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公主闻言,眼圈立刻就红了。
可她却还是害怕云毓不高兴,恼了她,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来,有些讨好地看着他:“毓哥哥,对不起,我忘了。”
她乌黑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面上却是可怜兮兮地望着云毓。
“十一公主,你不该朝我道歉才是。”云毓淡淡地开口。
“云毓与你无亲无故,你对于云毓,应并无半分歉疚才是。”
“毓哥哥。”十一公主的泪水都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毓哥哥,你撒谎。明明就是灵儿喜欢你,你便觉得是错了。”
她的声音带着些哭腔,可一双眼睛却还是倔强地直直地看着云毓。
东方灵儿并不是皇帝最漂亮的公主,可她却还是皇帝最为疼宠的女儿。
皇帝宠爱她,自然是有他的一番道理的。
东方灵儿,天生就带着一股灵动自然的气息,她纯粹却又聪敏,狡黠却又不会世故。
这般灵秀的人儿,任谁也不会去讨厌她。
可独独就一个云毓,一直都不肯喜欢她,也从不给她什么好脸色看。
可她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是喜欢极了。
她喜欢这个温柔如玉的毓哥哥,虽然他对谁都是那般温柔。
虽然,自从她说了,喜欢他之后,他便再也不愿意理她了。
可云毓看着东方灵儿这般倔强可爱的小模样,却依旧没有半分动容。
“公主,十一公主。”他看着她的眼,目光中没有半分波动。
“云毓当不起公主的厚爱。还请公主,不要再为难云毓了。”
她很好,好到让他都忍不住心动。
只是可惜...
他不能够去毁了她。
话一说罢,云毓便随手将手中剩下的那半壶酒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那雕刻着精致的云纹酒壶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几圈。
酒壶口中,一些酒液撒在了地面上,风微微一吹,梨花酿的气味便散开了。
这是云家所独有的酒,千金难得。
而东方灵儿却还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云毓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那人月白色的云纹衣衫,因为快步的行走,衣角微微飘动着。
他身姿挺拔,乌黑的青丝只用一根极为普通,并无半点花纹的白色绸带束起。
“毓哥哥。”东方灵儿用力咬着嘴唇,轻声地喊道。
若是你愿意理我,我便不喜欢你,好不好?
毓哥哥,你说好不好?
可这话,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因为,她是喜欢他的啊。
父皇说过,这话呀,一出了口,就是真的了。答应别人的事情,可一定得做到啊。
可她实在是没法答应他,没法轻易地许下承诺。
再过两年,她便可以嫁人了,也因此,她并不想承诺,她喜欢云毓,很喜欢,很喜欢。
是那种,就算把这天下的所有珍宝都给她,她也不会同意去交换的那种喜欢。
父皇总说,凡事要以江山社稷为重。
可她,想要凡事都以云毓为重。
这一次,她不想再听父皇的话了。
也不想,再听毓哥哥的话。
哼,喜欢他是她的事,是她的自由,他不愿意,她便在心中偷偷地喜欢。
这样,他总不见得还要管她,还能管到她!
东方灵儿便这样下定了决心,她得意地撅起了红润娇嫩的嘴唇。
可当她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又一拍脑袋,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一脸的懊恼。
“哎呀,完了完了。我怎么会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啊。
东方灵儿看着不远处,那地上的酒壶,小心翼翼地从袖口中掏出随身带着的精致手帕。
接着,她又不顾形象地蹲下身,将那酒壶慢慢地捧起来,又用手帕擦拭干净那酒壶上的一些尘土。
东方灵儿的精神高度集中,她几乎是虔诚地去爱护着这个云毓丢弃的酒壶。
以至于她的额头上都密密地出了一层汗水。
但是她却是丝毫都不在意,只顾着拿着手上那个云纹酒壶不断地欣赏着,把玩着,仿佛是新得了什么珍贵有趣的物件一般。
哼,毓哥哥送了别人许许多多的礼物,可却不肯再给她任何一件了。
可是,他还是没想到吧?
哼哼,他这一个不注意,自己便又新得了一件。
尽管这不是他亲手送给她的,但却也是他的东西啊。
是她最最喜欢的,毓哥哥的东西!
东方灵儿美滋滋地看了一会儿手中的酒壶后,才站起身,随手一把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她的手脏兮兮的,还沾着不少的尘土,这么一抹,就连她的额头上也沾染了不少的泥印。
而东方灵儿却是丝毫都没有发觉,兴冲冲地就跑开了。
也因此,她并没有听见,她身后空气中莫名传来的叹息声。
而另一边,赏花宴已经结束了。
黄太后在贴身大宫女静心的服侍下,换下了朝服,穿上了较为轻便闲适的衣袍。
而另外一个大宫女静欢,小心翼翼给黄太后奉上一碗安神汤来。
那汤色清澈透亮,带着凉意的香气在空中不断漂浮着。
这看上去,是一碗味道很不错的补汤,可黄太后却看都没看它一眼。
只是背靠在牡丹花纹的美人靠上,闭着眼,似乎是在休息。
厚重奢华的宫室内,早已点好的安神香飘散着,缠绵着。
香气悠悠,而黄太后的脸却是在这雾蒙蒙的白烟下越发看不清晰了。
一旁跟随在她身边多年的老嬷嬷姑苏低着头,垂手在她身侧站立,面色严肃。
对于这个她跟随多年的主子,她真是越发看不清了。
若说是当年,黄太后用这样的香料,本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
毕竟,当年黄太后初入宫时,没有深厚的家世,也没有丰厚的钱财。
她仅仅有着的,不过是那在后宫嫔妃中还算出挑的美貌罢了。
而在这深宫中,美人儿却是最寻常不过的。
黄太后也因此被所有的娘娘们所看轻,那些个奴才们自然也看菜下碟,只给她用这烟子颇大的香料。
可现在,黄太后明明可以用品质更加好的安神香:她就是这天下之主所侍奉孝顺的太后娘娘,又有谁敢薄了她去?
可她偏偏不,仿佛是跟这香料较上了劲儿,就独独只用这么一种。