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章出了朗园,着人放了庄头宋虎。
手下当兵的张三打趣道,“老大,今日怎么如此好说话?莫不是那表妹貌似天仙?”
另一个年长持重的上来踢了张三一脚,“你个口没遮拦的,咱们老大什么时候看中女色了,不过是给他们梁家几分面子罢了。”又朝着另几个当兵的叫道,“兄弟几个再辛苦辛苦,这回差事办完,上面自然有赏。”
李承章显然心情大好,也不跟他们计较。领着一群官兵赶往剑水下游去了。
这件事情给朗园带来了几个显著的变化。
其一:宋虎一家对燕羽感恩带德,女眷在院内,男丁在院外,一起给燕羽磕头。二十几年来接受民主自由教育信仰众人平等的燕羽觉得自己有种女皇登基的即视感,硬着头皮受了。
擦了擦额上的汗,正要回转,哪知宋氏一把扯住燕羽的裙子,坚持要把二喜送给燕羽当丫鬟。
燕羽并不认同。自由自在的生活来之不易,燕羽喜欢二喜,更不想带她进梁府面对那些勾心斗角的日子。
见燕羽不同意,宋虎家的就说要给二姑娘立个长生牌位。每逢初一、十五,带着全庄的农户磕头上香,求上天保佑二姑娘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燕羽头皮发麻,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这要是给她立个长生牌位,一旦叫府里知道了,她如何解释的清楚。
徐嬷嬷也劝燕羽收下二喜。
倚翠轩看家的丫头这几个月都另谋高就了。等回府之后,大太太必然另行指派丫鬟,带一个可信的回去也好。二喜本就是梁家的人,禀过老太太即可。
事情定了下来,二喜开始在水北阁当差,仍然料理着红果生意。
第二:燕羽终于找到了贩卖剑鱼的合适人选,就是庄头的长子大柱。
能把普通食材卖上惊人高价的,平江府只有美珍楼一家。作为江南首屈一指的大酒楼,美珍楼可谓名厨汇集,誉满天下。没有十两银子打底连美珍楼的门都进不去。
剑鱼鲜美至极却又产量不多,河水汹涌激荡岸边怪石嶙峋,每天打捞三五斤已是极限。所以物以稀为贵的法子最为适用。
如若能跟美珍楼合作,一斤剑鱼五两银子卖给美珍楼,每日限定五斤,以剑鱼的不凡口味,定能大卖。
二喜成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宋虎一家就与自己绑在一起,可谓荣辱以共,利益共享。宋大柱为人老实,是可信之人。燕羽原来只是担心宋氏太过机灵,做出见利忘义之举。现在自己救了宋虎一命,这些问题都不存在了。
燕羽找宋虎家的说了想法,宋氏激动万分,终于得了二姑娘青眼,就要跪下磕头。
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
很快美珍楼就亮出了一块招牌,“美味冠天下,珍馐龙鳞鱼”并冠以十五两的高价出售,比之前的招牌菜佛跳墙还高出三两银子,马上引来了众多饕餮食客的注意。
当他们了解到每天限定出售五例时,更是沸腾了,纷纷开始预定。三天之后,龙鳞鱼成为平江府最时新的话题。众位达官贵人纷纷议论,并以品尝龙鳞鱼为本年度首屈一指的风雅之事。而美珍楼未来一个月内的龙鳞鱼也被疯狂预定一空。
第三:燕羽应对李承章之事,在朗园传得沸沸扬扬,连当日李承章穿着什么衣裳都描述的清清楚楚,更是把二姑娘刻画的有勇有谋,堪称女中诸葛。燕羽吩咐徐嬷嬷、碧树分头打听,都说是白苹到处宣扬。
燕羽听后对白苹又亲近了几分。
第四:燕羽接下来几天都会望着空空的首饰盒,哀叹她得来不易的银子。没了那五十两银子,这个首饰盒都看着不大气、不精致、不顺眼了!
这一天,燕羽照常去箱子顶端搬她的首饰盒。用了惯常的气力竟没搬动,盒子明显重了许多。
燕羽万分疑惑,用足力气把盒子挪下来放在四方桌上。
缓缓拉打开最底层,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里面明明晃晃的放着,一…二…三…共十锭十两的纹银。
燕羽摇摇头眨眨眼,银子还在。
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很疼而且银子还在…
为什么被讹了五十两,现在却有一百两呢?
难道是李承章理亏,补个她的?
燕羽突然浑身浮起一层鸡皮疙瘩,有外人进过她的卧房!
变态啊!
她屏着气,疑神疑鬼地四处查看起来。
徐嬷嬷掀了帘子进来,燕羽正弯着身子察看床底。
徐嬷嬷总觉的姑娘失了那五十两银子以后,多少有些不正常。于是出言打趣道,“姑娘是看床底下能否长出银子吗?”
哪知燕羽连连点头,“我也觉的床底更有可能。”
徐嬷嬷僵在当地,姑娘这是病了吗?
燕羽招招手,给徐嬷嬷看了那一百两银子。徐嬷嬷也十分吃惊,两人没有一分得了意外之财的喜悦,反而惊魂不定起来。
计较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徐嬷嬷一拍大腿,“我怎么给忘记了,府中来了嬷嬷给姑娘做春衣,还带着云想阁的师傅。现在厢房侯着呢。”
燕羽暂时放下疑虑,嘴角一弯,“请进来吧!”
过了一会儿,一个长脸婆子进来,随意对着燕羽福了福。燕羽也不在意,口中仍客气道:“这么远的路,还劳动嬷嬷跑一趟,燕羽真是过意不去。嬷嬷快坐下歇歇,碧树泡了我那碧螺春来。”
“不敢当!都是奴婢份内的事。“那婆子词语恭敬,语气却是生硬无礼。显然是得了上次前来借丫鬟那婆子的教训,不敢落人口实。
燕羽装作不知,面上热络,“嬷嬷贵姓啊?仿佛面生的紧。”
“我夫家姓孙,负责采买的,不常到西跨院走动,姑娘没见过也是有的。”
燕羽露出茫然的神色来,“我日前失足落了水,醒来就好些人和事都记不住了,孙嬷嬷莫怪!”
害怕再次惹来杀身之祸,燕羽在人前一直装作记忆还未恢复。
这时徐嬷嬷在一旁提醒道,“这位孙嬷嬷是大太太陪房,府里的一等管事,颇得大太太器重。我前些天给姑娘讲说过的…”
燕羽一听,即刻微微前倾着身子,神色也恭敬了几分,“嬷嬷差事要紧,派底下人过来就行了,做什么还亲自受累。”
“是大太太说姑娘在朗园住的久了,怕是有些物什缺损,特派我过来看看,缺了什么好尽快补过来,免得慢待了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