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仲辕与钟缘互相试探,虽未明言,却彼此心意明了。钟缘帮助卢仲辕毒死太子殿下,也好让小皇子即位,卢仲辕则努力说服皇上,让天子帮助李竹因夺回公主的权力。
如此一来,二人不仅现在可以联手,互相帮衬,将来也可以借今日之交,巩固自己的地位。钟缘心满意足,虽然他在张确那里没有寻求到帮助,他所需要的东西,却都在卢仲辕这里实现了。
钟缘知道皇上一直对他耿耿于怀,自然不敢在京城开医馆或是挂幌子,好在卢仲辕给了他不少银两做为医治公主的费用,钟缘的花销用度还是不愁的。
卢仲辕回宫面圣,皇上问起连平公主的病症,以及医治过程,卢仲辕知道皇上喜欢钟缘,一直想让钟缘回京为官,近来听说钟缘在大宛当了王爷,做了驸马,才不再提及。卢仲辕不便说出钟缘来,只敷衍几句,皇上也没有多问,只是淡淡的说道:“若是钟神医在此,连平公主就不会病成这个样子了。”
卢仲辕道:“陛下或许有机会召钟缘进宫伴驾。”
皇上道:“莫非给连平公主诊病的人是钟缘吗?朕也觉得,天下再无别的医生有这个本事。”
卢仲辕道:“臣没有见到给连平公主看病的医生,只不过陛下提起钟神医来,臣听说大宛发生政变,钟缘已经陪着李竹因逃走了。”
皇上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大宛公主离开?”
卢仲辕道:“国师高恕。”
皇上道:“你怎么知道的?”
卢仲辕道:“臣也是刚刚听岳父大人提起。”
皇上道:“他怎么不先告诉朕一声?”
卢仲辕道:“近日中原大事颇多,陛下如此繁忙,蛮夷番邦之事,自然不必打扰皇上的。”
皇上道:“难道他不知道李竹因是朕的师妹吗?她的事,朕岂能袖手旁观?”
卢仲辕道:“臣无知,请陛下恕罪。只是他人之事,不便插手……”
皇上怒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朕刚说过,李竹因是朕的师妹,哪里是‘他人之事’?”
卢仲辕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多言,假装说错了话,惶恐而立。皇上见他如此,反有些不忍,说道:“朕是有些急躁了,你不要往心里去。虽然这件事,朕是管定了,但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也得从长计议。”
卢仲辕道:“谢陛下。”
皇上道:“这样吧,三日之后,朕派出的使臣就要到大宛去,你就扮做随从,混在其中,亲自到大宛走一趟,摸一摸那边的情况,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卢仲辕领命,下去准备。他已经有了一次入狄的经验,自然轻车熟路,何况此行只是扮做随从,跟着众人去做就是了,一路无话,这日到了大宛宫殿,见大宛朝堂之上井然有序,一点政变的痕迹也看不出来,只不过以往接待使臣的都是摄政王萧鹏,如今换成了别人。
国师高恕一如既往的低调,丝毫不张扬。卢仲辕心中暗想,听钟缘说,大殿之上的公主,只是个丫头扮的,但他怎么也看不出来,问其他的宛人,都说这是公主夏宛儿,再问起李竹因来,众人皆不敢言语,有胆大一些的,只悄声说,祜王想要与公主夺权,让李竹因冒充公主,试图杀了夏宛儿,然后再揭露李竹因的真实身份,这样他就可以成为宛君了。幸好公主殿下得天助,才能驱赶李竹因,保住大宛的江山。
卢仲辕听这些人的意思,就知道他们是忌惮中原使臣,不便在使臣的随从面前,说出实情。但这些宛人字里行间,还是透露出对李竹因的不信任,她毕竟是中原长大的人,若让她做了大宛公主,恐怕大宛就成了中原的囊中之物。
卢仲辕心知帮助李竹因回到大宛并非易事,只怕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还需要潜移默化的影响,消除宛人对李竹因的偏见,才能水到渠成。
卢仲辕在回来的路上,一直思索着,太子殿下日渐成人,已经崭露头角,他虽然憨厚仁慈,却显出君主之仪,不可小觑。如今他羽翼未丰,还好对付,若待他培植起势力,再想除掉他,那就难于登天了。毕竟他头上有太子的光环,那些摇摆的力量,肯定会倒向他的。
钟缘的意思很明白了,如果他将大宛的情况如实告诉他,让他等待时机,只怕他不肯交出毒药来。干脆来个谎报,而且这个谎话,必须说得真,既要把这个谎话告诉钟缘,也要跟皇上说这个谎,否则,怕露出马脚,让钟缘忌恨他,万一钟缘当不上大宛驸马,存心报复,把毒杀太子的事情抖出来,那就不好办了。
卢仲辕一路之上打好了腹稿,反复斟酌,直到进京的时候,还在反复修改。他没有回家,直接进宫,跟皇上汇报说:“起初宛人不肯说出实情,毕竟臣是中原人,宛人怎么可能跟外人说实话呢?大宛朝堂虽然表面上非常平静,没有什么异常,但臣总感觉哪里有问题,于是暗中观察,并收买一些重臣,他们向臣透露出,大宛朝臣之中都在暗中流传着,说当今的公主,不过是高恕找来一个丫头扮的,因此大宛朝堂岌岌可危。”
皇上道:“这么说,帮助李竹因回到大宛,那是众望所归了?”
卢仲辕道:“正是如此。”
皇上道:“好,就由你制订出具体的计划来,拿给我看,若有什么不能决断的事情,一定要多问问你老岳父。”
卢仲辕答应一声,连忙下去准备,事关自己前途命运,卢仲辕自是十分上心,只一晚上就制订出一个周密的计划,他刚要拿过去给皇上过目,突然觉得不妥,还是先给钟缘看看为好,一来是让钟缘放心,二来也是拖延一些时间。皇上何等聪明睿智?若自己过于急躁,让皇上有所察觉,那就糟糕了。
过了两日,卢仲辕才将具体计划拿给皇上看,皇上看过,不断点头称赞,说道:“你越来越成熟稳重了,朕的江山,就全靠你们这些干将能臣了。就按照你这个计划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