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就说你两句你就来恶心我了是不是?!”安磊隔着桌子一把抓住木林森的领带把人拉到眼前,被人关在这破办公室连续对账两天一夜让安磊烦躁得快爆了,丫的死面瘫还敢嘲笑他?!
嘲笑他不够还敢说这种恶心巴拉的话来怼他?!靠,当他安磊上个大学就弃恶从良了是不是?回到他们那里道上的谁不给个面子喊他句磊哥,这面瘫这么能作死是不是!
木林森为人处世向来一丝不苟,连领带也系得十分标准,安磊大小人高马大力气自然不小,除了对田小守外对谁下手都没个轻重,这一拉让木林森立刻涨红了脸,因为缺氧。
安磊伸手去抓他领带的瞬间木林森的手也抬了起来,可是又在不知不觉间收回按在了桌上。木林森看着安磊,那是一张充满愤怒的脸。
也是,任谁一觉醒来被带到陌生的地方又被人限制活动自由连着两天高强度工作都会愤怒。只是还是太冲动了,木林森在心里下了定论,还需要慢慢打磨。
如果可以,木林森希望那个人是自己。而事实上他也没有和单斯远报备就这么做了,即便这样做的结果对大家都有利。
嗯,希望不是他一厢情愿,判断失误。
“喂,死木头。”看着木林森明明憋红了脸一双清亮的可怕的眼睛却还专注的看着自己,安磊有点虚了,拿手轻轻拍了拍木林森的脸不满地轻喊。
“你觉得你能帮田小守做什么?能帮你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做什么?”拍打脸蛋的行为很不礼貌甚至充满挑衅,如果是别人木林森绝对会毫不犹豫剁了那手然后再与那人对峙法庭直到把人丢进一个让那人绝对印象深刻的地方。
但现在做出这种行为的是安磊,木林森很快便按捺下心中的不满,当然这也多亏这几年在单斯远身边慢慢融入社会……从当初那个雇佣兵的杀伐世界中。
可终究是不爽,安磊触犯了他,木林森就把之前专心准备的虚与委蛇的话全部丢掉,直白道明他的目的。
意料之中,木林森看见安磊瞬间就白了脸,眼里的愤怒也渐渐染上慌张的神色。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一部分折射在木林森眼前的镜片上,掩去了一闪而过的心疼与无奈。
也许还有……一些宠溺吧,木林森暂时还知道的许多许多情绪和情感。
“你呢?!你还有那个道貌岸然的单总呢?不过是在利用小守!”安磊条件反射想要争辩,但本来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安磊又是老实到家不懂颠到黑白的人种,吼出这句话后连自己都砸吧砸吧不是味,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放松。
“在你眼里是利用,在田小守眼里却是柔情与爱意。安磊,别太自以为是,你不过是局外人,凭什么替田小守去判断孰是孰非?”领带被松开氧气进入要容易些,木林森没有推开反而倾身向前。
修长的身体绕过大半桌子,几乎在鼻尖蹭鼻尖的距离木林森停在安磊面前,静静看了这个还在兀自逞强的青年一秒,然后冷冷开口,“既然想帮他,那就拿出点成绩来,爱一个人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吧?”
这种酸腐到连毒鸡汤都算不上的话,要安磊说就是矫情,就是傻逼闲得蛋/疼才会说的傻逼话!但此时此刻在如此近的距离,听一个还好似冒着冰山冷气的面瘫说出这样的话,安磊有点噎着了。
安磊从不觉得自己是聪明人,他有的只是一具健壮的身体,以前年少还能用拳头保护自己所爱之人,可保护来保护去到头来出了事还连累那人帮自己顶罪蹲局子。
田小守说那不是他的错,是那个富商活该!
是啊,那个企图对未成年不轨的人确实活该,甚至该死!但在大人的操作下一切都变了样,黑白被颠到他们自卫捅伤了人却被认定是抢劫勒索……这一切能怪谁?
其实那一年安磊就知道了答案,怪就怪在他不够强!
想到这安磊慢慢坐回椅子,厚实的椅背很好地支撑住安磊宽厚结实的后背,那曾经是安磊引以为豪的资本,现在看看木林森这个纤细的白面书生,安磊不得不承认自己未曾出手就已经败地一塌涂地。
“所以,你们想要我做什么?仅仅是对账的话单家不缺会计吧,我也不是专修会计的。”安磊仰面看着木林森,却见那人绕过办公桌来到他面前然后分开腿坐在了他腿上,面对面的姿势。
安磊不自在了,不是在谈正事吗?怎么猛地又整这一出!
