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绚正殷勤的往小宝贝的嘴里塞瓜子仁,眼角风扫到院门口那清瘦如青松的身影,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怕含珠发现,错了错身子把人挡的严严实实的,示威似得低头擒住了那张诱人犯罪的小嘴儿,直把两人亲的气喘吁吁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亲完了咋咋嘴儿,有些嫌弃的道,“全是瓜子味儿,囡囡,你怎么不张开牙齿,我都进不去。”
含珠:“……”
嘴巴里还有没有咽干净的瓜子儿,想到刚刚赵绚的舌头不依不饶的要探开自己的牙关,胃里突然一阵翻腾,弯腰呕吐了起来。
赵绚先是有些担心,但随即脸色就隐隐有些发青。
他不是没有发觉,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亲吻的时候小姑娘每次都似有若无的躲开,他之前不怎么在意,以为是巧合,但是刚刚小姑娘脸上的嫌弃毋庸置疑。
赵绚心底蓦地有些发寒。
他念念不忘的那些过往,他珍而重之妥帖放置的回忆,她一丁点都不记得。就算还是阴差阳错的来到自己身边,两人做了最亲密的事儿,甚至有了血肉相连的骨肉,那……也从不是她初衷。
见含珠吐得昏天黑地的,纵使心中翻江倒海,赵绚的双手到底是伸出去扶住了她羸弱的身躯,一边轻轻给她拍打着后背,一边关切的道:“怎么了,这样有没有好一些,来人,上茶,给夫人拿酸梅子!”
怀孕之后,含珠吃的虽多,但是消化的也快,倒是没有吐出多少东西,最后索性只吐酸水,好容易止住,屋子里到处弥漫着一股酸腐的味道。
含珠刚刚止住的吐意又有些翻腾,拂开赵绚搂着自己的胳膊跑了出去,闻见外面的明媚阳光跟芳草气息,这才好受了一些。
赵绚默默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双臂,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到含珠面前,眼神黝黑深邃,似有无限深意。
含珠被他直勾勾的盯得有些发毛,正莫名其妙时,赵绚却突然咧嘴笑了笑,摸小狗似得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可是还难受?”
含珠摇摇头,“无碍,刚刚不过是孩子闹腾罢了。”
赵绚又摸了摸她的耳朵,察觉有些凉凉的,不由得用厚实的大掌揉搓起来,“那你好生在庄子上待着,本王回京有些事要办,过几天就来看你,要听话,嗯?”
含珠很是懂事的点点头,乖巧的道:“王爷去罢,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不会亏待宝宝。”
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天真烂漫,却是如此懂事。辛辛苦苦的怀着身子,肚子里的金疙瘩生出来就是王府独一份,她却一点都不恃宠而骄。
刚刚还吐的快要昏死过去,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男人却是要走。她一张小脸儿明明还白着,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却是多一句都不多问。
不撒娇,不耍赖,不使泼,好生贤惠的女子!
他赵绚何其有幸!
天底下谁不知道裕亲王赵绚无法无天,不务正业,就是皇上十万火急的任务交代给他,只要一个不高兴,说撂脸子就撂脸子。
自从她来了王府,什么时候见他干过正事了?
刚刚还无所事事的忙着剥瓜子,忙着查古籍给孩子取名字,她一呕吐,突然就要事缠身,不得不离开?
他还能有什么要事,需要把娇宠的女人跟盼了多年的长子给搁在庄子里,独自回京?
赵绚自己都不信!
可是,她信。
赵绚自嘲的想,小丫头不是相信他有要事,而是根本不在意他去哪儿,也不稀罕他陪着罢。
她那样美,那样好,晶莹剔透的像是天上的小仙女儿,转脸魅惑起来又好似祸国妖姬。随随便便的一笑,就把人勾的心痒难耐的不知如何是好。
前有前程远大的世子未婚夫,现有无私奉献默默守候的竹马哥哥,他赵绚不过一个声色犬马的花心王爷,年纪大,名声不好,劣迹斑斑,而且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分都给不了她,连累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也只能是个低人一等的庶出子。
他有什么好?
前无所有的自我唾弃,心中五味杂陈。
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赵绚仓皇转身,落荒而逃。
应霜一直守在一旁,见状有些担心的看向含珠,“夫人,您没事儿罢?”
含珠歪着脑袋发了一会儿呆,嘴角微微斜起,嘲讽的笑了笑,她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把金镶紫瑛坠子摇的摇摇欲坠,摸了摸有些发硬的肚皮,喃喃自语,“宝贝儿,妈妈会很疼你很疼你的,外婆也疼你。”
谢樊原本见赵绚含珠二人亲吻,心头酸涩疼痛,便牵了匹马要进城去铺子里转转。忙起来,心就不会疼了。
可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见赵绚眼神阴鹜,脸色漆黑的大步出府而去。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转脸就是风雨欲来?
谢樊脚步顿了顿,把马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牵回去吧,今日不出门了。”
语罢抬脚往含珠的院子里去。
心中担忧,生怕小姑娘在赵绚那里受了什么委屈,一路上健步如飞。
含珠正一勺一勺的舀着水给美人蕉浇水,见谢樊气喘吁吁,玉白面庞上海微微带着含珠,不由错愕,“樊哥哥,有事么?”
谢樊仔细打量,见小姑娘神情平静,眼神清澈干净,不像是吵架闹矛盾的样子,微微松了一口气。
清润温柔的笑,“铺子里伙计南下,带了些南方的果子回来,都是稀罕东西,我让人都拿回来了,一会儿就给你送过来。”
含珠喜笑颜开,“谢谢樊哥哥,这样,让人把我娘跟谢叔荷姨都叫过来,我给大家做好吃的。”
谢樊摇摇头,“不行。”
含珠噘嘴,“为什么?”
“你如今不同以往,不过是让你尝个鲜儿,吃冰,你想都不要想。”
谢樊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小丫头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含珠把小木勺扔在桶里,跺脚不满,“樊哥哥你真讨厌,果子我也不吃了,不稀罕!”
谢樊见她板着小脸一脸不满,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控诉,心都给她看化了,到底是妥协了,“让人做些奶酪,放在井水里湃一湃……最多如此,不然果子你也不要吃了,我这就让人都分了。。”
含珠知道他的脾气,这是没得妥协了,不由唉声叹气的摸着肚皮老气横秋的抱怨,“儿啊,你看看,娘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啊。有了你,你樊舅舅都不管娘的死活了。”
谢樊摇头失笑,“小丫头。”
“伙计们从南方还带回个西洋玩意儿,一串串五颜六色的水晶做的珠帘,回头也让人给你送来。”
含珠眼睛一亮,顾盼神飞,“真的?快些快些,我要挂在我屋子里,晚上睡觉的时候打着窗户,月亮照进来肯定很好看。嗯,有风吹进来那就更好了,动静肯定好听。”
两人越说越高兴,一个活泼可爱,一个温柔宠溺,好一对儿浓情蜜意的青梅竹马!
赵绚皮笑肉不笑的道:“宝贝儿,怎么眼皮子这么浅,不过几个果子一副破帘子就高兴成这样,别人还当咱们裕亲王府穷的都不如个寒酸掌柜的呢。平日里我怎么跟你说的,我赵绚的女人,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本王也能给你搭个梯子摘一颗下来。”
话里的火药味儿太浓,谢樊抿抿嘴不再张口。
他不能给含珠惹麻烦,只心中放不下,也不肯离去。
赵绚见他站在含珠身后一副守卫者的样子,气的越发狠了,不由分说的把含珠搂进怀里,不顾青天白日,不顾大庭广众,捏着人的下巴就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