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绚一言九鼎,哄着含珠起床之后,就有人来回话说外出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含珠便闹着不肯吃饭,马上就要出去。
赵绚拗不过她,想着反正要出门去,索性连早膳也在外面用些新鲜的罢。
含珠晕乎乎的被赵绚拉着往外走,“咱们真的出去么,会不会不合规矩,不要跟王妃说一声么?”
好似刚刚那个耍赖皮不肯吃饭要出去的人不是她一样。
含珠如今不是姑娘了,而且因为要外出,遂规规矩矩的梳了单螺髻做妇人打扮。
赵绚闻言本想摸摸她的小脑袋,抬起手来却发现无从下手。怕把整整齐齐的头发弄乱了小丫头炸毛,退而求其次的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耳垂,“这王府是本王的,当然是本王说了算,放心大胆的玩儿,想去哪儿本王都陪着。”
含珠眼珠子转了转,拉着赵绚的大手来回晃悠着撒娇,“那咱们先去十里飘香楼给我娘定些点心,再去全聚德吃烤鸭,顺便给我娘带一份回去好不好。”
“好,当然好,囡囡说什么是什么,真不要衣裳首饰,过了这村没这店啊?”
含珠笑眯眯地,乐的跟偷了油的老鼠似得,“不要不要,王爷记得我的金元宝就行。”
赵绚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
二人上了马车,赵绚从一旁的暗格里掏出个乌木描金漆的小匣子,但笑不语的递给含珠,示意她打开来看。
“哇,好多金元宝!”
含珠看着一锭锭的金元宝整整齐齐的躺在小匣子里,粗鲁一数足足有五十个,圆圆胖胖的,恁的喜人。
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抱着一匣子金光闪闪的金元宝,乐颠颠的小财迷一样。
赵绚只觉得浑身舒坦,“没出息的样子,就这点金子就乐成这个样子。”
含珠也不反驳,抱着小匣子一挪一挪的把小屁股蹭过去,挨着赵绚的身子讨好的蹭了蹭,“王爷真好。”
“本王当然好。”
玉溪园,流水潺潺中,曹侧妃安安静静的坐在假山边的亭子里出神。
丫头萼白见她坐了有好大一会儿了,小声道:“侧妃可是要用些点心茶水,奴婢听说刚刚大厨房那边做了好些的杏仁豆腐,那东西不能久放,张大娘派人送了些过来,这会儿还热乎着呢。”
曹侧妃慢慢扭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想必是旁人用剩下的罢,有什么稀罕。”
萼白脸上神色顿了顿,有些小心翼翼的,“说是王爷吩咐厨房做给新来的陶夫人的,可是还没等着那边用早膳王爷就带着人出府了。”
曹侧妃神情讥讽,“大厨房?莫非这会儿给下人做的东西也有资格送到主子跟前了?旁人怎样我管不着,你去把东西给我送回去,下人的东西本侧妃看着就恶心。”
萼白已经习惯了曹侧妃私下里的阴阳怪气,怕再说下去她会拿自己撒气。打发了小丫头把东西送回去,闭了嘴巴不再吭声。
说起来,这府里谁不是两张面孔呢。
曹侧妃的手紧紧握成拳,手上青筋毕露,“王爷带她出府了?”
“是。”
“做什么去了知道么,何时回来?”
“这个奴婢不清楚,不过是坐着王爷的马车走的,据说陶夫人跟王爷二人都还没传过早膳。”
“都要午时了,还没用过早膳……”
曹侧妃的声音有些缥缈,包含情绪,却分辨不清意思。
萼白喏喏的低下头。
春日阳光明媚温暖,新枝绿叶红花的看着就觉得生机无限。
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奴才,今日心里注定是不平静的。
从裕亲王府建立以来,还没有哪个女人有这个荣幸能被王爷带着一起出门呢。据说当时王妃回门的时候,都是自己出的门,王爷是从宫里直接过去的。
偌大的王府,男主人不在,从主子到奴才好似突然就没有了生机,就是走路都是悄无声息的,生怕惊动了什么似得。
含珠不知道这些,她此时正被赵绚强行拉着逛京城最大最时尚的首饰铺子-金玉满堂。
她撅着嘴巴满脸的不高兴,“你说话不算数,不是说了吃完鸭子就去庄子上看我娘么,我还要给我娘送好吃的呢。”
赵绚从格子上一只五彩宝石金步摇打量,又虚虚的放在含珠的头上比划着,可能觉得不好看,又放回去。
“东西已经派人快马加鞭送回去了,比我们马车可快,保证送到的时候还是热乎的。我的小宝贝儿真好看,本王转悠了半天,就没看着能配的上你的东西。”
含珠还是不高兴,揪着衣带耷拉着小脑袋,“我不想要首饰,王爷也说我好看的,真正的美人儿是不需要首饰来点缀的。我想要我娘,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她了,我娘肯定想我了。。”
可怜巴巴的,好像被老母鸡抛弃的小鸡仔一样。
赵绚看着好气又好笑,自己这辈子头一回逛首饰铺子,心心念念的给她添置些东西。感情好,人家不领情!
“你个没良心的,本王这是为了谁,再磨磨唧唧的一会儿直接打道回府,不要出城了。”
含珠一听大惊失色,顾不上大庭广众之下,一把就抱住了赵绚的腰,生怕他一言不合转身就走。
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王爷我错了,咱们赶紧选东西吧,不止给我买,还要给我娘买。”
咬了咬牙,忍痛道:“王爷对我这么好,我也要给王爷买礼物,我自己掏银子。”
真是个活宝。
自从这丫头到了身边,赵绚发现自己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真是再也找不到这么可心的人儿了。
“好囡囡,怪不得本王疼你呢,怎么就这么乖。”
两个人腻腻歪歪的,看的一旁跟着伺候的人羞得头都不敢抬。
这铺子里的东西,随随便便一件的价钱就够普通老百姓一年的嚼用,老百姓们看着这富丽堂皇的装饰连门都不敢进。
而真正买东西的大户人家主母小姐们,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是让铺子送货上门的。
所以此时铺子里也没什么人。
赵绚索性抱着人就不撒手了,“知道我的好囡囡生的好,不用这些俗气的东西来相配装门面,宝贝儿就当让我高兴,多挑一些,每日换着不同的花样来戴,看着多新鲜。”
这话说的牛气冲天的,把一旁跟着的掌柜喜得见牙不见眼。
含珠暗暗翻了个白眼珠子,每日换首饰有什么好新鲜的,还不都是同一个人?再怎么换也有腻歪的一天。每日换不同的人才真叫新鲜呢。
不过男人舍得给你花钱,总比扣扣索索的强。虽然比起买首饰来,她更想让赵绚把买首饰的钱折成银子给她,却也不好再歪缠。
适当的作叫情趣,不分时间场合的作叫找死。
既然说了送人礼物,含珠推开赵绚的桎梏,走到了一旁,认认真真端详起摆放着男子头冠、玉佩之类的那一面格子来。
看了半天,终是找到了一件心意的,价钱不高也不低,样式很是别致。
探手正要拿近点仔细端详一下。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含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