安磊的皮肤偏古铜色不知道受过多少阳光的浸染,和他这种因为白种人基因怎么都晒不黑的皮肤截然不同,可是想要观察一个人是否窘迫羞涩也并不完全需要看对方是否红了脸或者烧了耳尖。
坐在安磊身上的木林森自然很快感觉到安磊的躲避和害羞,心中难免觉得有些许对不起还在忙碌地单斯远,但是面上还是雷打不动的瘫着,掏出手机发了短信再放下手机取下眼镜,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只用了安磊一个扭头的时间。
所以等安磊扭过头来的时候自己的唇瓣已经被膝上之人含住,顿时脑中犹如惊雷平底爆炸,安磊条件反射想要推开木林森但却不能撼动对方分毫,反而被人锁喉锁手锁脚。
直到椅子后仰倒地木林森抱着安磊滚到一旁的地毯上时,安磊才悲哀地惊觉,他又被这个该死的死木头骗了,擦,尼玛的读书人会有这个力道和技术啊!
等木林森再出现在单斯远面前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单斯远抬眼看了下木林森眉一挑冷嘲道,“可以啊林森,这么点时间吃的够饱啊,只是药别用太多哈,我怕他以后看见你就得萎,到时候……”
“到时候换我来就好。”木林森淡淡止住好友的话,不过这次药量可能确实多了点,安磊力道太猛让他到现在还感觉不适。但这样就好,能记得那人带给他的痛也不错。
他讨厌安磊时时刻刻要为田小守献上生命那种卫道士般的忠诚样子,所以不能让他一个人痛!这份痛他记得,最好两人人都记得,是安磊先招他的,所以他没错。
知道单斯远在看他,木林森微微低头避开。
“去睡会儿吧。”单斯远看了眼木林森还肿着唇,这样子还怎么工作。
“不用。”木林森抬头看向单斯远,声音变得柔软了些,“刚才我抱着他睡了半个小时。”
“靠!”温和如单斯远还是在连日的忙碌下看着木林森餍足的表情说出了心中真实的感受,于是被木林森冷不丁掺杂进类似温柔的眼神,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单斯远决定不讲义气地先撤。
“给我坐这边来,换我休息了!”单斯远让出自己的位置,拿起手机走进了休息室。
擦,就你有人能搂是不是!老子还有人能打电话呢!单斯远忿忿不平狠关上门,倒也不是为了木林森这事火大,而是因为宋梓瑜开始监视田小守了,连监听都安上了也是胆大。
只是还要等等,现在出手战损比实在划不来。
合眼前单斯远点开了手机相册,又看了眼田小守傻笑的样子才有了睡意。
临近午饭田小守接到沈浪的短信让他一起来吃饭,想想应该是林格告诉沈浪他回来了,田小守打理了下自己出了门,到了包厢才知道是为了宋梓瑜办的欢迎宴。
田小守有点惊讶,就算宋梓瑜是双料影后但依沈浪的性格就算你年年拿奥斯卡小金人多得跟摆地摊似的,沈浪都不会为此浪费拍摄时间去吃顿客道饭局。可也就在心里想想,都是演员连这点想法都遮不住田小守也就不用混了。
宋梓瑜的到来多少算是一阵强心剂,这两年因为接管宋氏正式走上女强人的行列她已经很少接戏,正在拍摄的外国那部剧还是人家剧组筹备了好几年现在才开拍,所以宋梓瑜才演的,而现在为了一个不知道女几号的小角色跑回国内,不得不说让人振奋。
在宋梓瑜为数不多的戏份基本是和田小守的对手戏,这次在国内最多留一个星期,沈浪便安排先把这部分戏全部拍完。
不按剧本顺序走也是常事,只不过入戏要多花点时间。田小守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耳机一戴复习遍台词,可还没看完一段眼前的光就被人遮住,抬头一看竟是笑意盈盈的宋梓瑜。
宋梓瑜挨着田小守坐下,看了眼田小守手里的剧本柔声问道,“要和我先对一遍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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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梓瑜的声音很软带着长辈特有的温柔沉稳,让田小守拒绝不了。
“那,就多谢宋姐了。”田小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把剧本递给宋梓瑜却被对方轻轻推了回来。
所以才是专业演员啊,影后真的不是浪得虚名。
这是田小守那天和宋梓瑜对完戏后的唯一感受,平时也会羡慕导师的示范表演但如今这么近又是对手戏,不到三分钟田小守就被宋梓瑜带戏,演到剧中母亲垂老之际竟一句台词都说不出口。
