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缘与李殊琼你一言,我一语,猜测兽老年轻时的艳遇,兽老却沉浸过去的时光之中,仿佛与他们隔世而立,对他们的各种异想天开,丝毫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兽老才说:“这是天意如此。”
钟缘道:“外公,其实所谓的天意,就是一个人内心世界的真实反映,不过是假托‘天意’二字来掩饰罢了。”
兽老瞪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钟缘一吐舌头,不再言语,李殊琼却说:“我认识他这么久了,他就刚才那一句话说得还在理。哪里有天意?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天意,都是自己的心。天下这许多人,老天爷若都去操心,还不累死了吗?他又不是人,不会一死百了,世代如此,那真是无趣得很。想自杀却又死不了,岂不是难熬?”
兽老道:“偏你这么多话,不过倒也有几分道理,神仙确实没什么好羡慕的。”
李殊琼道:“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是释然,就忌讳的就是把心事带到棺材里,今生被身外事所累,影响来生投胎转世。兽老不如把你的经历,说与我们听听,也好让我们有个借鉴,若今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也知道怎么处理。”
兽老嘿嘿一笑,说道:“你倒乖,分明是打探别人的**,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也罢,我老头子都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也没什么好怕的,就说给你们听听,你们可千万别学我与兽为伍。”
李殊琼道:“那可不是旁人能学得来的。”
钟缘知道李殊琼说话一向口无遮拦,这话听起来容易让人误会,以为他有骂兽老是禽兽的意思,因此连忙抢着说道:“你快少说两句,听外公讲。”
李殊琼没明白钟缘的意思,还以为钟缘好奇心重,连忙说:“好好,我不说话。”
兽老道:“那年,正是春暖花开的日子,我终于被她的真心所感动,决定要娶她为妻,就在我要向她表明心意的时候,冤家回来了。冤家自知大限已到,将女儿托付给我,并许以婚姻。哪知被她听到了,她要我把这个孩子送给别人,我不肯,她便误以为我应了这个小女孩的婚事,赌气走了,从此再无缘相见。”
兽老说道此处,长叹一声,这几句话正碰在钟缘心坎上,他连忙问道:“外公今日的遗憾,究竟是因为谁呢?是因为那个冤家的背叛,还是因为错过了那个爱你的人?”
兽老道:“都有吧。”
钟缘又问:“外公还恨那个冤家吗?”见兽老没有回答,便接着说:“我真是笨,既然外公肯给她养孩子,自然就是不恨她了,既然已经不恨她了,自然也就是放下了。世人皆以为外公是因为深恋着那个冤家,才一世不娶,愿与兽为伴,却不知外公是为了那个爱你的女人,才心有遗憾,希望有一天可以遇到她。若她未嫁,你若娶,那样该多好呢?”
李殊琼就喜欢热闹,听了钟缘的话,连忙说:“对啊,兽老,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若找到了她,或许可以破镜重圆。”
兽老道:“我每年必去参加武林会盟,住在聚兽山上,就是希望她能来找我,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有来,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我总是希望她能嫁为人妇,从此淡出江湖,不问世事。”
钟缘道:“她或许一直在等你,就如你在等她一样。”
李殊琼突然灵光一闪,说道:“兽老,你觉得你的行踪世人皆晓,因此她若有情,必来找你。但我觉得,她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你知道的,她一定在想,若你如何怎样,就与你怎样如何呢。”
钟缘经李殊琼一提醒,马上明白过来,连忙问道:“外公,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们相处的日子,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兽老道:“这一辈子,我与她的一点一滴,都已经想得长了老茧,不过平常的生活罢了,哪里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呢?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
李殊琼道:“哎呀,兽老,你现在虽然白发苍苍,但那时你也年轻啊。最重要的是她年轻啊,小女生的心事,总是特别敏感细腻的嘛。兽老既然都把事情说与我们知道了,也不差细节了,就详细的说与我们听听,让我们帮你一起寻找关键的一步,助你白头偕老,岂不是好?”
兽老道:“你少来这套,快别说我了,你们不想知道丹心黄杵还有什么功用吗?”
钟缘听兽老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这才想起,他对这个话题也是颇有兴趣,连忙问:“外公快说,它还有什么妙用?”
李殊琼对丹心黄杵却没有兴趣,顿觉扫兴,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管它有什么用,也不在我们手上。若说了出来,隔墙有耳,被那臭婆娘听了去,岂不糟糕?还是帮兽老找心上人要紧。”
钟缘道:“人各有缘,不能强求,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我们且听听丹心黄杵有何用处,为什么这首歌谣会是‘丹心黄杵误迷途’?”
兽老道:“丹心黄杵已经几百年未曾落入天镜潭了,异蛊之毒有所减弱。”
李殊琼道:“兽老怎知异蛊之毒减弱了?”
兽老道:“若在从前,即便是潭水溅起的小水花,落到人的皮肤之上,也会立刻被化掉的。而钟缘和燕无意的镰月弯刀都曾经掉入水中,软索上更是沾满了潭水,你二人用手接触,却没有被化掉,说明异蛊之毒,需要丹心黄杵来维系。”
钟缘默默无言,李殊琼喃喃自语道:“丹心黄杵可以让异蛊的毒性更强,异蛊的排泄物又可以让潭水毒性更强,潭水的毒性更强,由丹心黄杵的毒性就会更强,这三者是互相增进的作用啊。如今丹心黄杵被人采摘走了,这个循环就少了一个重要的环节,毒性大减。若以后每一次潭花开放,果实都被人拿走,这潭水的毒性就会越来越弱,直至无害。”
兽老点了点头,指着孙易天,继续说道:“他中的毒,是上代潭花开放时留下的,因此毒性更强。但这种毒药总有用完的时候,若这次不采摘丹心黄杵,就没有毒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