遍洒,然后轻轻丢下一根火把后,将整座攻城塔瞬间点燃,然后连忙按原路撤回城墙。
攻城塔的外部都是蒙着熟牛皮的,普通的火箭火油攻击很难引燃这些庞然大物,但如果是在全是干燥木头的攻城塔内部放火,那就另当别论了。
那些被安西军从内部放火的攻城塔,如同吞下炽热火种的破布娃娃,瞬间从内而外猛烈自燃起来,火焰冲天,黑烟升腾,一座座高大的攻城塔就如一个个火焰巨人,看起来声势极为骇人。
被火焰包裹着的攻城塔内,还残留其内来不及逃出的乌思重步兵,瞬间也是被火焰包裹,烈焰焚身,惨呼哀嚎,许多人祈求着自己信仰的神的拯救,但完全无济于事,只能在噬心的痛苦中与攻城塔一起化为一摊灰烬焦炭。
而在外边,没有被烈火焚身的乌思重步兵们,也是只能看着己方的攻城塔,在无情的火焰燃烧中,坍塌倒地,所有猰颜人的脸上都是心如死灰的表情,他们对胜利的欲念和希望,似乎也是在这些狂舞的火焰中,也被烧为了飞灰。
索斯兰望着那些己方攻城塔燃起的冲天大火,浑身都因气愤,而在剧烈颤抖着,深吸几口气后,才慢慢平复原本不停翻滚的内心,恢复一直以来的冷静。
“那些只知道蛮勇行事的万骑长和千骑长们,我就不应该对他们给予厚望,因为他们的脑袋如驴一样简单,性格如牛一样固执,他们就是一群无知的牲口野兽,我应该随时随地紧握着那一条缰绳,能够随时掌控他们的缰绳。”
感慨完后,索斯兰亲自带着自己的卫队来到最前线,在安西守军的弓弩范围内,他要亲自指挥作战,他要当一会力挽狂澜的英雄。
索斯兰发布的第一条命令,就是让猰颜攻城部队,调转枪口,将攻城重点对准焉耆城的外围堡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