只能任眼泪滑下。
“抱歉,我忘词了。”感觉到脸颊上的触感田小守才从从戏里醒过来,赶紧拿过宋梓瑜手里的纸巾,不留痕迹朝旁边挪了一点,“还让宋姐看见这么丢人的一面,真是……太丢脸了。”
宋梓瑜看着田小守的讪笑心里更是不好受,特别是田小守那双明显藏着事的眼睛,那么漂亮的眼睛现在却因为泪水模糊了瞳仁,让人光看着便徒生出心悸的感觉。
仔细看了看四周,有模模糊糊的人声传来,但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为拍戏做准备应该没人会过来。宋梓瑜终究不忍心,长叹一口气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包烟,当着田小守的面就点上了。
女士香烟的味道偏甜,田小守隔着烟雾看向宋梓瑜,这一刻才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快五十的女人,有那个年龄的苍老。
“小守,刚才想到清音了吗?”
良久宋梓瑜说出了这句话,田小守心一凛,上次说的含糊两人都未点破,田小守还想着在什么时机主动再试探一次,没想到宋梓瑜先开了口还如此直白。
看着田小守所有所思的样子,宋梓瑜又开了口,“这次的角色是我专门像沈浪要的,他欠过我人情所以就给了我。小守,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晚了,但是还是想和你道声歉,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也想去看看,看看清音。”
“那我能问问你道歉的理由吗啊?”田小守收敛了脸上所有表情,好像事不关己又好像过分严肃,沉声说道,“我进娱乐圈已经大半年了,如果是有心人我想她们能看懂我的目的。现在才来找我,我相信宋小姐已经准备好了万全的说辞吧?”
宋梓瑜被田小守陡然变化的气场震得微微楞了下,不由苦笑,这少年真的是许清音的孩子啊,极其护短,要是伤了他(她)重要的人必定要一报还一报!
“嗯,准备好了,呵,不如说这事时不时就要在我眼前晃一次。”宋梓瑜用手掐灭了烟,一双美目沉静如一汪死潭,“抱歉啊小守,当年没拦住你妈妈,无论是她决定当单狩的情人还是和单狩私奔都没能拦住,最后竟然连她逃出去……我都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傻不来找我呢?就算我为了这事和她吵得几乎断交,好歹她也救了我一命,我怎么会不管她?”
“她失忆了,唔,因为没检查过我也不好具体说是什么症状,总之头脑不怎么清醒,说直白点就是不记得很多事了。”宋梓瑜眼里的悲伤太重,让田小守忍不住脱口而出。
“嗯,我知道,偶尔在电视上见过你后我就去查了一些事,才知道原来清音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活了十年,还是那种活法!”
说到这宋梓瑜出离的愤怒,那个男人他们田家怎么敢!怎么敢那样随便诱骗一个人!
田小守明白宋梓瑜所指,默默低下头,这件事他至今仍不知道怎么做。他当然为他妈妈不平并且清楚知道田大树甚至他奶奶的行为是犯罪是该判刑的!
但他能怎么办?去告发田大树吗?!他做得到吗?把自己亲生父亲送进监狱,亲手!
看见田小守低下头宋梓瑜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过了,但在这件事上她没办法插嘴。
所以宋梓瑜转了话题,轻声问道,“小守,如果你知道了当初事情的真相,你打算怎么办?”
那件事牵涉的太多,她也曾想过为许清音讨一口气,可事到如今她的力量仍然不够,不过这都要看田小守的态度,她才能决定帮多少。
田小守皱了眉,还是顺着宋梓瑜的话说下去,“这要等我知道真相后才能下判断,现在我知道的太少,我连你说的我妈妈救了你一命都不知道。”
这下宋梓瑜了然了,也是,突然出现一个人一副要告诉你全部的样子任谁都会小心警惕。宋梓瑜不在意,说道,“当时清音出车祸的时候我和她在一辆车上,那天我和我丈夫吵架清音知道后约我出来散心,没想到半路上刹车失灵方向盘也出了问题车一下子撞上护栏,是清音帮我挡了一下,要不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了。”
“用后背?”
