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正言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对家人说道：“给王爷换大碗。”
李殊琼连忙说：“喝酒要有气氛，于大人不用大碗，我如何能尽兴呢？”
于正言也不多言，又对家人说：“那就拿两个大碗来，我今天舍了老命相陪了。”
李殊琼这才满意。大碗换上来，李殊琼连忙先给于正言满上，一连敬了他三满碗。李殊琼知道，喝酒就得喝得急，若喝得慢了，边喝边解，那是不容易醉的。
莫说三碗酒，就是三大坛，对李殊琼来说，也不在话下，他却故意装出些醉意来，偷眼看于正言。只见于正言面色微微有些潮红，思维清晰，动作稳健，毫无醉态。
李殊琼知道于正言也是个善饮之人，今天若想灌醉他，需要下些功夫了，绝对不能给他缓酒的时间。想到这里，他又给于正言满上一大碗，说道：“兄弟先干了，于兄随意。”
于正言也不多话，默默相陪。李殊琼一看，如此甚好，于是他又连干五碗，连吃口菜的时间都不给于正言留。
眼看着九大碗下肚，于正言也有些醉意，开始主动劝李殊琼喝酒。李殊琼知道，人若到了主动要酒喝的地步，就说明喝得差不多了。
李殊琼这才试探着问道：“于兄，你的官做得也不小了，怎么倒把唯一的儿子送去当了太监呢？如今父子难得一见，连个孙男孙女也没有，岂不荒凉？”
于正言道：“王爷在京城呆的时间不长，是凭借战功，身居高位的，凭的是真本事，纯实力，因此不知道官场之上的凶险，远胜真刀真枪的战场啊。战场之上，至少生死只是一人之事，不会连累到妻儿老小，但官场就不一样了，若稍有不慎，那就是满门抄斩啊。我若不送他去当太监，他就得跟我遭殃，小小年纪，就死于非命了。能活着，总比死了要强吧。”
李殊琼道：“于兄是活着了，那于陆呢？那种滋味，于兄是知道的，他是生不如死啊。”
二人正聊得兴起，马五回来了，提了四坛老酒，李殊琼示意他放下酒，然后又暗示他离开，以免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李殊琼担心，马五这一耽误，于正言就不会再回答他的问题了，若要再问，又担心他起了疑心，正不知如何应对，假意品酒，思考接下来的话怎么说，并暗骂马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殊琼正在犹豫，没想到于正言却说道：“人世间，总有不如意之事，万事不求全，只要他能活着，就能体会到人生的快乐，虽然那事不行，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可以去做啊。他曾经是太后身边的红人，炙手可热，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体会到这种荣耀？如今，他也是大内高手，王爷是叱咤风云的武林奇才，自然知道出类拔萃的武艺，会给人以怎样的信心和快感，这也是常人无法体会的，他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王爷，尝尝这个，这是坝上的特色。”
于正言喋喋不休，说起来没完没了，肯定是醉了，但李殊琼没有听到他想要的信息，颇有些失望。又继续灌了于正言几大碗酒，于正言已经快人事不醒了，舌头可打转，语言含糊不清。
李殊琼这才说：“你跟于夫人也是多年夫妻了，怎么就这一个儿子呢？于陆进宫之后，于大人就没想再生个孩子吗？”
于正言道：“贱内生于陆的时候大出血，险些连命也没了，后来就落下毛病，因此多年无子，也是我命该如此吧。”
李殊琼道：“于大人千万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大人的身体这么好，就是现在娶几房姬妾，也能儿女成群的。”
于正言道：“谁能逆天而行呢？天意如此啊。我也曾娶了两房妾室，怎奈命中无子，都无所出啊。有个小妾，已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却突然失足掉到井中，淹死了。”说到伤心处，于正言不觉泪流满面。
李殊琼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得言归正传了，便问道：“于大人，于陆是你亲生的吗？”
于正言道：“都说这孩子不像我，那是你们没见过贱内。儿子像妈，都这么说。”
李殊琼道：“江湖上有人诋毁于大人的名声，说您**不成，杀人灭门，夺子净身，以泄私愤。”
于正言听完，哈哈大笑，说道：“江湖上的传言，多半是不可信的。一是哗众取宠，二是嫉贤妒能。就是王爷这样的正人君子，也有人恶语相伤。”
李殊琼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连忙问：“他们怎么说我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于正言哈哈大笑，说道：“王爷虽然有天赋，但毕竟还年轻，没有什么经验。谁能当面说坏话呢？那不是找挨骂吗？都是背后诋毁诽谤，王爷刚才说的这些话，于某自己也从来没听说过呢，实在是好笑。”说着，又笑得前仰后合。
李殊琼连忙问：“那他们是怎么说我的？于兄可否告诉我呢？”
于正言道：“我若说了，王爷可不许生气。”
李殊琼道：“我不生气。”
于正言道：“你要保证。”
李殊琼道：“我保证不生气。”
于正言道：“不行，王爷得起个誓。”
李殊琼有些不耐烦了，强压着心头的烦躁，轻声说：“我发誓，我肯定不生气。”
于正言这才说道：“外面的人都说啊，王爷跟亲生的妹妹李竹因，有**之情，起初是不知彼此身世，后来情难自禁，明知是兄妹，也割舍不下了。云中逸知道了王爷与李竹因的奸情，不得已，才放弃大好前程，甘愿到大宛做个受气的女婿。钟缘一直喜欢李竹因，二人形影不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钟缘本来是受到皇上的赏识，亲自留他在朝廷为官，这是多大的恩宠呢？他就是知道了王爷和李竹因的奸情，心灰意冷，才放弃大好前程，远走他乡的……”
于正言说到这里，李殊琼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哪里是诋毁他，分明就是往李竹因身上泼脏水，若江湖上有此传言，李竹因还如何嫁人呢？
想到这里，李殊琼一拍桌子，喝断于正言的话，于正言吓了一跳，连忙说：“王爷发过誓言，说过不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