“嗯,她的后背一直到右肩有一条十三厘米的伤疤,太深了医生说即使做手术也不能去掉多少。”
许清音出事后单狩让公司封锁了消息,媒体连许清音住哪家医院都找不到更遑论知道那条疤?不过这事单斯远没和他提起过,田小守心里还是有疑惑。
“因为我当时身份敏感,公司安排我出国住院实则是静养,走之前我没能见到清音也没能联系上她,等我做完手术差不多可以回国时才知道清音自杀了。”
说到这宋梓瑜忍不住又点了根烟,但没有送到嘴里只是静静地看着它燃烧。田小守看着宋梓瑜眼里的疲惫抿了抿嘴,拿过那烟抽了起来。宋梓瑜想要拿回来可是想到调查来的田小守以前的斑斑劣迹还是放下了手,终究是苦了这个孩子。
田小守抽完一根烟,手机来了短信,田小守拿出来一看是单斯远发来的,短信内容除了让他等等就是日常问候,罗里吧嗦又乐此不疲让田小守不禁失笑。
两人距离很近,宋梓瑜不经意一扫就看到了手机上的内容,也不小心看见了备注——单总。
宋梓瑜猛地一震,开口问道,“小守,这条短信是谁给你发的?”
宋梓瑜问的有些急了,田小守这才想起来宋梓瑜对单狩的怨怼,解释道,“单斯远和单狩不一样的,单斯远……是出于私人原因在帮我,宋姐你也知道我一人想进娱乐圈又想快点火起来是不可能的。”
“所以……”所以你一开始就跑到仇家去了啊!宋梓瑜想大声斥责田小守,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她拿不准单斯远主动联系田小守想干什么,确实,当年那个小鬼她见过几次的确是真心实意关心许清音的,要不然也不会明里暗里帮许清音挡了那么多来自颜白的责难。
而且看田小守这表情,宋梓瑜心慢慢沉了下去,“私事?因为私事他就这么帮你吗?”
这么不留痕迹把人送进娱乐圈,又这么自然而然让田小守红起来,既不显眼也不平凡,所以自己才会这么晚才知道田小守的存在!才会迟了这么一大步!
“嗯,私事,抱歉宋姐,这事我就不能说了。”提起单斯远或许连田小守自己都没有察觉,看见短信的那一刻田小守眼里的阴霾瞬间被驱散,留下的只有跳跃的光亮。
活了半辈子,宋梓瑜又怎会看不出田小守这表情意味着什么,明显,比起自己他更愿意相信单斯远。
碰巧这时有人跑来喊他们化妆,宋梓瑜只能拍拍田小守的肩膀,一切等这部电影拍完再说,至少就她跟沈浪谈的而言,这部电影如果成功对田小守的事业那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化妆之前田小守溜去厕所给单斯远回了短信又洗了个凉水脸,看着镜中因为水珠略显狼狈的自己,田小守在心里狠狠嘶吼了一声,表情扭曲面目狰狞。
而再回到剧组时田小守已经一切如常,还和化妆师姑娘开玩笑要她给化个妆万人迷装束,他还要靠这部剧争一争影帝呢!
田小守人缘极好,平时活泛又没个遮拦的嘴让人怎么都把他当不了明星。化妆师姑娘当即就狠狠嘲笑了田小守一顿,不过手上的粉刷却落得更加用心。
不得不说,盯着那样一张妖孽的脸还有这样讨喜的性格,田小守打定主意要与人亲近时是没几个人能狠下心来拒绝他的。
有田小守在的地方一向热闹,连在隔壁化妆间的宋梓瑜都听到田小守他们玩笑的声音,清爽的笑声却让宋梓瑜皱了眉。
林格一进来就看见化着老年妆的宋梓瑜所有所思的看着手机,撇撇嘴说道,“够了没?我接下来是继续盯着田小守还是宋倾心?您再这么操劳下去很快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梓瑜这才抬头看看自己的妆,轻轻一笑就是和蔼慈祥的样子,“变成这样又怎么了?我开心就好。”说着宋梓瑜又走到林格身边,亲昵地拥抱了下林格,“当然我也会让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